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2
第三幕
第一场
c市公安局会见室
[欧阳彻]
你好。
[谢玉涵]
你好。
[欧阳彻]
不好意思打扰你……
[谢玉涵]
只因为我和那张画上的人很像？
[欧阳彻]
不仅如此。
对面的年轻人轻蔑地挑起眉。
[欧阳彻]
我们查到这个月的1号到3号期间，你并不在c市，而是去了……
欧阳彻故意停顿，明显感到谢玉涵的紧张。
[欧阳彻]
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谢玉涵放松身体，嘴角刚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欧阳彻]
不过我猜你应该是去了b市。
[谢玉涵]（惊诧、气愤）
你、你胡说什么？
[欧阳彻]
兄弟，每天从外地来b市的人多得数不清，我只是猜想你来过，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谢玉涵无言以对，心虚地低头。
[欧阳彻]
我们只不过是调取了从c市来b市的高速公路监控，发现一辆私家汽车上，有个打扮成……
谢玉涵仍然低头，但明显绷紧了身体。
[欧阳彻]
而且那辆私家车的车主……
谢玉涵慢慢抬起头，胆怯地看着欧阳彻。
欧阳彻冷笑摇头。
[欧阳彻]
谢先生，你不敢乘公共交通工具，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汽车，偷的？或者是……，嗯，然后打扮成……嗯，女人？应该是女人吧，这样不容易被发现，然后开车来到b市。
说话的过程中，欧阳彻一直在观察谢玉涵的表情。
[欧阳彻]
可惜啊，谢先生乔装得太好，一路上的公路监控都没能发现您的经过。
[谢玉涵]（咬牙切齿）
你……（你故意炸我，这句话明显到了嘴边。）
谢玉涵又得意起来。
[谢玉涵]
哈哈哈哈，这位警官是不是有病啊？我这个月1号到3号确实不在c市，但是我也没去b市啊，你找我到底要干吗？
[欧阳彻]
不，你去过b市。
[谢玉涵]
你、你胡说……
[欧阳彻]
而且去过林清的家！
[谢玉涵]
你胡说！
[欧阳彻]
谢先生，我告诉过你林清是谁吗？
[谢玉涵]
啊……
[欧阳彻]
正常人的反应，在听到刚才那句话时，不是该先问一句“林清是谁”吗？你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我胡说”呢？
[谢玉涵]
你……你……
[欧阳彻]
谢先生年纪轻轻，但是反侦察能力倒是蛮强，我们确实没有在林清家里找到你的蛛丝马迹。
我们也知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乘坐电梯上楼，可是你在走楼梯的时候，因为楼梯间光线昏暗，在某一个拐角你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手臂不小心蹭了墙，我们在那面墙上找到了你的皮肤纤维。
[谢玉涵]
你、你们……
谢玉涵在欧阳彻的讲述中渐渐崩溃，掩面啜泣。
程明在欧阳彻近旁耳语。
[程明]
头儿，真有你的，还皮肤纤维……那小子真信了。
[欧阳彻]（耳语）
他那天去找林清肯定高度紧张，现在也是高度紧张，根本不会回忆起来当时自己有没有在楼梯间摔过跤。
[欧阳彻]
好了，现在我正式指控你，本月2号晚上，你潜入林清的家，假扮成林清想象中的小白和他对话，让他误以为自己的精神疾病复发，然后推倒他，等他昏迷过去后，来到李凯医生的诊室，将他杀害。
谢玉涵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欧阳彻。
[欧阳彻]
你做事很谨慎，你知道林清清醒后会迫不及待地找李凯医生交代他又幻想出小白的事，这样一来，人们就会认定，是林清的病没有完全康复，小白的人格又回来了，是小白借用林清的身体杀人。
[谢玉涵]（歇斯底里）
我没有杀人！你们没有在那个医生的房间里发现我的指纹对不对？我真的没有去找过那个医生！
我只是去找过……不对！我没去过！我没去过林清的家！
对，没去过！你们不是只在他家公寓的楼梯间找到我的皮肤纤维了吗？这只能说明我去过那栋公寓，不能证明我去过他家！
[欧阳彻]
您别着急啊，俗话说天网恢恢，现在侦察手段那么高明，就算蚊子去过，我们都能找到痕迹，我们早晚能在林清的家里和医院里找到您的痕迹的。
谢玉涵不知所措，但很快又抓住救命稻草。
[谢玉涵]
我真的没有杀人！就算你们在犯罪现场找到我的痕迹我也没有杀人！警察大哥，你想想看，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医生啊！我为什么要杀他？
欧阳彻和程明相视一笑。
[欧阳彻]
对啊，你为什么要杀李凯医生呢？你是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小市民，平生都没来过b市，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长得像林清想象中的小白呢？
谢玉涵不敢说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程明]
天儿也不早了，是你自己招，还是我们提醒你一下？
[谢玉涵]
啊……
[程明]
三个月前，你继父是怎么死的？
谢玉涵瞪大眼睛，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崩塌。
第二场
一个星期前，b市公安局，欧阳彻和程明看着电脑上显示的谢玉涵的照片。
[程明]
