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香

“吱呀——”

        推开了房门，跟着进院的十几人默默咽了唾沫，老太太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灯点上。”

        “是”

        丫鬟有些胆怯，但还是咬牙强忍着恐惧慢慢地走到最近的灯盏前将灯给点上。

        暖黄笼火亮起，照亮了一角。丫鬟暗暗松了口气，又走到另一边，依次把所有灯盏都点燃。就在人点完最后一盏时，她似乎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被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丫鬟吃疼地揉了揉脚腕。

        门外就传来了老太太的疑问：“杏儿，怎么了？”

        杏儿刚想说没事，就凑近看看自己被什么给绊住了。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她往地上仔细瞧去，一截黑乎乎的东西从床榻下边，在凑近仔细看，瞬间脸色没了血色。

        “啊——”

        杏儿失声叫了起来，人几乎是拼命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什么就外跑。

        “怎么了？”老太太问道。

        杏儿被吓得脸色发白，整个身子抖个不停地躲在老太太后边，竟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人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里屋床榻的方向，“那那下面有有一只手阿香的手”

        这阿香按理说不是死好几年了吗？这姑娘单凭一截骨头都能认出人来？

        谢沉许心想，就见吴家主上前又叫了几个家奴进屋，把床榻下的东西给搬出来。

        大夫人站在后边，人回想到那天夜里的祠堂的事就一阵恶寒。下意识地去摸佛珠，却发现手腕空荡荡的。

        几个家奴刚开始也是吓一跳，几人忍着恐惧与恶寒把床榻下的东西给拖了出来，然后抬到了院中。

        那是一具完好无损的女尸，尸体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就与人生前时一摸一样，她的脸上有紫痕青印，身上露出的地方有动物的咬痕。整个尸体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的。被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几个家奴抬出来的时候，滴了一路的水。

        任谁看到这么一具尸骨不化的东西都得称奇。一些人还是记得阿香的模样，着实也吓了一跳，道：“还真是她”

        谢沉许低声询问了下旁人，“这，是那位阿香姑娘？”

        男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他这一问有些呆愣地点点头。

        “我见过她的，这阿香姑娘可是好人，她每次去神君庙回来，有吃的都会分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常常出府帮助一些人，这街邻有事她也会主动帮忙唉，没想到年纪轻轻地就被吴家大少爷给”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小了不少，像是怕吴家人听见似的。

        另一人啧啧低语，“都说她死惨，竟是死了尸体都不腐，如今闹鬼都是吴家造的恶果啊！”

        这话被旁边的大夫人听了去，大夫人脸色铁青，恼怒道：“是，是我儿做的错！”她手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可是她报仇也报了，我儿子也没了。我们吴家这些年给她烧纸烧香的，她还是不放过我们，这些年死得人还少嘛！”

        前边的一个大妈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我说吴家大夫人，你们吴家害死了人却让她的尸体就这么在井里头泡着也不捞出来安葬，光是烧纸烧香就行了？”

        “就是…”

        另一个女人接过话，“我可是听说人活着的时侯，你们吴家可没少打骂她。虽说是签了契，是你吴家的家奴，这般不把人当人看，死得人多了才想起来烧纸啊？”

        “你们…好好好…”

        吴家大夫人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指着两个女人冷笑起来：“收起你们这幅恶心嘴脸，人活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可没少嚼舌根吧。是谁说她狐媚子勾引老的不勾引小的，又是听说她衣不整从巷里出来，什么难听的话你们没说？还要我全说出来？！人死了又是谁谈起这些没完没了？这些年可不光是我吴家倒霉，我倒听说这些年你们良心不安还去拜了神君，说来也是撞鬼了吧！”

        人这一袭话说下来气也不喘下，像是说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事，各个不敢吭声被噎了一样，众人低着头，现在去看地上的阿香，只觉得愧疚。

        夫夫人说得不错，这些年也不光是吴家遭罪，他们每日也都会遇见怪事，甚至有的人还会见到阿香。这种事多了，各个心里也得慌，不得不多到神君庙里头求庇护。

        谢沉许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瓜会这么大，他还以为阿香的死只是简单与那吴大少爷有关，却没想到这易怀的人都参与过欺凌。

        但其中的一点他又想不明白了，即然是阿香作了凶鬼，那吃人的怎么变成了吴念了？还有，这地方暗底下都闹成了这样，从多少年前开始，明阳神君却是不管此事？

        正他还想低声询问吴念与阿香主仆之间的感情如何，就听见有人开了囗。

        “你们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祈求原谅吗？”

        侧夫人的声音比以往还要低沉，声音虽听没有一丝起伏却又像是在克制什么，阴沉沉的。

        “侧夫人，你这是什么话？你别忘了你也有一份…”

        谢沉许盯着那侧夫人，只见颤抖着身子，涂抺厚重面粉的脸上，那粉末又掉了些，一滴泪珠滚落。

        人咬牙道：“现在你们都怕了，所以都想起来了是嘛？！”

        吴明城看着自己的侧室不解：“如兰，你…”

        人猛得抬眸，那双阴森的眸子恶狠狠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你，还有你。为什么说我勾引你？”她指着吴明城，又指向大夫人，“明明是你儿子欺我，你却命人扒了我的衣服赶我出巷！”

        “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我帮过你们，你们却……”

        谢沉许：喂喂，可别把他算上啊！

        这下他算是知道这位侧夫人皮下的是谁了。

        阿香。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愣住了，吴老太太脸色刹白，手指着人说道：“你不是如兰…你是阿…阿香？”

        所有人倒吸一囗冷气，阿香的尸骨明明在地上，这侧夫人怎么是…

        不管是不是，他们都下意识拉远了距离。下一刻，只见那浓妆艳抹的侧夫人抬手扒开了自己的头顶，当着众人的剥下了那层伪装，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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