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时间过得很快，高二最后一个学期也快结束。
高一到高二期间顾筱筱和江译见过几面，无非就是寒假和暑假，最多的也就是靠着假期有手机在身边的时候能隔着屏幕聊天。
顾筱筱每次抱着手机等江译的消息，凭空生出了两人异地恋的感觉。
春去秋又来，窗外的梧桐树花开了又落。
恰逢这年，微信被广泛使用，顾筱筱用手机号注册了一个账号，在扣扣上询问江译有没有微信号。
他回她没有，终于，顾筱筱如愿以偿的让江译用上了微信，成为了江译的第一个微信好友，好像一件所有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顾筱筱这里，只要关乎江译，都会变得重要起来。
改了备注，依旧是名字首字母缩写，似乎觉得不够，又在前面标注了一个大写字母a空出一格，后面再连着两个字母，一如当初一样的小心思。
喜欢的人心里排第一，连通讯录位置都要排第一。
高二最后一个学期考完试的当天，顾筱筱见到了江译。
又是数月未见，相识两年有余，顾筱筱脑海中浮现第一次见江译的场景，记忆中的脸和此刻向她慢慢走过来的人的脸重合，又不完全重合，似乎更成熟，更帅气了。
这一年，顾筱筱未满十七，而江译已经虚岁二十三。
她喜欢的人正值青春年少，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年纪。
“发什么呆呢？不认识我了。”江译走到面前，弹了弹顾筱筱的脑门。
江译力道很小，几乎是轻轻的挨着她的皮肤，像猫咪柔软的脚垫踩过一样，顾筱筱还是配合着抿着嘴惊呼，“啊，好痛。”
江译看着她唱戏般捂着脑门，手指纤长，盖住大半张脸，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顾筱筱的嘴唇一开一合。
忽然，顾筱筱生了逗他的乐趣，把手拿来，眼睛里放着光，“你太帅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对象等女朋友放学么？就看呆了啊。”
“不就是等你么？”江译顺着她的话说。
顾筱筱被江译自然得不能在自然得话说得心一跳，漏了好几拍，正当什么东西要冲出心脏，宣之于口的时候。江译接过她背上的书包，往自己肩上放。
“逗你玩的，小姑娘，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谈恋爱等你高考玩成年了才可以。”
“哦。”顾筱筱被他的话泼了盆凉水，奄奄的跟在他身后。
顾筱筱鼓起勇气去拉住江译的一角，之前只能到他肩膀，现在自己长了一个头，也才到他下巴。
情侣最佳身高差，郭玲捧着本小说书给她说过。
“那你也不能谈恋爱。”
“呵，怎么，还管着我了，我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别说谈恋爱结婚都可以。”
难过，是真的难过，那怕现在太阳未落山，六月的天气还很炎热，顾筱筱穿着短袖校服，即便是这样，周遭的温度因为江译这句结婚都可以的话，顾筱筱觉得自己瞬间从火山掉到了冰窖，一秒成冰，轻轻触碰就会碎成渣。
“那你现在我有女朋友了么？”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如同夏日里病怏怏的蚊子声一样。
“这么好奇我的事干嘛？”
“我就不能问问么。”顾筱筱捏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表情十分委屈。
“好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我上周末不是和你说过嘛，我爸妈都不在家。”顾筱筱有些生气，松开手，觉得江译没把她的说的话放在心上。
江译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
“所以又想赖在我家，我怎么发现你每次寒暑假都要在我家赖一次呢，小屁孩，你爸妈知道么，就放心让你夜不归宿啊。”江译摸了头，又转向她的脸，轻轻捏了两下，没用力，有些泛红了。
顾筱筱感觉到自己脸红起来，有些烫，不是被捏的，是害羞。
“才不是，我就是，就是一个人在家有些怕。”顾筱筱拍掉他的手，再捏下去，人真的要软下去了。
学校门口站得久了，偶尔会遇到同班同学，带着探究的眼光，顾筱筱解释，隔壁邻居家的哥哥来接自己回家。
江译重新拾了拾因动作幅度快要掉下来的书包肩带，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走吧，隔壁邻居哥哥带你去吃饭，顺便带你回家～。”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偏偏江译把隔壁邻居哥哥这六个字说得抑扬顿挫，别有一番滋味在里头。
顾筱筱假装听不懂，心情大好的跟在他身后。
顾筱筱提议想吃烧烤，随便一家路边摊都可以，考完试总想释放一下压力。
烤肉蔬菜一串一串的往嘴里送，许久不吃，倒是有些想念了。
东西点得不多，大部分都被顾筱筱解决掉。
烧烤摊离江译家不远，走路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
江译在前，顾筱筱跟着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踩着他的影子。随着位置的变换，顾筱筱移动身体，也好让自己的影子落在江译的身上或者脚下。
顾筱筱想，要是此刻天空应景的飘点雪多好。
书上有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真的很浪漫，顾筱筱看了一眼就印在了脑海里。
她不喜欢后面一句，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不喜欢是有原因的，她一向不是悲观主义者的代表，情绪不显山露水无论好的坏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是有个特例，这个特例就是眼前自己一头撞进他后背的人。
