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家（上）

姥姥和姥爷，是陈卓前世最愧疚的人之二。

        当初，陈卓生意正好在上升期，他忙得脚不沾地，汪瑾告诉他姥爷住院了，他也仅仅是抽空打了个电话问候一下，家里知道他忙，所以也没有对他说真实情况。

        实际上，那个时候的老爷已经被查出了肺癌晚期，一直在忍受病痛的折磨，全力治疗的话，一个是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另一个是也没有意义。

        等陈卓得到姥爷快不行的消息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说问题不大吗？不是说小病，住住院就好了吗？

        好在老天爷还算厚道，最终还是让陈卓见到了姥爷的最后一面，姥爷是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地离开的。

        尽管悲痛万分，可陈卓在忙完了丧事后还是要马不停蹄地赶回省城，他能不能成为人上人就在这最后一哆嗦，说什么都不能失败。

        可让陈卓始料不及的是，跟姥爷恩爱一生的姥姥一直无法走出老伴儿先走的事实，整天浑浑噩噩地说姥爷给她托梦了，一会儿又说姥爷想她了，一次恍恍惚惚地下楼梯，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那时候，陈卓刚好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爬坡期，可接连失去两位疼他的姥姥和姥爷，一丝喜悦之情都无法产生，满心都被悲痛填满。

        这一世回来，陈卓无论如何也要尽一份人力，虽然不敢说逆天改命，可至少要让姥姥和姥爷能够安享晚年，哪怕最后的癌症不可避免，也要尽可能在保证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全力救治，可那需要雄厚的财力，他必须要先赚钱。

        姥爷是个老烟枪，在陈卓看来，他得肺癌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吸烟。

        那么，让老头儿戒烟就变成了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陈卓大包小裹地买了几大袋子保健品和水果，打着车就到了姥爷家，路上还把正在家里一筹莫展的陈广权夫妻俩叫了过来。

        因为陈卓他们一家三口春节没有回来，一直缺一顿团圆饭，这对家庭观念根深蒂固的东北人来说是个大事儿，以至于尽管为了快要下岗的事儿发愁，但汪瑾还是给家里的兄弟姐妹打了电话，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陈卓敲门，一见到开门的小表妹，他就知道老妈做了什么，他倒是无所谓，马上调整心态，习惯性地揉乱小表妹的娃娃头，“墩儿都这么高了？啧啧啧，表哥都抱不动了。”

        小表妹名叫张嘉嘉，出生的时候十斤半，小时候是个小胖墩儿，眼下八岁多，虽然没有以前胖，但也是比一般孩子壮实，陈卓打小就给小表妹取外号叫小胖墩儿，大了就变成了墩儿。

        张嘉嘉最喜欢陈卓，可又讨厌他乱给自己取外号，所以立刻掐起不太分得清的位置的大蛮腰，“哥！你再叫我外号，我就不理你！不让爸爸给你做饭吃！”她爸爸，也就是陈卓的小姨夫，是名厨师，所以一般家庭聚餐，下厨的都是他。

        陈卓晃动一下手里的几个大塑料袋，“没关系，我买了贼多好吃的，没饭吃也饿不着。既然你不让我吃饭，那你也吃不着！”

        张嘉嘉眼睛顿时一亮，上前抱住陈卓的胳膊，“哥！墩儿帮你拎！”

        “小卓！你看看你都把你妹教成什么样子了？没脸没皮的！气死我了！”说话的是听到响动的小姨，后面跟着憨厚的小姨夫。

        陈卓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们家墩儿多可爱，哪里没脸没皮了？”

        张嘉嘉冲妈妈做了个鬼脸，“就是！就是！”

        这时，姥姥和姥爷也走了出来，姥爷果然雷打不动地手里夹着烟卷，是那种自己卷的烟。

        姥姥最是心疼陈卓这个大外孙，赶紧过来接东西，小姨夫提前一步过来，“妈，我来，”过去接过陈卓手里的东西，“又高了。”

        陈卓笑道：“小姨夫啊，你平时少尝点儿菜，这又胖了！”

        厨师容易胖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尝着尝着就比一般人多吃了很多。

        小姨夫憨憨一笑，“在控制了。”

        姥爷见陈卓拎了这么多东西，夹着烟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人情世故了，还上学呢，学什么大人，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爸你妈都……”

        姥姥一听老伴儿的话茬儿，用胳膊拐了一下他，截断了他的话，“小卓，快进来，有你爱吃的芝麻糖，”老人总是记得每个孩子都爱吃什么。

        张嘉嘉撇着嘴小声道：“姥姥就偏心！芝麻糖都不给我吃，非说表哥回来才能一起吃！”

        陈卓心中暖意盎然，这就是家，三言两语都是温暖和爱。同时，他也猜出姥爷没说完的话应该是关于父母要下岗的事儿，当下没有揭穿。

        “有哥的，肯定少不了你的，急啥啊，姥姥要不控制，你那满嘴牙都的黑掉！”陈卓笑道。

        张嘉嘉不服气，但还是吃得诱惑大，“那等会儿你多给我一个！”

        “看情况吧！”陈卓才不会随便给承诺，惹得小姨不高兴可不行，他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小姨，“小姨，新学期你的班也要高考了吧，为了看我一眼，不耽误事儿吧，这要是耽误了莘莘学子考清华，我罪过可就大了，”小姨汪华是高中班主任，这个上班的时间回家来，肯定是要请假的。

        陈卓是汪家第一个孩子，所以一家人都对他宠爱有加，陈卓小的时候小姨还在上学，会经常带陈卓出去玩，所以在汪家这边的长辈里，陈卓跟她最好。

        汪华随意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也问题不大，下午两节都是数学课，我两三点赶回去就成！”

        进了客厅，陈卓舒坦地坐在沙发上，张嘉嘉美滋滋地挨着陈卓坐着，不时地看一眼表哥，小模样很讨喜。

        汪华习惯性地问道：“大一上半学期都过去了，你学习怎么样啊？能拿到奖学金不？”

        陈卓啼笑皆非地看向小姨，“小姨啊，你觉得你大外甥是拿奖学金的料吗？这话问得你自己心虚不？”

        “去去去！一点儿志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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