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世人眼中冷血无情的镜栙司阁主季无是个女人，一个武功卓绝的女人。除了上一代阁主知晓，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性别。

        季无低声道“应暮，你不该来京城的。”

        三年前，有盗贼潜入皇宫想盗走传国玉玺。却在慌忙之中把玉玺一角摔裂了，龙颜大怒，命镜司阁抓捕此人。不知哪里来的盗贼，如何避开皇宫层层侍卫来去自如，所以季无打算亲自出马。

        她行走江湖从来都以男装出行，但这次为掩人耳目不再掩饰性别，一身布衣，带上斗笠，看不出男女。

        一路追踪到大名，此地风景秀丽，小门小派众多，不过多是依附灵雁派。刚进城不久，看到有告示说寻一名护院，落笔应家。听闻城中来了一个采花贼，掳走了几个美貌的姑娘公子，弄得人心惶惶。应家虽然也是江湖门派，但武功都不怎么样，应掌门年轻时出海做一些买卖，后来被他爹威胁逼迫接管门派。

        季无此次出门并未带多少银两，如今囊中羞涩，便撕下告示到应家排队。她排在最后一个，是以等到季无时，应桐木早已不耐烦了。

        “哪门哪派，武功如何？”

        “无门无派，武功还行。”

        应掌门瞧她谈吐不俗，便想试她一试，立刻射出三枚铜钱，皆被季无双指挟住，又使出独门剑术，一招被破。

        高手啊，无门无派简直天助我也。应掌门立马拿出二十两银子说“年轻就是好，以后好好干，有前途。”

        就这样，季无留在了应家。应桐木领着她熟悉了一下四周，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这是大师兄的卧室，他可是我家的宝贝。只是今日出去采药了，你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季无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应暮采药回来，听闻给他招了一个护院，顿时无话可说。院中房门开着，有一人背对着他在看书，遂笑道“兄台也喜欢这本杂记？”待人转过身，他取书的手停了下来，后退两步低头作揖道“姑姑娘，家弟眼拙，如有冒犯之处，多请见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无，通身的冷清感，似乎对方才的话不在意。

        “在下无阡。”

        “姑娘”

        季无突然走近，抽走他手里的书籍浅笑“不过混口饭吃，公子何必在意。”

        应暮感觉自己又中毒了，腿都不听使唤，脸也无缘无故烧红。自此以后，便时不时躲着季无。

        应家每日都按时做早课，除了不出家，都按少林寺的习俗来。剩下的粗活便由季无来做，被应暮看见了，立刻抢过斧头劈柴，抢过盘子端茶送水师弟们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纷纷跑去向应掌门告状。

        “师父，大师兄怎么回事，我喝了他送的水良心不安啊。”

        “师父，徒弟已经比往日多练两个时辰了，大师兄可是不满意？”

        “要说，该是那个护院给大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

        应掌门拍了拍其中一个徒弟大笑“哈哈哈哈，我应家难不成要出一个文武双全的状元。”如此又给季无加了工钱。

        这日应暮出去买纸墨，结果全是图他拎着，季无像大爷般逛街。正巧被灵雁派掌门千金夏裳一撞见了。这可不得了，应暮在夏裳一心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立刻抢过他手中的东西甩到季无手中，怒目道“你这下人不好好伺候公子，反倒让人伺候了”。

        “哼。”

        夏裳一指着季无离开的背影气了好半天，倒是应暮不再与她纠缠，马上追了过去。

        “应暮”

        这厢应暮回到书房，东西被仍在桌上，人却不见了。他还没喝今日的汤药，只是想到无阡一位姑娘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大名门派又多，若是遇到那采花贼瞬间慌张，没听到身后师弟喊他就跑出去了。

        季无心中困惑，从未有过的莽撞皆在今日表现出来。想她堂堂镜栙司阁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人没有，竟然吃一个药罐子的醋，简直匪夷所思。但表明这般安慰自己，心中却是不痛快，瞧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一名女子嘻嘻哈哈不成体统。脚边恰好滚来一个鞠球，身后的几个孩童叫道“叔叔，可不可以把球还给我们。”

        岂料季无脑子一热直接将球踢向前面那群人，球技确实了得，撞到好几人。孩童看呆的，拍手叫好的，哭着要还球的，简直好不热闹。

        “无阡，快走。”被人拉着手往后跑了，拐到一处胡同二人藏身于此躲过追赶的人。

        只是对面的人心跳越来越快，唇色失血。季无一探他的脉搏，竟是七筋八脉冲撞，内息不调。应暮捂住胸口有气无力解释“你没事就好”

