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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遇已物是人非


芸嫂引着许子衿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宇,来到花厅内。一个神态富足服饰华美的夫人端坐厅堂之上,不用猜测,此妇人必是李夫人无异,芸嫂向那夫人行礼回道:

        “夫人,许姑娘带到。”

        李夫人点了点头,芸嫂便绕到她身后立住。许子衿深深作揖,轻声喊道:

        “夫人好。”

        李夫人点了点头,面带笑容,悠然道:

        “我听琴儿说起过你,算来你父亲也是跟我家老爷交往过的,我们就是故人,今晚我在家中设宴款待,许姑娘肯赏光赴宴,真是一大幸事。不过今日我有些头晕,身上乏力不能作陪,白日里就让芸嫂带你在家中园子里四处看看吧。”

        言毕,眉宇紧锁,以手扶额,看似疲乏。

        芸嫂立即伸手来扶,李夫人轻轻摆了摆手,道:

        “我躺一躺就好,想必是近日事情太多的缘故。”

        许子衿见此,不知如何而答,只得应着。

        李夫人又是一笑,道:

        “去吧,芸嫂,带她到花园里逛逛,拿我房里的点心给她尝尝,吩咐厨房做几样琴儿与许姑娘爱吃的饭菜,午间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吃吧。”

        向芸嫂点了点头,芸嫂会意,带许子衿下去。

        李府之中阔大豪华,芸嫂一一向许子衿介绍其中景致,游玩半晌功夫,一个小丫鬟忽然来叫,芸嫂便安排这个小丫鬟来陪许子衿,自己匆匆离去。

        小丫鬟年级尚幼,看着倒伶俐可爱,眉心一点红痣,显得与旁人甚是不同。许子衿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

        小丫鬟欢喜道:

        “小姐,我原来叫绮香,前些日子才到府上来,管事儿的婆婆说要给我改个名儿,还没定下来呢。”

        许子衿朝她笑道:

        “你的名字甚是好听,何必再改呢。”

        绮香得了夸赞,乐呵呵笑起来,蹦蹦跳跳玩个不停,玩累了就倚栏歇息,不一会儿就与周公相会去了。许子衿看着无趣,顺着一条石径自顾自观赏景色。李府本来就大,左走右绕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许子衿本在粉蝶林闲散惯了,步伐轻快,只捡僻静处走,到尽头是一座雕琢细致的假山,山上停息许多鸟儿,凑上前去,却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假鸟,上前一步,正待细细端详,脚下一滑,前襟被山石刮了一下,待站稳脚跟,发现傍山建着一所房子,门户虚掩,寂然无声,推门而入,里不见一个人影,唯有一排排木架,上面全是书籍。许子衿自幼爱书,忍不住翻阅起来,书架后设有卧榻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连茶水点心都备好了,可惜主人却把这么好个地方闲置了。许子衿百无聊赖,当即坐下静心读书,一边饮茶,一边品尝点心,真是无比受用。也不知过了多久,倦意袭来,便斜卧榻上睡去。

        直到晚钟齐鸣,许子衿闻声而起,透过门窗但见晚霞如炽,想起李夫人还备了晚宴,迟了就不好了,赶紧起身,稍加整理衣衫,突然发现李琴安赠给自己的玉佩不见了,想起自己曾在假山上刮了一下,急忙赶去寻找,果然在山石下寻到玉佩,满心欢喜地正要去赴宴,忽听得悉悉索索的动静,一个声音极低,道:

        “东西找到了?”

        听着耳熟。

        一人答道:

        “准备好了,这是极毒的□□,掺了解毒粉进去,要服下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发作。”

        许子衿心中一惊,李府中有什么大事要用剧毒?悄悄从假山后探视,其中一人果然熟识,便是李夫人的贴身家仆芸嫂,另一人低头而立,看不清样貌,只见其发间插一支素色玉兰花簪,上头坠一颗,倒是精致。

        芸嫂道:

        “夫人嘱托不能让少爷知道此事,所以这许姑娘不能死在李家,你只管将毒放到最后的甜汤里,待许姑娘喝下就趁着天黑把她送出府去。”

        “少爷若看出什么端倪该怎么办?”

