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他妈是在干啥啊!”
暮色降临,天边的云层成了渐变色,瞿铮远披着一身霞光进门,谢衍正在厨房捣鼓晚餐。
虎子就蹲坐在案台边,见他进门,“喵”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瞿铮远自动把那翻译成“你终于回家啦”。
“过来抱抱。”他蹲下拍拍大腿,然而虎子并不给他面子,仰头盯着谢衍手里的西蓝花。
谢衍又切下一小段喂给它。
“煮了没啊你就给它吃。”瞿铮远走过去,一手提着虎子的后颈肉,一把兜住它的后背,横抱起来,在空中来回晃了几下。
虎子嘴里还叼着花菜,机警地看着他,怕嘴里的东西掉了,只是唔唔地小声叫唤。
“没熟的它都啃过,它把隔壁阿姨家摆在阳台上的吊兰给啃没了。”谢衍抬头看着他,“你是它爸爸,你负责跟人赔礼道歉去。”
瞿铮远瞪着虎子:“你怎么成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虎子嚼着花菜,就当没听见。
“你简直跟谢衍一个德行!”他又补了一句。
厨房里立刻冒出了不服的声音:“我怎么了我?我在给你做饭!它能给你做饭吗!”
瞿铮远笑着把虎子放回地面,又一掌打在它小屁股上,小东西原地蹦起,冲谢衍的腿边蹿了去。
大理石中岛上摆着蓝牙音箱,此时正播放一首欢快的钢琴曲。
瞿铮远坐在靠椅内给隔壁阿姨发信息,问虎子啃掉的花多少钱,对方说不碍事,下次记得把阳台窗户关好就行,还好是蹦到了她们家阳台,要是掉下去就不好了。
瞿铮远还是怀着歉意给阿姨发了个红包。
落日的余晖铺洒进来,空气中漂满浮尘,他抬眸看向厨房里那道晃动的人影。
谢衍今天穿着件姜黄和黑色条纹的短袖,运动裤,团团转的样子让他联想到了小蜜蜂。
暮色在他身上镀上一层绒绒的金边,瞿铮远看得出了神,直到谢衍第二次问他,他才“啊”地一声:“什么?”
“牛排你要几分熟?”
“全熟。”
谢衍将调配好的酱料搁到一边,按照步骤切黄油:“你们讲究人不都应该吃七分熟么。”
瞿铮远:“谁跟你说的?”
“电视上都那么演。”谢衍说。
瞿铮远笑着揶揄:“你能煎熟就不错了,还几分熟,就给哥来个全熟的。”
谢衍放下手机,像模像样地往平底锅里铺上一层黄油,打火后,黄油浓浓的奶香迅速弥漫出来。
牛排是从冰冻那格里拿出来的,还未完全解冻,冰渣与热油触碰,滋啦滋啦地冒烟,滚烫的热油飞溅出来像一团炸开了的水花。
谢衍被烫到了,“嘶”地一声,反射性地收手往后躲,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他转身看了一眼:“你怎么进来了?”
瞿铮远扶着他的肩膀,低头关心道:“烫到没有?”
“没。”谢衍搓了搓胳膊,刚被热油溅到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锅内还在滋啦冒烟,他一手举着筷子,一手举着锅铲,再次投入战斗。
“穿个围裙吧,不然衣服上油渍洗不掉。”瞿铮远在他身后说着,顺手取下挂钩上的围裙。
这玩意儿是买厨房家电时送的,买来到现在还没人用过,浅浅的米黄色,上面有卡通图案,和谢衍日常的风格很搭。
谢衍怕煎糊,正忙着给牛排翻面,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还以为是那种半身式的。
“没看见我这正忙着呢么,你帮我系一下。”
最后一抹残阳映在厨房,柔和了冷硬的线条。
瞿铮远绕到他身后,一手勾着围裙颈部的系绳,先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确认好正反,接着伸手,从谢衍的身侧位置穿过去,将系绳套入修长的颈部。
贴得太近,谢衍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耳朵,立马往边上躲了躲,双手僵硬地给牛排翻了个面。
锅内热油四溅,瞿铮远就站在他身后。
“不知道熟了没有。”谢衍弯腰,用筷子戳了戳牛排,里面涌出一点淡淡的血水,看样子是还没熟。
厨房的窗户开了一道缝,一阵风吹过,勾起了他后脑勺的短发,瞿铮远的下巴被蹭得微痒,抬手摸了摸,可又没什么感觉了。
他的个子很高,靠近时能看见谢衍头顶的发旋,甚至能闻到洗发水的清香。
“我感觉算七分熟了!”谢衍忽然抬头,后脑勺直接顶在他下巴上,“嗷”地一声拧过脑袋:“你干嘛啊?”
瞿铮远捂着下巴哭笑不得:“你顶我的还问我?”
“什么叫顶?”谢衍的耳廓被夕阳照得泛了红,“你会不会用词?那叫撞,不小心撞到了。”
瞿铮远:“顶和撞有什么区别吗?”
谢衍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瞿铮远的双手重新从他腰侧绕过,拎着两根绳子,微微弯腰,双手指尖同时收力。
谢衍腰细,绳子多出来一大截,足够他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打完以后,他不自觉地盯着谢衍窄瘦的腰。
男生的腰怎么能这么细?感觉自己一个手就能搂过来了……甚至能拎起来。
“好香!”