也就是说，魏伦之前偷看过李凯的研究资料，知道林清幻想中的小白是什么样。
[欧阳彻]
李凯的助理陈医生说过，李凯升职的论文有可能是剽窃了魏伦的，所以魏伦一直对李凯怀恨在心。
[程明]
三个月前他到c市旅游，发现这个叫谢玉涵的男孩长得跟小白很像，所以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欧阳彻]
嗯，人们只关注林清有幻想症，但是没人会追究林清幻想出的人格长什么样，病人的病历又是需要严格保密的。
所以，除了林清、李凯，还有偷看过李凯研究资料的魏伦，就不会有人知道林清幻想中的小白长什么样。
[程明]
所以只要林清不知道有谢玉涵这个人的存在，就算谢玉涵杀了李凯，他也会认为是自己幻想出的小白做的。
况且魏伦事后又做了双重保险，偷偷把林清画的小白肖像掉包成另一个样子，这样，谢玉涵就彻底安全了，谢玉涵安全了，他自然也安全了。
[欧阳彻]
没错，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魏伦为什么不干脆把那张小白的画像销毁，而要违造一张呢？
[程明]
还有一件事，魏伦又是怎么说服谢玉涵帮他杀人呢？谢玉涵和魏伦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查过谢玉涵的账户，也没有不明款项……
[欧阳彻]（冷笑）
你给我去查，近半年内，有没有与谢玉涵相关的命案。
[程明]
嗯？
[欧阳彻]
记住，一定是命案，而且肯定是找不到凶手的悬案！
第三场
[欧阳彻]
查的怎么样？
[程明]
嘿，老大，你是神算子么？还真有件悬案！
[欧阳彻]
什么？快说说！
[程明]
2月14日那天，谢玉涵的继父在家里被人杀了！到现在都没发现凶手，本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谢玉涵……
[欧阳彻]
但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程明]
没错！那晚他在一个酒吧里打工！
哎，那孩子也挺可怜，一岁多就没了爹，他妈改嫁的这位，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对这母子俩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这孩子高中还没毕业呢，就得自己出来打工，赚的钱还不够他后爹搜刮，他偷着跑过一次，被他继父逮回来打了个半死……
[欧阳彻]
行了，我知道了，肯定是所有人都能证明他那天晚上一直在酒吧里吧。
[程明]
嗯。
[欧阳彻]
杀人现场搜集到的指纹或别的痕迹，跟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配对不上？
[程明]
对对对！老大，你怎么知道？
[欧阳彻]
那是因为，杀死谢玉涵继父的，跟他继父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明]
为什么？等等！谢玉涵也和李凯一点关系也没有……
[欧阳彻]
喂，跟了我这么久，不会还没想到吧？
[程明]
是……是……凶手是……
[欧阳彻]
快去做事！
第四场
b市看守所
[欧阳彻]
别哭了，说说情况吧。
[谢玉涵]
我、我没有杀人！
[欧阳彻]
我知道。
[谢玉涵]
你知道？
[欧阳彻]
你接着说。
[谢玉涵]
我是去过林清家！在他面前假扮过小白！但是我后来后悔了！我不想杀人！
我去过医院，我肯定留下什么痕迹了，你们早晚会查到，可是我根本没敢进李凯医生的诊室啊！
他可能是等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我不做了！我告诉他我不会向警察说出我继父是怎么死的，求他放过我。
他开始很生气，但是后来他骂了我一顿，然后告诉我赶紧回家，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否则他就会杀了我！
[欧阳彻]
你和他一直是电话联系吗？
[谢玉涵]
是的，他很小心，每次都是他打给我，号码是境外的，他还用了变声器！
[欧阳彻]
他是怎么怂恿你杀人的？
第五场
谢玉涵的回忆。
b市，谢玉涵家，一通电话。
[谢玉涵]
喂？
[神秘人]
小哥，继父的后事都办好了？
[谢玉涵]
你、你什么意思？
[神秘人]
你还没感谢我呢。
[谢玉涵]
你是谁？我谢你什么？
[神秘人]
要不是我，你怎么能逃脱他的魔爪呢？
[谢玉涵]
你……他是你杀的吗？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神秘人]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谢玉涵]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神秘人]
礼尚往来嘛，我要你，帮我杀个人。
[谢玉涵]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神秘人]
对啊，就算你很想杀人，你也不敢，因为靠你一个人，根本洗脱不了嫌疑。可是有我在就不一样了。
[谢玉涵]
你、你为什么要逼我？！
[神秘人]
呵呵，聪明，我就是在逼你。你也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吧？
[谢玉涵]
你……
[神秘人]
我可是挑你不在场的时候杀他的，可我自己就没那么好的不在场证明，况且现在侦察手段那么厉害，我再小心也可能留下点什么在现场吧。
[谢玉涵]
你是疯子！神经病！
[神秘人]
