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严家教子
且不说叶家父子二人回到家后，从叶母口中得知事情后的复杂心情。
借着朦胧的月色，裴青麟背着严大宝一路就到了村东头的严家。
举手扣柴扉，还没落下，就听得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急匆匆地冲出来一人，反应不及，两人就要相撞，好在那汉子是个精瘦灵活的，一个趔趄停住了脚。
裴青麟伸手扶了一把：“严大哥！没事吧？”
那人摆了摆手，眯着眼睛费劲地瞅着扒拉自己的人，“裴夫子？”那汉子一把抓住裴青麟的胳膊，语略有些激动：“裴夫子可看到俺家大宝了？”
“严大哥别急，我这不就是来送大宝的。”
说着，往前倾了倾身子，让他看清自己背上的人。
“大宝这是咋了？”被称作严大哥的汉子惊恐出声，双手颤巍巍地将严大宝接到怀里，脚步匆匆地往屋里跑去。
“他……”还没等裴青麟说话，那汉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不出片刻，院子上空就荡漾着几道凄厉地哭声。
默默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想想来屋里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时间搭理自己的，裴青麟想要悄悄地离开，转身走了两步后又改变了主意，自顾走进了院子。
作为严家三代单传的独苗，严大宝可谓是被整个严家放到心尖尖上，平日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祖母溺着，亲娘宠着，几个姐姐护着。
这才养成了他无赖捣蛋的性子，平日里嘴贱胡咧咧，甚至是上房揭瓦也不是不敢。
三天两头的东家来告个状，西家来上个门，可以说整个平禹村一大半的人家都被他祸祸过。
好在还有个严大山能制住他，不过在严家也是势单力薄的，经不住他亲娘的哭闹，往往是嘴上嚷着要吊梁头上抽一顿，最后甚至连巴掌都没沾到身上。
这不也是这种情况，裴青麟进来后只在庭中负手而立，静静听着屋里的热闹。
一个低沉嘶哑的女声，带着呜咽的哭腔：“奶奶的宝儿，咋弄成这个样子呀？哪个天狗娘养的，那么狠心将我的宝儿伤成这样？也不怕天大五雷轰！”接着又是骂骂咧咧。
想来，这位就是以一己之力护的孙儿无法无天的严家老婆子了。
裴青麟眉头微皱，只觉得这妇人真是粗俗不堪，又蛮不讲理，还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就开始骂街，也难怪严大宝敢翻天覆地。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只听这几句话还以为那严大宝被打废了呢。
又有一道女声和着：“他爹，咱宝儿这是咋整的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躺着回来了？”
其中又夹杂着几个孩子的小声啜泣。
就这么吵闹了好一会子，严老婆子又气的拍了几回床板子，严大宝才幽幽转醒，拖着酸软的手臂揉了揉眼睛。
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他既疑惑又心虚害怕，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担忧地关注他的严大山。
处在担忧中的严大山自然也没察觉，眼见着他清醒过来，严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大山，你快去，到叶家去请二叔公来给咱宝儿瞧瞧。”严老婆子这才想起要请大夫。
平禹村距离镇上距离比较远，好在叶家二叔公年轻时也在药铺里做过伙计，跟铺子里的大夫学过几手，虽说天资有限，再兼之家境贫寒，最终不曾学成，只能回到村子里做了赤脚大夫。
这已经比周围村子里条件好太多了，平日里有个头疼破皮的也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哎。”严大山应了一声。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从屋中走出一精瘦汉子，正是严大山。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影，严大山觉得奇怪，遂问到：“裴夫子？您还没走呢？大宝没事了，您不用担心，大半夜的早些回去歇息吧。”
“没事就好。”裴青麟转过身来回了一句。
见他没有动作，严大山觉得奇怪，又走近了两步凑到他跟前，这才看清裴青麟严肃的表情。
心思回转，严大山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心里一个咯噔：“裴夫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跟我家大宝有关？”
裴青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亮着橙黄灯火的屋子，压低声音说：“严大哥可知道大宝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本是疑问的句子，被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让严大山心里又是一紧。
难不成自家那个祸殃子又作孽了？看裴夫子的表情只怕还不是小事。唉！只求佛祖保佑不要闯出什么大祸才好。
裴青麟说这句原就不指望得到回答，顿了顿接着说：“今日一早，他先是出言不逊，挑衅叶梨和叶椿姐弟二人……”
说是挑衅，但严大山作为严大宝的亲爹，这么些年自家儿子是个什么破嘴他还能不清楚，只怕又胡吣什么难听的话了。
况且那欺负的对象也不对啊，叶梨——傻子，叶椿——比他小三岁的娃娃，严大宝也下得去手？严大山觉得他都替他臊得慌。
还没等他臊完，裴青麟下面的话更是让他羞愧了。
“叶椿听不过去将他按倒在地打了一顿。”裴青麟理了理衣袖，想起早上那小丫头张牙舞爪恐吓小孩儿的一幕，只觉得好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非得笑出声不可。
要不说人的欢喜并不相通呢，这厢裴青麟心里笑开了花，那边严大山只觉得的脸烧的慌，看他儿子多有本事，找茬不成反被打。
“下午的时候严大宝气不过，又上门寻仇去了。”想到下午询问的时候那几个孩子说出口的话，裴青麟只觉得心底发寒。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有如此毒辣的心思，这才是他今日执意等在这里的原因。
原本就严肃的表情，这会儿更是阴沉，“他竟然趁着人家叶家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捉了蛇去咬叶椿，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严大宝竟然起了如此恶毒的心思。”
听到这里，严大山也是一愣，虽说他儿子顽皮混蛋，不服管教，却也没有过害人的事情。
“您是不是搞错了？大宝哪能有害人的心思呢？”严大山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他儿子做出来的事。
“我亲耳听到的，必不会冤枉了他。”裴青麟笃定地回答。
严大山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打，必须得打。这次谁说都好使，不抽严大宝一顿这事儿过不去。
扭头就回了屋里，也不管请不请大夫了。
裴青麟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后，才挥了挥衣袖，满意地离开了。
至于严大宝下午又被打了一顿的事，可不是他没说，实在是严大山太激动了，他没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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