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宋懿涵吃了教训，顶多安分个把月……哦不，个把月都够呛，最多一周。
这几天，就开始犯浑了。
导火索就是，程华弌不经过他同意，看他写的日记。
于是宋懿涵单方面宣布两人关系决裂。
程华弌倒也无所谓，这孩子都是这样子，他只是想了解孩子动向。最近的宋懿涵不光人一天往外跑，还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有点好奇。
这不算什么，更奇怪的是，那人每次出门要把房门锁着，谁也不准人进。
宋懿涵十几岁的时候傻乎乎得很，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现在长大了，居然有自己的小秘密。
程华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点好奇，也有点心痒痒。
他派了人，跟宋懿涵，居然还跟丢了。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程华弌听到来人跟他汇报时，惊讶极了。他这几天特意留意这人，这人在家端茶倒水，磨咖啡，偶尔还要去程潇潇面前凑热闹，正常得很。
等人晚上洗漱完回了房，程华弌才慢悠悠地上了楼，掏了钥匙，势必要把事情弄得明白。
宋懿涵被门外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床下塞，而后房门被一脚踢开，他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望着来人。
程华弌慢条斯理地打量了他，走进来，环视一圈，没发现异常，找了把椅子慢悠悠坐下，居高临下：“这几天在房间做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没有……”
“说吧，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如实交待。要是不交代清楚，知道后果是什么。”
宋懿涵最讨厌有人这么威胁，心想这人可真烦，老是妨碍他办正事。
但还是说：“我没做什么，这几天都在好好做作业！明天老师要抽同学起来回答问题，上次没抽到我，下次肯定就是我了。”
宋懿涵说着说着，就把书桌上的数学书和作业本递给程华弌看，公式写了一半，草稿用了半张。
只是看上去过于巧合了，像是以前准备了一样，程华弌离他半臂的距离，没接过人递过来的课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们班上的那个女孩子叫……张澄澄是吧？听说数学不错，上次考试差点考满分。”
其实班上是不是有个女孩子叫张澄澄，宋懿涵不清楚，最近他都跟宋余昭走得近，上次模拟考试更是中途就开溜了，得了个零鸭蛋。
宋懿涵“嗯”了一声，随意地附和道：“她成绩一向挺好的，上次我都以为她能考满分呢……”
谁想到程华弌直接跟川剧变脸似的，皮笑肉不笑，道：“懿涵，这名字是我瞎编的。”
“……”
那人的语气神情变得飞快，套话功夫更是一流，宋懿涵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程华弌看他说不出话，便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别跟我耍花招，赶紧交待！关在屋里做了什么，全部都给我说清楚。”
宋懿涵不光不说，还要跟人唱反调：“我在外面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再说了，潇潇姐都没管那么宽，你算什么，还想管我……”
程华弌一听这话就冒火：“什么叫做＇我算什么’，我是你监护人，你这辈子都归我管教。”
他站起身，把对方逼得后退好几步：“长大了以为翅膀硬了是吧？今明儿不准下楼吃饭，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
宋懿涵心想，不在家吃就不在家吃，他跟宋余昭去外面大鱼大肉，气死他。
于是，宋懿涵偏过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程华弌隐约觉得家里这位到了青春叛逆期，软硬不吃，去学校接受新教育理念就是这点不好，越来越没规没矩。
宋懿涵这阵子仗着有宋余昭撑腰，底气足得很，干脆脖子一梗，冲程华弌大吼大叫道：“不吃就不吃，你以为我就想挨着你啊？”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程华弌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宋懿涵青春叛逆点他还能接受，可这人偏偏要跟他顶嘴唱反调，欠收拾得很。
“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以为去学校学了点新东西，就忘了什么。”程华弌说。
“小少爷，你才忘了，现在是民国，奴隶制度早就废除，改民主平等了。”
“还平等？”程华弌扯出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你吃着程家的、穿着程家的、花着程家的，我要你听话老实坦白这几天偷偷摸摸做什么，你给我讲民主平等？哈……你跟我平等什么了？”
