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记忆提取

魔法部。
  康奈利·福吉在办公室里等了十几分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金斯莱打开门，邓布利多和理西站在外面。
  “你该换一下一楼那个接待的少年，他完全搞不清楚整个魔法部的构造。”邓布利多抱怨刚刚来的时候，那个领路的少年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浪费了点时间。
  康奈利·福吉从他的真皮座椅上起来：“你熟悉魔法部的每一条通道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毫不在意：“我只是帮你测试一下。”他拍拍身后躲着的理西：“出来和康奈利打声招呼。”
  理西畏手畏脚的踏出半步，双手紧握邓布利多的外袍：“晚上好，福吉爷爷。”
  “晚上好理西。”福吉敷衍的回应，然后朝金斯莱点头表示可以开始行动。
  金斯莱打开放在侧边桌子上的一个很大的木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冥想盆。
  这是一个浅浅的石盆，盆的边缘雕刻着如尼文和符号，被成为思想的记忆变为明亮的银色物质保存在里面。
  这个冥想盆属于邓布利多，原本在校长办公室放着，从理西六岁开始就被魔法部要求每年检查一次她的记忆，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里，金斯莱看完记忆后再禀报给福吉。只是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福吉慌了，他认为理西一定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突发意外。
  冥想盆可能带来的危险与它自身的力量更有关系，而非里面的记忆或想法。冥想盆的魔法会鲜明地呈现记忆，取用每个埋藏在潜意识里的细节来忠实重现记忆，进而允许记忆拥有人或第二方(这部分即潜藏着危机)进入记忆，并且在里头移动。无可避免的是，凡是有事情要隐瞒、为过去感到羞愧、渴望保守秘密，或想保护隐私的人，必然会对冥想盆更加警惕。
  强制提取记忆对于刚满十二岁的理西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她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大脑也没有完全发育好，每次提取记忆之后，她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记忆混乱。所以福吉把检查记忆的时间定在每年的八月中旬，这样理西能有一些时间去整理自己的记忆，然后正常的在霍格沃茨生活。
  邓布利多迟迟没有动手，他神情复杂：“一定要这样做吗？康奈利。你知道这样做的副作用对她的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
  金斯莱也不忍心，他试图去说服福吉：“邓布利多说得对，她现在太小了，袭击的事情我会好好去调查……”
  “快开始！”福吉大声的命令。
  邓布利多深深叹了一口气，取出袖子间的老魔杖，一只手轻抚理西的脸颊，语气柔和：“闭上你的眼睛，好吗？”
  理西闭上自己的双眼，把自己交给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外祖父阿不思·邓布利多。
  随着邓布利多挥着魔杖，一丝银色的光束从理西的太阳穴的地方被扯出来，那是理西1991年8月16号到1992年8月13号的记忆。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抽取，然后原本漆黑的眼前出现许许多多的人和物，有一张时间表在最上方快速的旋转，记忆开始混乱随即蓦然停留在1988年秋天，理西八岁的时候。
  1988年9月1号，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塞德里克·迪戈里、李·乔丹还有安吉丽娜·约翰逊进入霍格沃茨上学。入学第一天的宴会上，理西坐在海格和麦格的中间，她忙着吃面前的芒果蛋糕，全然不顾及台下的一年级新生们对她投来的好奇的眼光，麦格教授瞪了她一眼，眼神警告她要坐的得体一些，举止像个淑女。
  她趁海格不注意用他的衣服角擦干净自己的小手，背挺直坐在椅子上，她的椅子和魔咒课教授菲利乌斯·弗立维的椅子一样，比其他教授的椅子高出许多。
  1988年9月2号，奥利弗送给理西一张查德里火炮队的签名照当做她的八岁生日礼物，这是奥利弗最珍贵的东西。
  1988年9月10号，比尔·韦斯莱担任学校男生学生会主席。
  1988年9月14号，斯莱特林的学生和格兰芬多的学生因为抢占大草坪练习魁地奇的事情吵起来，格兰芬多球员离开后，理西在大草坪上晃悠，故意唱起歌，让斯莱特林的学生掉进黑湖里。
  1988年9月21号，理西在二楼的走廊与塞德里克相遇，他敬畏的对着理西说一句“教授早上好。”理西觉得很好玩，她分明还不到他们的肩膀，却仰着脑袋用下巴看他们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提醒他们魔咒课教室在四楼。
  1988年10月5号，邓布利多给她带来了一本有关神秘东方华夏的书籍。
  1988年10月17号，一种流感在霍格沃茨爆发，医务室里庞弗雷夫人忙前忙后，理西挽起袖子帮助庞弗雷夫人照顾病人。
  1988年10月29号，弗雷德和乔治还有李·乔丹在理西所居住的阁楼的房间里放满了恶心的虫子，他们还在她的衣服里面装了许多的刺球，被麦格教授及时发现扣掉了十分还被关进费尔奇的办公室。

