第4章 第4章
溪流声淙淙，两名山匪闻言，站在溪水中相视不动，眼神里都是戏。
阿西：大哥跑不跑？
匪首张三：没见到她身手啊，跑了铁定没命！
阿西：那就这样僵持着？
匪首张三：你不是挺能说吗？你倒是说点有用的，能活命的东西啊。
江姜走到离二人所在有几米距离后，随即蹲下身捧了溪水净面。她面上易容事物洗去后，苏止韵姣好的面庞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一张风姿绰约的美艳面容。两名匪首看得出神，呆呆立在溪水中，再未有任何想法。
“管理好你们的眼睛，若是眼珠不要了，我可以替你们剜出来。”江姜冷眼看向二人。
明明是炎热难消的三伏天，二人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移开眸子，蹚水到溪岸边跪下，道：“女，女侠，只要你能放过我们兄弟，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今后女侠有需要的地方，我们兄弟虽是供女侠驱策！”
“是吗？”
地上二人连连点头。
张三急急又道：“女侠，如今世道不安，我们兄弟一路避祸至此，丢了身份凭证，入不得都城。为了讨口饭吃，才在此处落草为寇。求女侠高抬贵手，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们计较了。”
前年年末，朝云边境与赤方发生摩擦，起了一场小规模的战火。战事很快便平息了，双方往边境增派了许多军队，至今依旧僵持不下。
听到二人是避祸而来，江姜睨着二人道：“堂堂男儿，不参军戍边，逃窜此处落草为寇，竟是有脸说出来。”
阿西苦着脸，喋喋道：“身为男子，谁人心中没有一腔热血。我们无父母亲人妻子，只身一人，去参军若起战火，便是性命相搏又如何。”
“世道不公，搏命换得糊口银钱又如何，还不是要被那些恶将敛了去。”
“有家室的，那些恶贼许怕起事端，还会顾忌些。我们若战死，便是一捧黄土埋了，谁人记得！且还为那些恶人做嫁衣。”
江姜一时沉默。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所谓战争，历来是沉重且残酷的。又敌不住欲壑难填的皇权作祟，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她仔细打量二人，若有所思，而后眸子一转，不想在继续如此沉重的话题，转而道：“说这些无用的。”
二人不明所以，巴巴眨眼看着江姜。
她勾唇微笑，看着二人道：“我虽不屑取你二人性命，可你们都已经见过我真正的样貌了。你们可是知道，见过的人都已经怎么样了？”
地上二人连连摇头。
“他们，都死了。”
两名山匪听到，赫然惊恐万状，匪首张三赶紧起誓道：“女侠！我们二人今日什么都未看到！关于女侠的一切，除了天知地知我们三人知晓，绝迹再有第四人知晓！我张三发誓，若是透露分毫，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女侠，我也是！阿西发誓，若是透露分毫，和大哥一样，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口说无凭，我可不信。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江姜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丢到阿西手中，“正好带了几颗毒药，你们一人吃下一颗，我就暂且不杀你们。”
“这——”匪首张三顿住，看着小弟阿西手中瓷瓶，吃下毒药和被杀死，都是死，也没甚区别啊。
阿西嘴快，直言道出张三心上所想，“女侠，吃不吃都是死，这有什么区别！”
他一七尺男儿，此时却如受气的小媳妇，红着眼眶满面委屈。
早知是今日下场，还不如在战场上厮杀而死，来得有价值！
“区别。”江姜美艳的面庞上浮起笑意，“区别就是，吃了，我信你们后，便是给你们解药。你们就不用死了。不吃，我直接动手，保准你们死得痛快。”
二人犹豫看着瓷瓶。阿西颤抖着手打开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在掌心中。
“算了，什么供我驱策，想来你们只是说说而已。”
在她言语时候，张三扶着断臂，蓦的站起身，从阿西手心处拿了一颗药丸喂入口中，仰头服下。
“站起来！吃！”他一手去扶阿西。
起身的阿西眼见别无选择，颤颤巍巍把掌心的药丸送到唇边，亦是服下了。
树林中忽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片刻就有一行人从林中小道策马到了溪边。看到两壮汉一纤瘦女子立在一处，组合怪异，众人勒马停下。
魏自明身躯凛凛坐在马上，玉冠束发，宝石镶腰，脚蹬黑底金纹筒靴。遍身衣袍花团锦簇，异常扎眼。本是俗不可耐的装扮，在他高大健硕体格和五官分明的俊逸面容的衬托下，倒显得分外器宇轩昂。
诨名李大绕的小吏看到江姜容貌，顿是心上惊艳不已。
他故作威风的朝着三人喊道：“那边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三人还未作答，树林中苏止安提着长剑冲了出来，“大胆狂徒，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还不赶紧放人，不然苏某不客气了！”
气氛一时间静谧。
苏止安看了溪边的江姜三人，又看了马上魏自明一行人，而后他忽的再是将眸光转回江姜身上，震惊的看着她。
夏风习习，微微撩动江姜衣袂。她纤身玉立在溪畔，宛如同身后山水一同入画，不似人间裙钗，却是天上惊鸿客。
江姜自然知晓，即便苏止安未见过她真容，亦是会从衣裙穿着认出她来。
她给了两名山匪一个眼神，右手不经意拂过腰间，将短刀掩好到衣裙中，而后说道：“多谢二位侠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女——”匪首张三被江姜突如其来的转变搞蒙了。
阿西脑子灵光，当下知晓江姜不愿透露身份功夫，随即截断大哥的话头，道：“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当的！”
见他挺上道，江姜多看了他一眼。
手持长剑的苏止安看着江姜，欲言又止。
见她无恙，冷静下来的人才恍若大悟。
昨日江姜来时，一身劲装江湖打扮，理应就是会拳脚功夫的。
再是想到山道上被捆作一堆的山匪，苏止安看向江姜的眸光兀的多了几分钦佩，夹杂着还有几分别样的情愫。精通易容，仅凭一己之力，就是拿下了一众山匪。此女子如此武艺超群，果真是高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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