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早蕨之舞

战场上波诡云谲，变化之快，让人应接不暇。

        冷夜先行军挣脱开陷阱后，便全力营救被逐渐包围起来的九羽等人，也因此遭到了三国联军的反击。

        于此同时，叶秋玄率领的部队，也以一种奇诡的方式登场，进入了复杂的交战区。

        事实上，在他看到三国联军动向的时候，他大概就猜到了一些状况，但此刻他已经无力再去做更多的措施，只能按照原定计划，吸引弗兰的注意。

        很明显，他是成功的，弗兰对他的仇怨实在太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无视了底下人的反对，已然做出了调兵围剿叶秋玄的举动。

        正因为这个乱命，使得三国联军空前的混乱，一方面要去剿灭对方的主帅，一方面要面对冷夜先行军的反扑，另一方面还要完成弗兰的个人私怨。可以说是乱糟糟的，一片混乱。

        也好在，弗兰虽然被叶秋玄挑起了怨念，但本身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调动的兵力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千人，而且全由他自己负责，没有动到其他部队的优势兵力。

        因此，局面虽然混乱不堪，但好歹还是占据着上风。

        叶秋玄猜中了弗兰的心思，却没有猜中他的处理方式。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弗兰会用这样的方式处理，使得他围魏救赵的计划瞬间破产。

        而这个时候，叶秋玄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能力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或者说他始终太小看弗兰这名敌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他终于要和弗兰正面交锋了。

        只从阿克蒙学院的入学考核以来，他就从没有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之中，对于对方采取放任不理的态度，叶秋玄可谓是不择手段，在背地里狠狠阴了对方一把。

        也可以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决，其实都是单一方面的，叶秋玄一直都在占据着主动权，弗兰只能被动挨打，甚至连对手都没搞明白。

        只是此时此刻，对方终于看到自己了，也做出了正面对决的做法。

        虽然对方意识到自己活着，可以有无数种方式来对付自己，但对方这种正面对决的做法就一定是愚蠢的吗？

        当然不是。叶秋玄可以了解弗兰这个人，是因为一直都在专研着对方的个性。但对方对他却一无所知，对方无法确定放走了他以后，能否顺利对付，所以打算在这里做个了断。

        这是极为聪明的做法，如果叶秋玄是在对方的立场，他也会选择这个方法。因为他无法安心，让一个一直在背后捅刀子的家伙安然存在，哪怕自己有无数种方法对付他，但只要一天不死，就得一天担忧，这并不好受。

        “西蒙斯阁下，看来对方并没有按照你的预期行动。”

        蒂亚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对叶秋玄的了解还不够深，不会认为叶秋玄是个多么厉害的人，更不会像塞拉等人对他盲目崇拜，所以叶秋玄的失策，在她眼里就变得很正常了。

        这还是第一次，叶秋玄在别人身上没有感受到那种诧异或者失望的感情。这令他莫名心安的同时，又有点淡淡的失落。

        俗话说得好，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反过来讲，不就意味着，对方其实对他没抱有期望吗？这太伤自尊了。

        “弗兰……的确是个好对手。”

        叶秋玄只能口胡了一句，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叶秋玄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所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危机！危机！这个局面或许是最危险的，却也可能是最好的机会。”

        “对方没有按照我的猜测行动，的确出乎我的预料。这说明弗兰虽然猜测到我的存在并转移了注意力，但在大局上，依旧把控得很稳妥。但他自己率领部队过来迎击，却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是的，这种行为实际上很危险，有点和九羽她们的做法类似。或许是源于自己的强大自信心，但叶秋玄或许更能理解，那就是亲眼看到对手的死。

        上一次，亚历克斯的追杀，没有彻底了结自己，想必弗兰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而且一旦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一定也会意识到克博尔会战的败北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为了杜绝往后有可能出现的隐患，亲手埋葬掉他这个对手，就很有必要了。

        这就和他为什么要来这个战场一样，出于同一个理由，那就是彻底解决这番恩怨。

        “既然弗兰主动出现，那么我们应该做的就只有一个，击杀对方。”

        在这一刻，这场伏击战正式成为了互相针对领兵主帅的战斗，胜利条件，就是率先击溃对方的主帅。

        叶秋玄的话，让蒂亚茅塞顿开，正如他所说的，这场战斗的目的已经生了变化，没必要按着之前的计划行事。

        “话虽如此，我们有胜算吗？”