        “少爷到时候自会醉得不醒人事,顾得不什么许姑娘。许姑娘今夜之后必须消失不见,万不可坏了老爷与知府大人定下的亲事。待少爷娶了知府小姐,自然会记你一功。”

        那人应下,二人分别离去。

        听到这里,许子衿全然明白,一阵冷风直往上窜,心下思付:原来李夫人并未真正答允安哥哥和自己的婚事,面上和善是要引自己掉进圈套,更是为了攀附权贵要害自己性命。眼看天色已晚,夜宴马上开席,自己身处是非之地,这鸿门宴去了是死,不去也会是死,思付半天,只待到时随机应变了,随意转了一圈,便遇上芸嫂遣来找寻自己的丫鬟,由她引着去了家宴。

        李府家宴盛大,偌大的花厅里陈列华丽,歌舞笙箫样样俱全。李夫人坐在大厅之上,面色和悦,芸嫂在旁伺候。李琴安在其右首,乐享靡靡之音,见许子衿进来,不时暗送眼波。但此时许子衿心中忐忑,李琴安的多情成了一把双刃剑,另一面暗藏杀机。在李夫人右首,一边迎合母子二人,心中颇是不安。宴席进行过半,芸嫂悄然离席,许子衿心中明白,随后也寻了个理由告离。

        离席后悄悄来到厅后花园,撞见早上带自己游玩的绮香,把她叫到跟前,吩咐道:

        “快带我去厨房。”

        眼见绮香望着自己,只是痴痴地笑,许子衿顺手将左腕上李琴安所赠的玉镯褪下,塞到她手里,示意她引路。绮香瞪眼瞧了瞧玉镯,戴在自己手上,欢欢喜喜朝许子衿摆了摆手,带她朝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门口,许子衿示意绮香不要作声,拉着她俯在窗下,暗暗从窗口向里望去,看到了头带玉兰花簪之人,她正遣散厨房里两三个婆子,望望四下无人,拿出一个小瓶来,往桌上汤碗里倒入些许粉末,必是□□无疑。许子衿见状,将手腕上另一只李琴安所曾金镯子也给了绮香,伏在她耳边低语几声,绮香笑着点了点头,唱着歌谣站起身,大大方方走进厨房。

        厨房中的女子一惊,大声骂道:

        “死丫头,你来干什么!”

        绮香笑语盈盈,歪着脑袋,道:

        “姐姐,芸嫂派我叫你去花园里,她说让你快快过去拿样东西,”

        这女子望望绮香,又望望汤碗,想了想,道:

        “你快和我一道去。”

        说罢拉着绮香出来,关严房门,两人一道去了。许子衿见二人走远,立即进了厨房,倒掉下了□□的甜汤,另寻一只一模一样的汤碗,盛上甜汤,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躲在窗后。不一会,那女子一人回来了,口中骂骂咧咧,狠道:

        “没规矩的东西,到府上才几日,竟敢骗我,死丫头跑得倒快,满嘴胡说八道,看我抓住她怎么修理。”

        许子衿给了绮香一金一玉两只手镯,足够她今后衣食无忧,并嘱咐她趁机逃出李府,去寻个活路,这时她大概早出了李府,哪里还能寻得到人影。

        女子回到厨房,看甜汤好好地,毫不迟疑,端起汤走了。许子衿悬着的一颗心落下,随后也绕路回到花厅里。

        但见宴会上,歌舞正浓,许子衿仍旧回到座上,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碗甜汤,挪开目光,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李琴安,李夫人立刻道:

        “琴儿不胜酒力,我从不许他多饮,许姑娘能来探望我,心里高兴,才许他畅饮几杯,你看,这就醉了,你可不要怪他。”

        许子衿笑道:

