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走

听了师父之言，南晏微微一怔，看来是暮言走前和师父说了什么，若是自己说了实话，恐怕就是赏他一张忘忧帕吧。

        在见到昨晚那个梦之前，他恐怕还真会告诉师父。

        掌门看着自己这个面上毫无波澜的徒弟，心底不禁忐忑，辛淮岚离去之前隐隐透露出她的梦不正常，又指明了与南晏有关。若徒弟真有造次之举，定要在触怒辛淮岚之前暗中解决。

        只见南晏眉头轻抬，脸上仿佛有丝诧异，“凡人的梦难道可以隔空就能探知？”

        看着徒弟疑惑的目光，掌门愣了愣。

        是啊，辛淮岚的梦再奇怪，她也是个无法隔空探梦的凡人啊。

        真是过于担心了，掌门在心里长长地呼了口气，缓和了神色，说：“这两日别修炼探梦术了，临近论道，抓紧时间巩固佛魔功法。”

        南晏不动声色地称是，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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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满蜿蜒紫藤的石壁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归咒渊”三字，过了那块刻字的山石，周围便从富丽门内变成一副荒野老林模样。

        向内望去只觉萤火映着紫花寂寂，未闻溪声，不见鸟啼，再往前深入百里远，便是一潭平平无奇的万丈深渊。

        许多门派都设了这般隐匿结界，只是一步之遥，里外截然不同，没有归咒渊的接引令或接引人，由此进入的就是寻常无奇的山间景色。

        暮色四合，暮言牵着马在刻字石壁下驻足，身边一同出来的紫袍男人也立即停了脚。他左右看了看，寻了块空地画下晦涩难懂的符文。

        “姑娘还是去上回那地儿吗？”此人便是暮言昨晚刚梦到的那个堂主，时有常，他边画着传送符文，边抬起扎着小揪的脑袋问。

        暮言便是被他带来归咒渊的，平日她也不出门，几十年下来记得姓名的只有他和掌门。

        还有一个南晏。

        “随便，离得远就行。”

        她看着他摆布阵法的动作，淡淡地说完，忽然又问，“探梦的距离限制是百里吧？”

        算了算最近做梦的几日，恰好是从讲学那日见南晏开始。如若只是频繁梦到南晏或是裴沉岚，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能只是睹物思人。

        可这些天梦里的事就仿佛是把过去分成一段一段，一模一样地搬了来。

        实在蹊跷。

        超出了探梦术的施法距离，要是还能做这种奇怪的梦，就可以确定不是南晏在施展探梦了。

        可若是今晚做梦正常了，那定然是和南晏有关，就算和他无关，至少也和归咒渊有关。

        暮言是这般猜想的，但涉及到不能暴露的过往，并没有和掌门他们细说。

        时有常把传送阵的材料安在符文里，一双桃花眼眯得妩媚，拍着胸脯保证：“是是是，放心，绝对给姑娘送个够远的地儿去，就算是修士去了那么远，他用一整天的探梦术也不可能找到。”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时有常心里清楚着呢，这种试探，就像怀疑一个人偷钱，把那人放进银子堆里，看他拿不拿。

        所以解除怀疑的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让那人进银子堆。

        时有常想得到，掌门更是战战兢兢，既然神医要试探南晏，肯定是能送多远就把她送多远，再背地里想方设法让南晏探梦不成功。

        空地上的六角阵法绘制完毕，将灵石放上后，道道流光相连，地上的传送符纸顿时悬浮而起。

        眼看着传送阵即将启动，时有常退到一边，搓了搓手，试着把出门前就问过的话又问了一次：“要不姑娘还是让我远远跟着？”

        “上次就不该让你跟着，滚。”暮言抱着胳膊，冰冷的微笑像支鲜艳至极却危险的花。

        上次，指的自然就是刚来归咒渊时，她借助占卜天机之术，寻到了裴沉岚的转世所在。

        当年刚来魔道，她人生地不熟，时有常自荐擅长制作传送阵，殷勤要送她去，她心系着转世错过难寻，便答应了。

        后来的事情便是昨夜那场梦的事了。

        算计过神医，时有常自觉理亏，打着哈哈便不再提了。

        她自己出门只是个寻常的凡人，若是有修士跟着才是引人注目，况且身为区区凡人，行走在修道界里自然是有不为人知的保命手段。

        所以神医外出，他们还是放心的。

        暮言牵着马站在传送阵中央，衣袂在法阵激荡的灵气中翩然而起，紫色光芒镀在她的周身隐隐发亮。

        临走前她又严肃了神色，嘱咐道：“回去看好南晏行踪，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切勿打草惊蛇。”

        “绝对的，放心吧！”站在法阵外面的时有常被光芒照得神采奕奕，说这话的模样仿佛也可信了几分。

        传送去这么远，就算天王老子来探梦也探不着了，时有常可是放心得很。

        传送阵紫光乍亮，一阵轻微嗡鸣，里面的黑衣女子和红鬃马的身影一花，便从阵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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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离七派论道越近，能安心修炼的人便越发少了，不说人山人海、补货都来不及的集市，就连平时只有零星几人的藏书阁也热闹了不少。

        在侧身躲过不知几个羞红着脸靠近来的女弟子后，南晏忍着不耐烦，终于到达了存放仙器魔器记录的书架前。

        他对面的空隙里又钻来了几人，一边偷瞄着这个传说中的大师兄，一边羞怯地用胳膊肘互相撞来挤去。

        像大师兄这样实力高强又姿容昳俊的修士，整个魔道都是屈指可数的，简直是归咒渊所有女弟子的梦中情人。

        最关键的是大师兄还兼修佛法，从他入门到目前为止，除了他不得不交谈的同门师妹倪青谣，几十年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弟子说过几句话。看样子是一辈子都不会有道侣的，可以供她们安心幻想。

        南晏本想快些拿了关于瓦上霜的记载就走，却没想到藏书阁有这么多人。

        担心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什么，他只能假装找着别的，将所有和仙器魔器有关的都拿在手里翻了翻。

        仙器魔器是何等珍稀之物，仙魔两道再算上中立门派，无数人抢破头也见不到一个，各家还有专门负责搜寻之人。

        结果他现在却得知，有个仙器落在了一个凡人手里，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书人都不敢这样瞎编。

        拿了不知多少份，中途发现瓦上霜时，南晏迅速用神识覆上，将上面的记录纳入脑中，随即不动声色地放回书架，又随便拿了另一份。

        把随手拿的这份翻开一看，上面的长剑图案有些眼熟，南晏看着剑身上不知见了多少次的花纹，不由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暮言梦里经常出现的那把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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