        应暮晕了过去，好在季无身上有还清丹，药王和蛮只有两颗，一颗在季无手里。此药无价，能延续垂死之人一个月的命。她没有犹豫塞到应暮嘴中，心想“不过是救人一命，如此罢了。”但说出去没有人会信，季阁主从来都是冷酷无情。

        养伤的这段日子，到了大名一年一度的比武排名，由灵雁派夏家主持，各门派之间切磋交流。应家武学不突出，每一年都垫底，不过应掌门没放弃，今年他将亲自参加比武。

        夏裳一好不容易摆脱师兄们的邀请，找到应暮说道“应大哥，我们谈谈。”

        应桐木十分不满“夏小姐有什么可以直说。”说完被应掌门拍了脑袋，现在的年轻人简直榆木脑袋。

        应暮从来都是将夏裳一当作妹妹看的，也想趁这个机会与她说清楚，遂二人去了前面湖边。

        季无靠在树上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不好。”飞跃过去，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过去。

        却见夏裳一被一蒙面人点穴动弹不得，应暮也被掐住脖子。

        季无沉着脸说道“放开他。”

        蒙面人啧啧几声“看是你轻功快还是本大爷掐死他的手速快。”

        吓的应掌门赶紧叫季无停下，夏家也过来了，没有一人敢动手。蒙面人凑到夏裳一脸上吹了一口气说道“大名最近护卫挺多，我也就没出来寻找小美人了，今日刚出来就遇到两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最近令大名人心惶惶的采花贼，夏家管事的只有大公子，采花贼武功又都在他们之上，眼看就要飞走了，夏大公子和应家众人都追不上。季无没有把追鬼带出来，只是随身带了一把短剑，她将内力注入短剑，跻身纵跃射出去，蒙面人被射中脖子，众人跑过去抓住他想问清是谁，岂料又被暗中射中暗器，瞬间毙命。

        因此事受到了惊吓，夏家先带夏裳一回去，再登门拜谢应家的救命之恩。应暮自小身体不好，如今又受了伤，只能在家里静养。季无经此一役，在大名也有些名声，要聘请她的人自然就很多，夏家也如此。不过，她都拒绝了。

        夜里，应暮躺在床上说道“无阡，过些日子我就要去教书了，你”

        能不能留下。

        房梁上传来声音“不知。”

        应暮又说“还记得在胡同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那天应暮忍者疼痛说道“我知道你来大名办事，无阡，你欠我一条命，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以为应暮会以此为要挟，要她留在大名。

        “应暮，我会保护你。”

        直到回京的那天。

        过了十几日，某天晚上有人出现在应暮房中，此人拔出剑正要杀他，被季无挡回去了。外面院子灯火通明，众人围在外面。那人破窗而出，正要逃跑，季无飞出去挡住他。原来是一个穿着粉色长衫，长相俊美的男子。

        他夹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朝季无抛了个媚眼笑道“竟不知大名何时来了如此高手，在下江湖人称赛美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季无看他眼熟，刚才招式在皇宫见过，“是你。”

        说完出招狠厉，赛美狐也算是武林高手，只能接她几招，心里着急，此人武功高强，再不逃走恐有性命之忧。季无一个回旋扣直接扣住他的脖子，点了哑穴。

        季无对众人道“先前那人只是他的属下，这才是真正的采花贼。”

        应掌门擦擦额头的薄汗点头“真是作恶多端，此人不除难以平复民心。”

        季无把赛美狐交给大名太守，准备押送京城。

        恶人已除，夏裳一来拜访应家，找到正在树下喝茶的应暮，问道“无阡呢？我想要谢她之前的救命之恩。”

        应暮给她倒了杯茶，说“她走了。”

        今日一早，应暮醒来看到枕头边放着一张纸条，就两个字，走了。还真是绝情。

        夏裳一有些遗憾，拿出一封请柬说“应暮，我要成亲了。你看，我如此美貌何必天天追着你，本小姐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到时一定赴宴。”

        “无阡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错过。”

        她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等了一年又一年，季无再也没有出现，那一年赛美狐被押往京城斩首。应暮猜测，或许，她应该在京城，那个充满美好回忆又黑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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