        “让夫人费心了,准备这么好的宴席,子衿愧不敢当,李公子有您的关怀,真让人羡慕。我自小孑然一身,时常听李公子提及您,甚而都要嫉妒她有您这样的母亲。”

        一番话说得里夫人乐开了花,只道:

        “琴儿这般我便宽心了,再辛苦都是值得的。快喝汤吧,这甜汤是我特意请了名医的配方,加入许多名贵食材,大有滋补之效,平常人家是没有的,赶快尝尝。”

        人前慈祥和气,人后致人死地。许子衿回应着,端起碗,一口气将甜汤喝的干干净净。李夫人乐不可支,先命人扶李琴安去歇息,再闲话几句,便差人备下轿子,遂将许子衿送了回去。

        两个轿夫脚程甚快,紧赶慢赶将许子衿抬回了粉蝶林,来到小院里,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掀开轿帘一看,许子衿已昏迷轿中,为首的轿夫道:

        “这姑娘必是喝醉了,咱们辛苦一趟,这是夫人赏的。”

        拿出几块碎银子和那人分了,继道:

        “李夫人不想声张此事,咱们就当没来过。”

        另外那人心知肚明,点了点头,二人抬出许子衿丢回屋内,各自散了。

        许子衿昏沉中觉得轿夫们走远了,缓缓睁开眼来,心有余悸,深知今晚虽然死里逃生,但从此不能现身林城,需得远远躲开李家才是生计。这一劫使她初尝人间冷暖尔虞我诈,一时坠入男女情爱中,一时又从噩梦中惊醒。回首一看,自己对李琴安的那份痴念已成了一段笑谈,人世熙攘,利字圈住了一切,那点儿时青梅竹马的往事都碾做现实轮下的尘埃。一人秉烛夜坐,天地虽大,却不能以故土为家,明日一早便要离开自小生活的小院,带不走半抹桃色,环顾四周,祖辈留下的诗画书籍,熟悉的门窗砖瓦,儿时家人的欢声笑语,装满小小的瓦屋院落,离开这里,要就此浪迹天涯了。许子衿虽然自小失去父母,但父母儿时的教导铭记于心,性情温和,内心坚毅,向来不卑不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把伤心难过埋在最深处,面上多是平和随性的,没有过于忧虑。坐了许久,觉得倦了,便和衣而睡。

        第二日,未及拂晓,许子衿已整理好随身物品,背着包袱,眼望故地,依依不舍,忍泪离去。初次离家,许子衿不知去哪,只捡僻静小路走,不觉间一直上了林城郊外的一座斜山上,渴了饮山泉水,累了依石歇息。这斜山不高,许子衿走得又快,半晌功夫便登上山顶,站在高处,极目远眺,能俯览整个林城,沿河如一条玉带穿城而过,城郊桃林一抹绯红,掩住了自家庭院,如诗如画的美景中,正是她自小长大的家园,念故土乡情别离恨,自此天涯沦落难回首。

        许子衿正凝望间,听得一声呼喊顺风而来:

        “子衿。”

        回头一望,不出所料,乃是李琴安,他气喘吁吁,从山下追了上来,他能一路寻到此处必是大费周折。许子衿起身脱口叫道:

        “安。”

        只喊了一个字,生生将那声哥哥咽下,改口道:

        “李公子。”

        李琴安神色大变,面上蒙上一层愁苦之情,步伐沉重,边走边道:

        “子衿,你为何不辞而别。”

        上前一把抓住许子衿,许子衿往后退一步,想要挣脱开,道:

        “从此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已不会留在林城,你快回去吧。”

        李琴安双手一紧,抓得许子衿肩上生疼,用力挣脱,却被抓得更紧。他急道:

        “子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父亲订下的那门亲事,此前并未有人告知我,定是母亲将此事告诉了你,你才要离我而去。子衿,我并未同意这门亲事,你先跟我回去,好从长计议。”

        “你既有一门好的亲事,就不必再来找我了,我们有缘无分,各自安好,就放手吧。”

        “子衿,你怎么这样无情,必是心中没有我了,连你也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俗事,为此就要舍我而去,难道从前你对我都是假的!”

