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善意从小爱慕黄鹃，只等她及笄成亲。

        黄鹃独爱乐曲，他去拜师学艺独奏予她，陪她看遍大名的每一只雁鸳，为她采下最美的花朵，最后亲自送她出嫁。他不知道黄家从哪里来，又经历了什么，只记得江汀救过他们一家，黄父为报恩情答应了江汀的求亲。

        后来善意看到在街脚讲故事的老乞丐变成了食人魔，在仅存一点人性时放火烧死了自己。他躲在仙赋镇许久，却救不出一个人。后来逃了出去，本来想离开大名，去与黄鹃道别的路上才知道她被江家关在了镇上。那是他人生中最焦急的时候，花了大价钱买马匹，最快的速度赶往仙赋镇。

        在食人魔爆发的时候救出了黄鹃，而他却变成了半人半骨食人魔。

        公堂之上，江汀退到镜栙司官差后面，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初与黄家萍水相逢，随手救了被主家追杀的黄父，又找大夫给他疗伤。后来看上了黄鹃，遂向黄父提亲。如今想来不过是年少无知，不过深情。

        黄鹃绝望大笑，哭道“父亲常说，做人怀感激之情对得起天地。没想到带来了灭顶之灾。江汀，你知道江才被谁吃的？我扔在仙赋镇，让他替你江家赎罪。”

        门外的江夫人险些晕了过去，尖叫起来“还不动手杀了这个妖孽。”

        江汀闭眼不想看，众人铁链收紧，刀光晃眼刺了过了，却被突然出现的手骨握住打了回去。季无翻跃出来，追鬼挡回断刀，拎着江汀避开。

        来人半骨入魔，半身为人，是善意。他用力扯开铁链，却被追鬼刺破手臂。黄鹃突然嘶吼起来，铁链被挣断。满身伤痕的她颤抖着伸出左手握住骨手，笑道“你来干什么？”

        此时的善意应该离开大名去往归抒的路上。

        他抚摸着黄鹃的脸担忧道“阿鹂，哪怕到天涯海角，我还是担心你。”

        黄鹃的乳名唤阿鹂，取自黄鹂的意思。黄父希望她像黄鹂鸟一样无忧无虑。

        “善意，对不起。”

        善意摇摇头，余光瞥见夏仁持剑砍了过了。立刻把黄鹃拉到背后，徒手接住剑锋。在仙赋镇的时候他有利斧护身，普通兵器伤不了他。现在兵器被赵未修砍断，夏仁又早已修到乾坤麟最后一层，只是灵根滞带在中庭无法突破才被善意击败。善意被几大门派掌门围攻，又有季无坐镇，自是败落下风。两人身受重伤，恐怕无力回天。江汀终于将手中的木钗仍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黄鹃见状要跑过去，被郑清一剑砍了过去。她身上的梦魇早已消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善意大喊一声，却来不及救她。千钧一发之际，有一满头白发的老者出现双指夹住铁剑锋身。季无立刻回旋踢过来，老者背着右手，左手镇定自若挡了每一招。她落地问道“来者何人？”

        老者瞬间来到善意身旁，拇指点了他的天灵，画地为界无人能入。片刻才收手说道“在下居渊，受人之托前来解决此事。”

        众人停了下来不敢贸然动手，居渊乃当今第一剑神，归隐多年。左庄虽面露严肃，但心中欣喜若狂，只能静静看着自己最为崇拜的前辈。季无收回追鬼，外面已被官兵包围三层，十几个镜栙司的人也在附近，料想他们逃不出去，便抱拳说道“他二人涉及朝廷案件，自有律法惩戒。前辈归隐多年，为何插手朝廷之事？”

        居渊回道“食人魔利用欲望控制人，仙赋镇才遭此恶果。老夫与他颇有渊源，特来抓他回去。”

        郑清为人直道，便问“我们已经将食人魔擒获，前辈可不要学那黄雀在后。”

        居渊大笑“擒获？老夫看到的是你们在保护他。”

        季无一听大惊，黄鹃与善意都在，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正往四周看时，江汀已经站在门口。又听居渊说了一句“江大人才是食人魔。”

        城郊外，赵未修在湖边打坐疗伤，鶗鴂躺在边上翘着二郎腿睡觉。即使通知师祖食人魔的事，但她还是不明白师叔祖没杀黄鹃到底是何意。赶到善家的时候，陌生的气息还在，不是梦魇的，而是赵未修的。灵力入体，剑显真身，佛尘珠出现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梦魇逃跑之时将魔息打入芊蔚体内，凡身□□如何能承受魔族之力。赵未修手中的菩提骨已恢复断玉模样，不再犹豫戴回她脖颈间。莫时说过，菩提骨是烛龙的神魄，也是他的劫数。只是没了菩提骨护身，佛尘珠将会与普通灵根一般为常人察觉。