  1988年11月4号，理西掩护弗雷德和乔治给费尔奇找麻烦，被发现时双胞胎揽下了所有罪责。
  1988年11月14号，理西想从斯内普的魔药储存室里偷一点药水，由于还没有学会开锁咒，在撬锁的过程中被斯内普抓了个正着。他揪着理西的衣领提着她来到校长办公室和邓布利多告状。
  1988年11月18号，她缠着弗立维教授好些天，弗立维教授终于同意悄悄的教理西开锁的咒语。
  1988年12月8号，外面下起了大雪，她让皮皮鬼把施了魔法的雪球塞进学生们的衣服里面，让好几个抵抗力比较差的学生感冒，为此麦格教授罚她写了一千字的检讨。
  1988年12月18号，她从一个很高的楼梯上面摔下来，把自己的腿摔断了，庞弗雷夫人给她喝了一瓶黏答答的药剂。
  1988年圣诞节，安吉丽娜送给理西一条手链作为圣诞礼物，上面还刻着理西的名字。
  1988年……
  1988年……
  哦，对了，1988年圣诞节前夕，皮皮鬼偷走了理西的鞋子和魔杖，奥利弗·伍德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他穿，还帮她找到了魔杖和所有的鞋子，皮皮鬼因为这件事情一直怀恨在心，有事没事就去找奥利弗的麻烦，为此她和皮皮鬼第一次大吵一架。
  理西醒来时，她正处于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一间病床上面。
  她掀开被子想穿上自己的鞋子，但她发现自己怎么触碰地上的鞋子都无动于衷，她只好光着脚丫踩在地上。
  理西掀开一旁的帘子，一个老人躺在旁边那张床上闭着眼睛，是她的祖父，此刻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趴在窗户边往下看，院子里有些病人和医务人员。
  她在五楼的过道里晃悠，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邓布利多，他站在最外面的一条走廊里，从窗户往外眺望。理西再熟悉不过这个场景。她慢慢的跑起来，双手伸到前面大声的呼喊着：“外祖父！”
  她想去抓邓布利多的手，可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看见自己的手穿过邓布利多的身体。
  “外祖父？”她一蹦一跳的想引起邓布利多的注意。
  邓布利多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的夕阳。
  “好美丽的晚霞。”她听见邓布利多说。
  理西不死心的尝试再去抓邓布利多的手，依旧是穿过他的身体。
  她睁大眼睛，鼻子一红哭了出来：“这怎么回事？”她跑到病房里大声的乱叫，还唱起歌，可是身边的所有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想打翻那些盘子，可是自己根本无法拿起任何东西，她眼睁睁的看着人们从她的身体上穿梭而过。
  理西又跑回自己的病床，才发现自己的肉体正躺在上面，无声无息的。
  她疯了一般的敲打自己的肉体，嘴里骂着：“坏理西！笨蛋理西！”她爬上床躺下，嘴里一直念着：“理西，你忘记带自己的身体了！快醒来！”她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然后起来下床，她的肉体依旧无声无息的。
  魔法史任课老师宾斯教授就是有一天上课忘记带自己的身体，从此变成了幽灵。她无助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到处游荡，渴望着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存在。
  邓布利多知道自己已经死掉的事情了吗？要是连自己都离开了邓布利多，她真担心他不会照顾好自己，她还想在帮邓布利多用皮筋绑一次他白花花的胡子。
  还有奥利弗·伍德，早知道前些天寄信给他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
  斯内普教授，她最担心的就是斯内普教授，因为他孤身一人也没什么朋友，理西害怕他会一直孤独下去。
  不知在医院里游荡了多久，天边的余晖慢慢显现，太阳快要出来了。
  是时候和自己告别了。她心里想着，回到了五楼她和祖父所在病房。
  邓布利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也可能没有睡着。
  她抬手极其温柔的摸摸邓布利多的胡子，泪水下一秒夺眶而出，她抽泣的吸吸鼻子，轻轻趴在邓布利多的怀里：“我真的很想陪您一辈子。”这是她第一次说敬语。
  她望向窗外，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刺眼的阳光让理西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双手挡在眼前，这束阳光是她见过最灼热最刺眼的，她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烧伤空气中都是人体组织被剥离的气味。
  等那到强烈的光线消失，理西缓缓睁开眼睛。
  “理西？”
  她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这是邓布利多的声音！她慌忙扭头，邓布利多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看见她醒来，担忧的问她：“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外祖父！”她一把抱住邓布利多，哭的泪流满面：“我以为我死了。”
  “没有没有，你还活着。”他注视着理西的眼睛，用指腹擦掉脸颊上的泪珠：“梦里发生了什么？”

  “我……我……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就和宾斯教授一样……我和你说话……你听不见……这里每……每一个人都看不见我。”
  邓布利多的脸色越来越差，听到最后他强忍着怒火，安抚好受惊的理西，在检查她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之后，一直在楼下的海格上来带走了她，回到了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再次来到福吉的办公室，他们争吵起来，邓布利多态度坚决：“我不会再让你做伤害她的事情了！我以前真是愚蠢竟然没有阻止你！”
  “不这样做以后只会有更多的坏事发生！”福吉愤怒的吼叫：“你我都清楚她的身份。”
  “你别当我不知道！福吉！你只害怕她会让你如今的地位不保。我不在允许魔法部对她的有任何伤害她的作为。”邓布利多摔门而出。
  海格把理西送回霍格沃茨之后又去忙别的事情，麦格和斯内普都不在学校，而是皮皮鬼在城堡的大门口等着理西。
  等她进入城堡，皮皮鬼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我一看见你的行李就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回来……”“外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要无聊死了……他们老是用血人巴罗来吓唬我……”
  “你怎么不说话？”皮皮鬼飘在半空中停在理西面前。
  “皮皮鬼，”理西说，“你知道宾斯教授是怎么变成幽灵的吗？”
  “听说他有天上课忘记带身体了。”
  “我的意思是，他是怎么忘记带身体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答应我的相册呢？”皮皮鬼伸出他的手。
  理西从包里拿出一本相册：“这次我只去了戈德里克山谷和韦斯莱家的陋居，其他地方的照片暂时先欠着。”她突然想起：“对了，今天是哪一年？”
  “1992年8月20号”皮皮鬼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空气里。
  这次记忆紊乱的时间又变长了，短短的十五天已经不足以她去整理混乱的思绪。
  理西回到宿舍，她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为什么灵魂脱离肉体，一躺就是两天，滴水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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