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br>大量剧情魔改，注意避雷；慕容迥沿用电视剧的关系，是慕容世兰的哥哥，人设有改动

        当夜，府衙走水，大火吞没了西北角几件屋子。火扑灭后经清查并未有多少损失，只是陈列尸首的屋子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这可真是太胆大包天了，”杜村长面色略带愁容地说，“烧府衙，偷尸首，如今是他们心有鬼不能彻查。万一真惹了什么人，你岂不是麻烦了。”

        “放心，我干这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多少还是有点底气在。而且最差也就是我一走了之，天高地阔，只要我跑出去，谁能擒我？”杜如英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门扉，隐约还能听见屋内压抑的哭声，“当年能救你们，没理由不帮她们。”

        南青山山脚下的杜家村是个规模很小的村子，住着几户人家，且大多是上了年纪会点拳脚功夫的妇人婆子，少部分是年轻的姑娘。村长姓杜，粗粗看去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她肩背宽阔，身材敦厚，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衫，很旧但胜在整洁，让她看起来十分精神。她是杜如英外出游历时从山贼手里救下来的人，当时她自己拿着柴刀护着女儿拼死反抗，一直扛到最后。侥幸活下来后，带着唯一活下来的女儿一路跟着杜如英到了南青山安家。

        不只是村长，这里面所有的妇人都有着差不多的故事。

        杜村长听她这么说，只得叹气，“你外边的事情我也不明白，只是这两人后边的事情不好做。我让丫儿去找山清悄悄打听过，她们后头牵涉的人太厉害，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丫儿是她的女儿，山清是她的女婿，如今在郑大成手底下做事，“你看是留啊，还是走？留的话得在户籍上动点手脚，给她们娘俩找个保障。”

        “这不是我说了算，得问过她们，她们要往哪去是她们的事，”杜如英摇头，“我虽说救人，但到底不是菩萨，送佛送到西这样的活儿我干不来。”

        “村里收她们收得下，你干不来就别管了，”杜村长这些年做事越来越果断，当即决定不再让杜如英掺和，“全交给我来处理。”

        “也好，尽量跟我少些联系，以免后来东窗事发牵连你们。”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杜村长瞪了她一眼，“咱们几个老骨头还怕这个？给你省点事你还给我来你那些个道上规矩了是吧。”说完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她毫无防备，被拍了个趔趄。

        “我这说的是实话，”杜如英摸了一下后背，“你们毕竟不容易安定下来。”

        “行了行了，就你懂事，”杜村长推了她一把，“她们这些事儿交给我，是去是留你都别问了，再和我说什么牵累不牵累的，我指定对你不客气。”

        “交给你可以，”杜如英临走前想了想，“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也给你们省点心。”

        “什么事儿？”

        “我不爽一些家伙狗仗人势，”杜如英露出一个相当凶狠的笑容，“杀了人家的狗，不得去找狗主人打个招呼，再出口气？”

        找狗主人麻烦之前杜如英跑了一趟都城里的几家酒坊，打听了一趟慕容府里有没有些有交情的弟兄做护院，以免到时起了冲突无辜连累。一番打听下来才知道慕容府用的都是自己的亲兵，压根不信任何江湖人。

        去了一趟柳记后，柳老板听到了些风声，忙找上她，做贼似地问，“我听说有人开始传杜神行一号，你最近又不老实了？”

        “知道我不老实你还上门问？”杜如英压根没打算把他扯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你就记着自己认识的是杜如英，不是杜神行就行。”

        “你当初从摘星楼那回来不是说了不再用这名号？”柳老板一脸讶异，“我跟你说了这名儿不吉利，如今有人听说你要出来，估计都等着浑水摸鱼。这会儿风头正紧，你不要命啦？”

        “你这茶都冷了，”柳老板苦口婆心地劝，她愣是一句没听进去，只是嫌弃地放下杯子，“我又不是去杀人越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嘿，你这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紧张这不是怕你出事？”柳老板一张白胖的脸板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看着还挺慈祥。杜如英看着有点想笑，不过他这会儿确实认真，她也就忍住了，“我就不问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了，就要你惜命。当初私底下给摘星楼牵线一事差点要了你的命，这回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自寻死路。”

        “那不没死呢？说起来还得多亏了柳老板，先替我留住了那中间人，我才能摸过去斩草除根，彻底摆脱那帮家伙。”杜如英笑眯眯地奉承。

        “你非要脑袋掉了才算数是吧。”柳老板没好气地说，只是气归气，还是叫人换了壶热茶，“你这回是想找谁的不痛快？”

        “不好说，不好说，大家朋友一场，没得说出来吓唬你。”