        “师兄找我，你要不要一起？”

        鶗鴂惊觉起身拒绝“师叔祖，你我未曾见过。”

        赵未修拍拍身下的尘土，出手袭来被她双掌挡住大骂“杀人灭口？”

        “你察觉到什么？”

        掌收回又朝赵未修心口抓来，招招掏心的狠毒。刚碰到心口就被束缚双手，挣也挣不脱，放弃方才的念头回道“近在眼前的佛尘珠。”

        “怎么察觉的？”

        鶗鴂示意自己放开自己的双手，揉揉手环不情愿说道“武功修为高的人稍微动动内力都能察觉。”

        赵未修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扔下她就长扬而去。鶗鴂不敢尾随，嘀咕道“奇怪，被梦魇掏心后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净州十一亭已没有往日的灯火通明，湖面上停着几艘船。灯笼微弱的烛光摇曳着风姿，没有照明深夜的路。赵未修到船上时，居渊正在喝茶。他戴着面具，聆听四面八方的埋伏。接住居渊袭出的茶杯闻了闻，茶味清香，但将梦魇五花大绑的扔在里面，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师弟近来身体如何？”

        赵未修靠在门口玩转茶杯，瞥了眼里面说道“能祸害千年。”说完帘子轻浮，他脖间出现剑锋，顺着滑近，剑锋微红。

        “梦魇说佛尘珠在你身上。”

        “师兄觉得呢？”

        居渊修剑天赋极高，再过几十年只怕超过赢颜的修为。可此时即便深厚的内力也察觉不出赵未修身上的灵珠。他还感觉脉象平稳，修为有所精进。遂收回剑，看了眼梦魇，暗自反思自己为何听信妖魔的谎言。他虽认为是赵未修害死师父，但师父临死前禁止他杀赵未修，杀了他违背祖训是为不诚。

        “此次梦魇逃出归抒之事，我会亲自问责，你且不要惹是生非。”

        赵未修不再回复，片刻后船上一轻，人早就离开了。只是镜栙司的人真是狗皮膏药，竟然潜伏在附近，趁着人还没过来，直接跳入水中。

        季无收押江府后，让人把善意和黄鹃送回仙赋镇，虽生不能一起，但死后可以同穴。她回到应府，芊蔚早已醒了，正听赵岂讲后面发生的事。见到季无赶紧问道“其他人呢？”

        “赵未修在城郊的后山被人救了。”

        梦魇只是人的欲望，他刚开始逃离归抒，寻找人间宿体。后来找打了一句非常满意的身体，便是大名太守江汀。若不是仙赋镇的的人坏事，何苦连累整个镇。江汀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送来一镇的人供他享用。黄父其实是发现江汀才是真正的食人魔才被关押在镇里，此事事被江才知晓，羞辱黄鹃的时候说了出来。这无疑对她是致命的打击，本想再回镇里了结，但善意制止了她。那个从始至终为她付出的男人，在公堂之上为了承担所有的罪过自杀了。黄鹃哭着唱起了儿时的歌曲，门外雁雀啼鸣，好像回到满山追逐黄鹂的时光。居渊没有出手相救，而是恢复了善意原来的容貌。梦魇真正的宿体有两个，附在黄鹃身上是为了控制善意，这个不为魔所控制的凡人。

        顾式微在一旁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抬头就看到鶗鴂着一身金色琉边白衣男装，束腰佩碧绿翡翠，头发束起，额前配一条金黄色发带，十分风流潇洒。她作揖问道“应先生，可看见左庄？”

        应暮摇头，边在院子晒药材边说“听闻半个时辰前回去了。”

        顾式微不动声色问“姑娘找他何事？”

        鶗鴂惋惜道“多好的苗子，想拉他入我门派。”

        “姑娘看在下资质如何？”

        季无没有停留多久，便带上芊蔚离开了应府。她此次来大名，只是以芊蔚为借口，想来看望一人。城门远去，应暮的身影逐渐模糊。他一直在城门口等她，就像从前那般。

        芊蔚坐在车内看书，瞧她一脸正经，凑到耳边吹了口气，打趣道“脸上望眼欲穿，心中怅然若失，身上老钟如松，要不要妹妹教教你？”

        “你越界了。”

        人和声音一样冷冰冰的，芊蔚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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