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店
许是明日祭祀酒会的原故，易怀的客栈几乎爆满，他从一间客栈出来走到下一间客栈，来回走了几条街，总算在天黑前找到了睡觉的地方。
这家客栈开在了不怎么起眼的小巷间，明黄灯暖看着舒服。谢沉许走了进去，客栈里面的摆设有些陈旧，坐在厅中的人不多，两三个的在喝酒吃肉，只有两个小二在忙活儿。似乎注意到了门外的谢沉许，都往外边看了几眼，然后又低头继续喝酒吃肉。
他被这些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客官，里边请！”
店小二见到人进来，忙上前招呼。谢沉许点了头，走到了柜台前，这家店的掌柜很是年轻，一身朴素的长袍带着乌帽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他看着人修长的手在快速地拨动算盘，看也不看一眼，人的另一只手提笔就记下结果，速度着实让人惊叹。
这双手不去敲代码可惜了。
他这样想，旁边的小二儿看自家掌柜还在忙，一时不敢出声打扰于是先问道：“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谢沉许收回了视线，“住店”话音刚落，算账的掌柜接道：“下房一晚五十两，上房一百二十两，小本生意拒绝还价。”
“”
谢沉许嘴角抽了抽，不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一家黑店。眼前的男人顿了下，忽地抬起了头一双狭长的狐狸眸打量地看几眼谢沉许。目光瞥见人腰间的黑色折扇，又收了回来。
“我这地方就是这个价，你若觉得不行，可到别处看看。”
其他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他可不想第一次下山就睡街头。
他开口道：“那就一间下房吧。”
男人低眼看了下帐簿，不冷不热说了句：“不好意思，下房刚好没有了，不过上房还剩下几间。”
谢沉许只好要了一间上房，人忍痛地付了一百二十两，看看袋子里唯剩不多六十两有些发愁。掌柜子给人开了间上房，转身取下一块牌子递给了他，又对小二说道：“带人上去。”
店小二儿连连称是，对着谢沉许做了个请的姿势“客官，楼上请。”
人拿着牌子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刚走上楼道，外面后脚就走来两个客人。
“要我说，这事本就该中庭的人去的，什么时候我们下庭的人成了他们的跑腿了？”走在前面的玄衣青年一脸不满地走到柜台，随手掏出一碇银钱放在桌案上。跟在他后边的男子稍比他高些，穿得襟白束腰灰长袄，双手抱着一柄长剑，木讷着脸说：“云瑶说，此事若成，算账上也有两百功德。正好还呈明殿那点破账。”
下庭……中庭……
楼道上的谢沉许听到底下的谈话一时顿住，偏头低看了刚进来的那两人。他没想到会遇到同庭的人。
掌柜子见到二人，一脸平静地给二人开了房间，一碇银钱就这么收了，也不见吐出来。
玄衣青年丝毫不肉疼，冷哼了声收了两块木牌继续道：“我稀罕那两百功德的账？成天就为了这点破事使唤我俩，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边的事本归谁管……”人看了眼周围，走向梯口低声骂了句，“中庭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瞧见这二人上楼，谢沉许忙收回了视线继续上前。店小二已经把房门给打开了，进了屋中将灯点亮，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走进来的谢沉许询问道：“客官，可还要些别的？”
谢沉许罢了罢手，“不用了。”
店小二只好退出了房门，顺带把门给拉上了。
待人出去，谢沉许走到桌前拿出了钱袋子，他把里面的钱抖了出来，又把乾坤袋拿了出来。人先是看着钱袋子里的钱，再翻了翻乾坤袋里的东西，这次出来他怕被白景发现，于是只敢拿一些不起眼的宝贝和药材，就连书房里能拿走的，也最值钱的墨料他都没敢动。
谁会想到住个地方都花去了一百二十两？
谢沉许挑挑捡捡把几株最小的血灵芝捡了出来，满意地打算着：“这几个估计拿去当也能卖些钱，到时候在去别的地方选个地段买个宅子，做些小本生意也不错。”
既然要做神仙，他当然要做一个过清闲日子的神仙。不是整日待在姜望山的那种轻闲，他感觉那两百年里他都快闲出病来了。
反正他一个下天庭的神官，下天庭的神官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来这过日子何不乐哉？
把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外边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听声音，是那两人已经上楼进了他隔壁的空房。
谢沉许神色抹过疑惑，不经想起刚才这两人对话。明天就是那位明阳神君的酒会，这地方贡得是明阳自然也算是明阳神君的地盘，若说出了什么事也不该由下庭的人来插手才是。
就算是屁大点的小事，就算他老人家不亲自下来，人殿里的侍君总会下来一位吧。
他皱起眉手轻轻拍了额头，摇了摇脑袋，不再多想，以免这身体的老毛病犯了。
月上柳梢头，暮色沉沉掩过。
吴家后宅的祠堂门半敞开着，晦暗的烛火摇曳不定，从里边传出续续念经声，黑色的影子拉长至门沿。妇人跪在祠堂的牌位前的软垫上，双目紧闭两手扣转着檀木珠，嘴里不断念着经文。
“吱呀——”
木门作响一点点被拉开，妇人闻声不动地保持跪姿，额间已是冷汗涔涔。她僵直着身体不敢停下声来，灰冷的青砖上从门槛开始一个血红脚印出现在了地上，血淋淋的印子像似被人踩上去的。，一个两个地印在地面朝着她步步逼近。
随着脚印逼近，妇人语速越来越快，那股阴森湿寒的气息在后面贴近，一颗血珠从高处滴落到了她的衣肩上。又一颗落到了人的额头上，然后滑落。
人的身子僵硬，脸色惨白却不敢睁开眼睛。修长的十根手指轻搭在她的肩上，一点点往颈脖处移。
就在这时，外边一声惊叫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寂静。
“啊——”
快到人脖子的鬼手顿时抽走，连同那股阴森湿寒的气息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屋中恢复了温度。
跪在地上的妇人这才睁开了眼睛，人彻底松了口气似的瘫软在地。拿着佛珠的手颤抖个不停。
还没有缓过劲来，祠堂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
妇人挑眸，声音有些虚软，“怎么了？”
跑来的丫鬟看着地上的大夫人连忙回话:“不好了大夫人，二少爷出事了！”
大夫人手中捏紧珠子，咬紧朱唇要起身。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人的身体实在软的厉害，她紧握着丫鬟的手颤声吩咐:“快……快扶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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