如果你不帮我杀人，我就去找警察自首，然后说是你指使我杀你继父的，你说警察会不会相信？
[谢玉涵]
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找上我？我都不认识你……
[神秘人]
你也说了，你不认识我，那么你帮我杀一个我很讨厌的人，警察就根本不会怀疑你，我先帮了你，你再帮了我，我们可是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啊，你说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第四幕
第一场
b市，精神病医院晨会，医生同事们围坐桌前，魏伦光鲜亮丽地坐在显要位置。
此时，欧阳彻带队走进，直直走向魏伦的方向，周围响起议论声。
魏伦被欧阳彻的气势迫得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
[魏伦]
你……你们这是……
而就在这时，欧阳彻突然转向，在魏伦旁边的陈文面前站定。
[欧阳彻]
陈医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文像是早有准备，冷静地笑笑，慢慢起身。
第二场
b市看守所，欧阳彻审讯陈文，间或穿插事件发生的蒙太奇。
魏伦在c市旅游，拍摄风景照，然后发朋友圈。
陈医生无意间浏览到魏伦的朋友圈，本来嗤笑着掠过，却又翻回来，目光盯住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街景，照片角落里是谢玉涵的面孔。
[陈文画外音]
我在李凯的光环下，存在感太弱了，所以你们都没想到，我才是最容易偷看林清病历的人。
[欧阳彻画外音]
您与世无争的样子，确实很能迷惑人。
陈文乔装成女人，开着一辆不明来历的汽车，来到c市，潜入谢玉涵家，杀死了他的继父。
[陈文画外音]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亲手杀了那个王八蛋。
陈文用变声器给谢玉涵打电话，唆使其为他杀害李凯医生。
陈文接到谢玉涵临时变卦的电话，恼羞成怒地骂了他，然后愤愤交代谢玉涵赶快回c市，不准对任何人说起他们的事。
陈文进入李凯医生的诊室，前一秒还像平常一样跟他寒暄。
[陈文]
老师，您治好了林清的病，肯定又能写出一篇很有影响力的论文。
[李凯]（神情有些紧张）
小陈，这次的论文，我会给你一个署名。
[陈文]（冷笑）
哦，那我真要谢谢老师了。
[李凯]
嗯，小陈，你应该知道达尔文和华莱士的典故吧？
[陈文]（继续冷笑）
呵呵，老师到现在还在羞辱我。
[李凯]（跟着冷笑）
呵呵，小陈到现在还不死心。
[陈文]
是啊，就因为我太相信您了，才让我从达尔文变成华莱士。
[李凯]
话不能这么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在我身边，这几年也没少偷看我的研究资料，所以……
李凯还没说完，一把手术刀已经划破了他的脖颈。
第三场
闪回之前的画面，加上欧阳彻审讯陈文的场景。
欧阳彻第一次去找陈医生的场景。
[欧阳彻]
陈医生，你果然高明。你拿病人隐私当幌子，拒绝让我们查看林清的病历，真正的目的是隐瞒小白肖像的存在。
[陈文]
你错了，自从我下定决心找谢玉涵，我就把那幅画给毁了。
[欧阳彻]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你又违造一张画像？
[陈文]
因为魏伦太走运了，他那天晚上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本来以为你们不会怀疑他，没想到你又来找我，还提出剽窃研究资料的事，我看得出来你在怀疑魏伦，我还不来个顺水推舟？
哎，现在也说不清，魏伦那个不在场证明是帮了我还是毁了我。
[欧阳彻]
实话实说，就是因为魏伦的不在场证明太完美了，才让我怀疑他。
[陈医生]
我也实话实说，就是因为我看他有那么好的不在场证明，我才慌了，所以我才会画了一张假的小白，放回李凯的研究资料里。
[欧阳彻]
你这招混淆视听可真是把我害惨了，让我走了不少弯路，你还嫌不够，你还对我说你坚信林清的病已经康复，实际上是旁敲侧击，把我的注意力引向一直怀疑林清没有康复的魏伦身上；
你看我很在意那些研究资料，就故意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嫁接在魏伦身上。
[陈文]
我怎么敢轻易嫁接呢？我难道不担心你们找魏伦当面对峙吗？李凯那王八蛋真的剽窃过魏伦的研究成果，只是那小子太懦弱不敢反击罢了。
[欧阳彻]
在你没杀李凯之前，谁都会认为，你和魏伦一样懦弱。
陈医生无奈苦笑
第四场
b市公安局
[程明]
想不到，绕来绕去，凶手竟然是人畜无害的陈医生！
[欧阳彻]
确实想不到啊，他被李凯剽窃论文的事，都过去五年了。
[程明]
他可真能忍，天天给仇人当碎催。
[欧阳彻]
也许谢玉涵没出现，他会一直忍下去吧。
[程明]
他这一招可真够绝的，杀人不说，还让李凯成为业内人的笑柄。如果他嫁祸林清成功，所有人都会说，是李凯太自信了，非说林清病好了，放他出院，才会把自己给害了。
[欧阳彻]
嗯，所以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心里种下了恶的花，早晚有一天，会结出恶的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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