“那也是我的隐私，你不尊重我隐私！”
“你什么隐私是我不能知道的？”
“……你好烦啊，我不要跟你说话了，走开。”
“轮不到你在这儿跟我没大没小！”
程华弌没控制住骂了两句，也把宋懿涵惹炸毛了，以前制度不一样，主子是主子，奴隶是奴隶，他得忍气吞声，现在不是了！他要造反！他要追求民主自由平等！
“什么没大没小？我就没了，怎么的！你以为你是谁？我就不说！”
“给我好生说话！”
“我就不！”
一口气憋在程华弌的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后面他索性不跟宋懿涵心平气和讲道理了，叫唤了楼下的下人：“贾庄。”
下面干活儿的贾庄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程华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宋懿涵，道：“把鸡毛掸子给我拿上来。”
宋懿涵瞳孔骤缩了下，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抖，拔腿就要开溜。
程华弌立马上前拦住他，把人一推，推倒在地板上。
贾庄低着头，弯着腰，双手捧着鸡毛掸子。程华弌用湿帕子净了净手，随后把帕子随意丢在地上，接过鸡毛掸子，吩咐道：“去门口候着，等会儿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让人进来。”
“是。”
……
房间里面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
鸡毛掸子在空中是呼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
打在皮上的痛，却不是一阵一阵的，而是一抽一抽。
宋懿涵没忍住，还是哭了。
他想着程华弌真是可恶，以后一定要打回去，不能白白受这个气！
程华弌打完后就下楼喝下午茶，房门大大地敞着，一群人挤在门口看热闹。宋懿涵被打疼了，还要被人看热闹，心里更委屈，把门狠狠合上，合上还不够，还要踢一脚，感觉这一脚今后迟早要踢在程华弌身上。
下午吃饭的时候，说没宋懿涵的份，就真没他的份。
宋懿涵被反锁在房间里面，不理会楼下飘上来的饭香味，专心致志做数学作业，做完后他就躺在床上睡觉，窗口灌进来的风吹醒，才发觉肚子饿了。
咕噜咕噜。
一个劲儿的叫。
他想宋余昭了，宋余昭对他可好了。
现在程家他是待不下去了，程华弌早晚要打死他，他要离开。
宋懿涵兀自收拾房间，越想越气，最后愤愤甩开手中的东西，坐在书桌旁边用钢笔写了满满三页字的信，信里写下了程华弌对他的种种不好，什么罚站，什么打屁股，什么不准吃饭……能想起的都记在小本本上了。
写完之后，他决定出去吹吹风，冷静下。
《雪霁江行图》早就完成了，他索性一并带上去城南小巷子里找宋余昭。
以后他就不回来了，跟着宋余昭吃香的喝辣的，舒服得很。
第二天，天气阴沉，下着绵绵小雨。
程潇潇想着昨天宋懿涵没吃饭，早早起来了，去厨房端着粥和烧饼，结果一开门，房间里没人，窗户大大的开着，地板上都是昨晚下雨飘进来的水渍。
几床被单打成一根长条，一端系在床脚，一端伸在窗户外直达地面。
程华弌是被敲门声打扰了，在文件合同上签完了名，程潇潇就闯进门来了，把那记仇小本本拍在他桌子上。
程潇潇说：“宋懿涵跑出去了，你快去看看，顺便找几个人去把那孩子找回来。现在外面的世道那么乱，出什么事了怎么办，都怪你，昨天好好跟他说话就是了，干嘛动手……”
“……”
程华弌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敢相信宋懿涵离家出走。
一天天的，都是跟谁学的？
年纪小，脾气却这么大。
程华弌说：“别管他。”
宋懿涵不给他说，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说什么不尊重他的隐私。
当时要给他直接说明白多好。
现在非要搞得大家都这么难堪。
中午过了饭点后宋余昭拎着孙子去了北平最大的拍卖会场，上了楼，要了最好的位置。宋懿涵跟着他，也不多问，买了一瓶汽水和一根冰棍，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宋余昭还是那句话，问：“你跟程华弌是什么情况？”
宋懿涵吸溜着冰棍，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没什么情况，我出来逛逛，冷静一下。”
“……吵架了？”
“嗯。”
不光吵架了，程华弌还打他屁股了。宋懿涵没好意思告诉宋余昭，但很快他就从书包里面掏出了《雪霁江行图》。
拍卖行，有拍卖真货，也有浑水摸鱼弄虚作假，但能够在一群专家眼皮子底下弄假最考验仿假者的本领。
宋懿涵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做坏事了，有些紧张，更多的则是一种隐秘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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