谢衍用铲子将牛排铲进瓷盘,倒入刚调制好的酱料,加上几朵西蓝花和玉米粒点缀。
“简直是艺术品。”他拍手鼓掌。
瞿铮远收回视线和纷飞的思绪,嗤笑一声:“就这?那虎子拉的粑粑简直是旷世奇作。”
谢衍剜了他一眼:“你真恶心。”
瞿铮远弯腰闻了闻,肉没焦,味道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你是不是不爱吃煎鸡蛋?”谢衍问。
“你怎么知道?”瞿铮远反问。
“上次给你煮面里面的鸡蛋就没吃,这次不给你弄了。”谢衍说。
“我喜欢吃溏心蛋。”瞿铮远侧身,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他的小耳朵,“你会煎吗?”
谢衍轻松道:“这有什么不会的,不就是别弄熟么。”
吃饭的时候,瞿铮远才知道这是谢衍第一次煎牛排,煮意面,小东西连刀叉都不怎么会使,不过味道还不错,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虎子坐在椅子上探看,谢衍切下一小块肉喂给它。
“对了,明天开始我的休息时间可能不怎么稳定,你不用等我一起吃饭了。”瞿铮远说。
“你要干嘛去啊?”谢衍问。
“我跟CG签了合约,接下来要上课,学很多东西。”瞿铮远说。
“真的啊?那太好了!”谢衍之前的内疚一扫而空,表现得比瞿铮远更兴奋,“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啊,不然我就多做点吃的为你庆祝一下。”
瞿铮远吃完,放下刀叉擦擦嘴:“只是签个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有机会拍戏咱们再庆祝。”
“那你什么时候能拍戏?”谢衍问。
“不知道,”瞿铮远把盘里的西蓝花喂给虎子,“这种事情七分靠努力剩下九十三分靠运气,急不来。”
谢衍:“……”
与CG签约后,瞿铮远曾经悠闲的日子不复存在。
由于他不是戏剧类院校毕业,必须接受各类培训,就像一款产品,从设计加工到包装上市,需要一段漫长而艰苦的旅程。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早早地出门,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虎子的一日三餐和粑粑都无偿交由谢衍负责。
谢衍每天吃完饭就上楼看书,瞿铮远到家时不会特意上楼跟他打招呼,以至于两人三四天都碰不到面,不过便利贴用掉了许多。
开学的前一晚,谢衍没有住校,临睡前忽然收到钟未时的消息,说是兼职的事情有着落了。
钟未时:随时随地都能做,不累,可以在家做,不需要经验不需要文凭!只需一台电脑即可操作!
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是忽悠人的广告,但谢衍还是很期待地回道:什么啊?
钟未时一本正经:我有个同事的朋友,他是做翻译工作的,手头接了些散活,就是给视频翻译,他给你派活,他拿三成你拿七成这样。
谢衍:电影翻译?那我不行的,我的英文水平就那样,哪里听得懂?
钟未时: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放心吧,都是些很简短的视频,不是电影,你翻完以后他还会再审核一遍,就当是锻炼听力咯,我要是有时间我也做了。
谢衍想了想:那好,我先翻一个试试看,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钟未时发来一个企鹅号,谢衍添加后,对方发来一个文件包,里面有视频编辑器和一个文档。
文档内是如何加字幕的操作演示,内容精简,谢衍三分钟就学会了。
那个网名为腾云的人又给他发来一个视频下载链接,说翻译完直接发给他就行,翻一个视频给他50块提成,前提是要保证质量,不得向外泄露影片内容。
50块这对于谢衍来说已经是天价,他一连发了好几个磕头表情包。
一个视频50块,那也就是说只要翻60个视频就能把欠款还清了。
在下载视频的时间里,谢衍兴致盎然地给自己规划兼职任务,早晨、午休和自习课的时间都可以利用起来,每天抽空翻两个。
不过能不能完全听懂是个问题。
“叮咚”,软件提示音响了一下。
谢衍按照文档说明的方式打开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欧美男人,正坐在床上打游戏,背景灯光有些昏暗,像是在地下室,墙上还挂着吉他。
谢衍内心默默祈祷这可千万别是什么严谨的纪录片,要不然他可翻译不了。
他看了一眼进度条,顿时觉得钱给少了,这段视频时长长达三十多分钟,对白肯定超多。
画面里的两个男人身高和肤色差都挺明显,高个儿那个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矮个的寸头皮肤白,从裸露出的手臂部位能看出来他体型偏瘦。
谢衍生怕听不见对话,特意调大了音量。
画面中,两人男人默契地侧过身,深情款款地对视。
第一遍就是简单预览,谢衍正准备拆包瓜子嗑嗑,高个儿的男人忽然翻身压住小矮个,一顿猛亲,接吻的声音和矮个挣扎间挤出的呻/吟从音响里钻出来。
“我靠!”谢衍被吓得肝胆俱裂一脸懵逼,后背紧贴着座椅靠背,愣了足足得有十秒钟,才满腹疑惑地惊叫,“这他妈是在干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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