        由于要看管俘虏，原本只有五千人的队伍，又分出去的近两千人，如今他们的部队只有可怜的三千人左右，而且几乎全是步兵，机动性极差。反观弗兰方面，一路烟尘滚滚，宛如洪流在平原上奔腾，几乎全是骑兵。

        面对这个情况，就是相同兵力，都很难说赢得胜利，何况粗略一看，就能看出对方的兵力还在他们之上。

        这个情况下，要怎么打赢？蒂亚不禁在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步兵对骑兵，无论在哪个世界，似乎都是一种无法逾越的兵种差距。除非步兵有了火枪这种热兵器，然而可惜的是，叶秋玄现在别说枪械了，就连弓箭都没有。

        让他想出一个可以扭转局势的战术，这实在强人所难了。

        想要复制之前对付埃里翁的战法，显然也不现实，其一，对方不是步兵，其二，他和夏丽璐的状态都不好，实在没有魔力在支撑魔法的使用。

        没有了这个可能，那么想要扭转，就几乎不可能了。

        “没有胜算！”

        这是叶秋玄第一次那么直白的说出这个结论，这令蒂亚有些吃惊。当然最吃惊的是，叶秋玄是否早就明白这个结果，他故意吸引三国联军的注意力，是否早就存在牺牲自己，拯救九羽等人的想法？

        “你难道一开始就想着送死？”

        由于过于惊讶，蒂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喊了出来。

        送死？你才送死？我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吗？

        叶秋玄很是鄙视地看了蒂亚一眼，他们都是骑着马的，再不济，也都逃得了，逃不了的，只有那些士兵。这或许太过残忍，但为了救出九羽她们，他不得不让这些士兵成为吸引火力的道具，用他们的生命来交换。

        只是这个理由实在太自私了，叶秋玄也没有说出口。

        “死不了。让士兵们就地停歇，组成方阵，架起长枪和盾牌，准备低于对方的冲击。”

        这是要拼死了吗？蒂亚不由得猜测着。但她没有否定这个命令，因为她知道，就算逃跑，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至于叶秋玄的想法，她自始至终都没看明白。

        或者说，在她眼里，叶秋玄不是个会抛下同伴独自逃走的人，否则他何必故意来这一趟呢？

        “抵挡住第一波攻势，我会想办法扭转局势，胜利的曙光会在那时候出现，你切记，要把握住。”

        “你有办法？”

        蒂亚再一次吃惊了起来，她不禁仔细地看了一眼叶秋玄那张秀美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有，但不一定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知道有几成效用。”

        叶秋玄倒没胡说，他的确残留着一张底牌，一张刚刚得到的底牌，如果他的设想成立，就可以毫无疑问的扭转，但他没做过实验，究竟能不能成，他也说不清楚。

        “有就行了，反正是该拼命的时候了。”

        蒂亚倒没在意这个，反正再糟糕的状况也就是和对方搏命，所以无所谓了，当然，到了那个时候，她会第一时间完成女王给她的任务，无视叶秋玄的抗议，将他安全带离这里，拼着自己受重伤的可能。

        随着命令的下达，三千人的方阵很快就成型了，士兵们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洪流，身心都在打颤，可是他们再害怕，也知道自己不面对，只会死得更快，于是鼓起胆气，死死地按照命令，攥紧盾牌，蹲下身子，架起长枪，准备拼命。

        弗兰率领着五千余骑兵奔袭而至，在接近对方方阵的时候，就明白对方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这让他心情大好，一想到那个该死的人，就在其中，他就兴奋的抖。

        “突击！”

        很快的，五千余骑兵组成的洪流便迎着对方的长枪方阵冲了过去，一层友有的红色光芒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这是骑兵特有的战技之一，可以大幅度增强他们的各方面能力，人马一体。

        与此同时，长枪方阵也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如同一面面虚幻的盾牌萦绕在方阵的周围。

        扑哧！扑哧！扑哧……

        络绎不绝的声音，是血肉洪流冲击长枪阵时，被长枪刺穿的声音，一时间，人仰马翻，不知道多少骑兵在这个瞬间被刺穿身体而死。但他们的死却给长枪阵造成了巨大麻烦，使得后续的骑兵，开始一点点地撕裂开对方的阵势。

        “顶住！不然我们都要死！”

        蒂亚拼命的呐喊着，青色的筋络在她脖子上清晰的浮现出来，看得出她此刻的紧张情绪。

        和她截然相反的，大概是叶秋玄。

        此刻的他并没有骑马，而是伏在地面上，双手撑着地面，就那么跪着。

        “一定要成功啊！”

        他默默地做着祈祷，“来吧！属于我的早蕨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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