        “跟你认识这么久，吓唬我的还少吗？你脑袋差点从脖子上掉下来还是我给你按回去的，你还有什么能比这吓人？”柳老板坚持要问。

        见他不肯放弃，杜如英只好说：“我要进慕容府。”柳老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从位置上撅去过，杜如英连忙说，“你放心，我这次真的不是奔着送命去的。”

        “我信你才见了鬼。”他摸着胸口顺了顺气。

        “真的，我就是去小小的劫个富济个贫。”

        “怎么，觉得还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致富快些是吧。”

        杜如英拱手，“对啊，这还是从您这学的呢。”

        “呸，”柳老板呸了她一口，“我这可是正经买卖，别说得我是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似的。”

        “行，正经买卖，等会儿走时给我打包只鸭子呗，老板。”杜如英喝完热茶，又补了句，“打个折怎么样？”

        柳老板立刻捂住钱包，“我不让你送命，你就来要我的命了是吧。”

        柳老板到底没能劝住杜如英，她挑了个黄道吉日，摸黑进了慕容府。哪知她错估了慕容府亲兵的专业度，落地没逛出后花园就被这批训练有素的亲兵发现了行踪。一下子整座府邸被她一个影子吵醒了大半，占地面积庞大的豪宅灯火绵延四散，顿时亮如白昼。

        她今夜本就不是为了夺人性命来的，有心避让的前提下这伙子弟兵中又有一两个身手颇为出众的领队，令她不得不一路左闪右躲，愣是被撵得像夜里出没于高门大院里的耗子。吃了准备不充分的亏，她只得提气跃上高墙，朝灯火燃起的相反方向奔去，投身于寂静一片的楼宇之中。其身形疾若流星，从花园内角直直飞往后院深处，倏忽间就已消失不见。这一手轻功暴露出来，领队的士兵就已经明白此事不小，当即派人去往府中汇报，又同时吩咐人搜查整府。夜里火光燃起如同深夜里的游蛇，循着黑夜缓缓而行，一点点唤醒沉睡的府邸。

        杜如英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甩开了追兵后继续朝库房摸索。她在必经之路上和两支搜查小队狭路相逢，在他们发现之前翻身进了身后的院子。原以为院子内没听见动静，是空的，谁知道一转身就和站在漆黑院子里的女人四目相对。那女人长发松散，穿着一身素色衣裳，静悄悄地站在不远处，衣摆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如果杜如英相信这世上有鬼，只怕这会儿得被吓得蹦起来。

        只是她不信，而且夜间视力不弱，一眼认出了对方。

        “是你？”

        “你认识我？”那女人走近了一步问，声音清晰。她也是胆子大，对着一身夜行衣的杜如英，非但不害怕，反而还要接近。杜如英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时，她又说，“杜少侠，是你吗？”

        “是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认出我来。”杜如英叹了口气，“上次见你还是在你的豆腐店，你怎么会在这？”这女人正是早些时间杜如英救下的从良的花魁，芸娘。

        “你不娶我，自然有的是人娶我，”芸娘说时语气还有些哀怨，她又走近了一步，那张小巧动人的脸显露在微弱光线下，神情略略不满，“到了年纪得寻个好人家，慕容将军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听到她的话，杜如英一噎，小心翼翼地说：“那……恭喜你？”

        “你自然要恭喜我，”芸娘拧着帕子，咬着下唇，“慕容家抬我入府那日，我寻遍京都不见你，我欠你一杯喜酒。”

        面对眼前的芸娘，杜如英有些头疼，外头满院子搜她的士兵都没这么让她头疼，“不必……你日子有着落就挺好的，不用搭理我。”

        话音刚落，墙外的火光烧了过来，芸娘对着她挑了挑眉，“不用搭理你？”

        “你……”

        “跟我到屋子里来，得趁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没醒的这会儿藏好。”芸娘转身就走，仿佛笃定了她会跟上。

        杜如英确实跟了上去，藏在了她的床帐顶上，她刚藏好，院外就传来了声响，嚷嚷着要搜人。芸娘以往那直来直往的火爆脾气如今变了不少，说话温声细语，滴水不漏地将人堵了回去，愣是没让他们跨进屋内半步。

        “谢谢。”等外头安静下来，杜如英落地道谢。

        “我就不问你来做些什么了，横竖也管不着，出去自己小心吧。”芸娘坐在桌旁不再看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杜如英仔细看了她一眼，二人有近两年时间没见，她容色未曾削减半分，就是人看着清瘦了不少，比起过去那个烈性张扬的她来说，此时的她沉静如水，一身的火都被生活浇灭。不过，对她如今的生活，杜如英没有资格过问些什么，只好说：“那你保重。”

        “杜少侠。”她在杜如英临走时叫住了她。

        “怎么了？”

        芸娘看着她的背影，静静一笑，“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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