顾筱筱愣神间，低头在调整自己的影子跟江译身体重合，眼看着自己大半个影子都要全部落在江译身上了，却不小心一头撞在他背上。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顾筱筱退后一步，抬头看他。
“跟你说话没应声。”
“啊，我没听到，怎么了？”
“前面有卖吃的，要不要买点？，你要不要去买点吃的。”江译指向对面的便利店。
到家的时候，顾筱筱轻车熟路的拿出拖鞋换上，江译则是把顾筱筱挑的雪糕拿出来放到冰箱里。
那种两人过着不羞不燥的老年生活的熟悉感瞬间又升起来。
蹬掉脚上的拖鞋，盘坐在沙发上，开了盒雪糕小口吃起来。
一切美好似乎都如期而至。
顾筱筱尖叫着推开江译房间的门时，声音戛然而止。
江译双手交叉欲要将衣服从头上拉来，整件衣服被拉倒脖子处，露出大半的皮肤，。
他侧身站在床前，顾筱筱不似第一次见他脱衣服时那样躲闪，或者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忘了回避。
一瞬间呆住，手僵在半空中。
还是江译回过神，将衣服放下来，神色自然的问她，“怎么了？”
顾筱筱又想起刚刚见到的东西，整个头皮发麻。
“有蟑螂，刚刚它从我脚边跑过去。”顾筱筱指了下自己的脚，当时吓得腿都要发软了。
“很久没人住，很正常的，明天好好打扫下卫生就好了。”又安抚她，“没事的，到时候睡觉把房间门关好。”
“可是……可是还是很怕啊，刚刚在客厅我都要被吓死了。”顾筱筱嘟嘟嘴，还有点点被吓了一跳的后遗症。
“那现在就打扫嘛。”说完就要有所行动。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再折腾估计都要到凌晨去了，最近考试，每天都复习到很晚，考完了精神一放松，整个人都特别累，很困想睡觉。
顾筱筱有个想法，就当再勇敢一点。
“要不，你陪我睡？”头埋得很低，四周近得可怕，她只听得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你在说什么？随便邀请异性和你同床共枕？”江译有些好笑，这个说法又大胆又新奇。
“唉，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打地铺，不是你……”当时头脑一热，其实是想说我们俩睡一间房，不是一张床，一紧张，话就出口了，尴尬至极。
“哦，我在自己家还要打地铺，这是哪门子道理。”江译存心逗她，不放过看她窘迫的样子。
“那我们可以换？”
中途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最终是她睡床上，江译在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打了个地铺，两人又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多数都是顾筱筱问，江译答。
“江译，你以后会谈恋爱么？”
“嗯，应该会！”
沉默了很长时间，顾筱筱轻轻的喊他。
“江译，你睡了么？”
“还没有。”
“哦。”又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你为什么会有纹身？”
“嗯，什么？”
顾筱筱翻了个身，脸对着地上平躺着的江译，“刚刚，我看到了你腹部有纹身，你为什么要去纹身啊？”
纹身大多数都有意义，顾筱筱有时候看着他眼神里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总有种厌世的，无欲无求的感觉。
仿佛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置身世外，尤其是顾筱筱撞见好几次他颓废的表情抽烟时，那种感觉更为强烈。
好半天没有回应，正当顾筱筱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寂静的夜里，响起他低沉没有生气的声音。
“是鲸鱼，以前这里受过伤。所以纹了纹身遮住。”
顾筱筱知道那个纹身，全是黑色，她以前也看到过别人身上的纹身，不是龙就是虎或者是其他颜色比较夸张的纹身，太过于张扬。
江译的纹身太过沉闷，像是有一个故事再里面。
“那为什么纹这个呢？”
“我十九岁的时候纹了它，因为它寓意再生，鲸鱼在《圣经·旧约》中记载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代表了再生，所以我希望我能重新再生。”
话题突然沉重起来。
“江译，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不想让他再揭伤疤，那比新伤更痛。
顾筱筱捂住心脏，那里突然被刺痛一下，差点让她呼吸不过来，她喜欢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么温柔的人就应该被世界好好对待。
虽然没办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痛楚才将新生寄与一个纹身，作为一个信仰。
可顾筱筱知道那必然是最不想提及的过往，既是过往，也不必再提月光透过薄纱洒进来，柔柔的倾数落在江译的身上，有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
顾筱筱没了睡意，不知道侧身躺着看了多久。
怎么样都看不够，眉眼，鼻子，嘴唇，每一处。
“江译，你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心中念头一闪，动作先于意识。
一点一点，再靠近，秀发忽而全数散下，一缕落于江译鼻间，酥痒的感觉传来，动了动。
心跳得太快，似要蹦出来，呼吸变长，变轻。
一吻如愿亲在眉间，两年来的心思归到一个吻，太过于幸福，又不够。
人不能太贪心，贪则多失，这样已经很好了。
今晚的月光温柔，人温柔，连心思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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