        李琴安越说越激动,目中泛红,气血上升。

        许子衿本已用情至深,昨夜还命悬一线,今日再见情郎,心中的无奈与怨愤翻涌不止,她亦知李琴安对自己并未绝情,且不知晓李夫人的手段,但世间的情爱就是掺杂着无数恩怨,任谁也难理清,想到此处,悲苦之情化作泪水,顺着面颊流下,道:

        “我对你的情你还不知?但你是富贵公子,我是平民女子,我们是成不了婚的。”

        “原来你是担心这些,我去求我母亲,让她为我们做主。”

        许子衿不禁心中一颤,李琴安口中的母亲,就是逼得自己毫无退路的狠毒妇人,若让她知晓自己还活着,又和李琴安在一处,便再没有活命的机会,看这情形,是李琴安自己寻了来,李府并不知道他的行踪,否则此时自己哪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但若向李琴安说起李夫人谋杀自己的事,在他听来定是天方夜谭般不可信,况且自己现在安然无恙,怎么也解释不通,许子衿只叹一声,道:

        “李夫人。”

        李琴安应道:

        “对,我母亲肯定会为我们做主。只要我们不违背父亲的意愿,先娶了知府小姐,然后再把你接进府来,母亲定能从旁劝说父亲,不会阻拦咱们。子衿,你放心,我发誓只对你一个人好,那些什么公侯小姐就是娶进门当做摆设的。苍天可鉴,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许子衿听到此处,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也算生在书香之家,身旁至亲皆是浩然正气,清风傲骨,最是自重,如今李琴安却要自己委身李府,成为呼来喝去的妾侍,细思极恐,柔情蜜意之下掩藏的不过是他一己私欲罢了。许子衿如何能应,不说以卑贱之躯进了李府会受何等委屈,便是李琴安此时的心,已不将自己看作能惺惺相惜的恋人了,此话一出,许子衿的心早已凉了大半,面颊上的泪水化作一声哀叹,道:

        “你既要娶了知府小姐,别说旁人容不下我,我更容不下这样的事,该散的终归要散,我们就此别了吧。”

        若说昨日惊魂一夜尝到人间冷暖,那今日一席话更是寒彻透骨,连无奈也不愿有半分了,任几年的思念情缘终抵不过俗世的利欲。

        李琴安见此,恨意难平,恼怒至极,瞪视着许子衿,眼中似燃起焰火,气道:

        “我这般袒护你,你却不领情意,知府小姐关系到李府兴旺与我的仕途,必须得娶,你既心中有我,竟然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不肯退让半点,可曾为我思量一二。”

        许子衿竟不知眼前这个男人竟会要求自己这般容忍,将一番谬论说得振振有词,真真教自己平添恨意,道不同不相为谋,许子衿苦笑一声,缓道:

        “你的偏护我承受不起,你娶你的知府小姐,我过我的平淡日子,我们再无瓜葛。”

        “官家小姐我要娶,你我也不会放。”

        李琴安突然目露凶光,扑了过来。

        生香阁的一幕浮现眼前,许子衿此时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昨日李琴安已在生香阁给自己下了迷药,未能得手,今日又急急追上自己,绝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眼看哄骗不成,李琴安兽性大发,一手抓紧许子衿手臂,一手用力撕扯其衣衫,许子衿躲避不及,抬手一掌狠狠打在李琴安脸上,趁机转身逃走。山顶上还算宽阔,又有乱石阻挡,许子衿慌不择路,磕磕绊绊绕到一大块山石后。李琴安缓过神来,快步追到山石后,一把抓住许子衿,狠狠道:

        “子衿,子衿,今日你就从了我罢。”

        李琴安已入魔障,今日在劫难逃。许子衿一步步后退,李琴安一步步紧逼。突然脚下一滑,回头一望,背后竟是万丈悬崖,云雾缭绕望不到底。再往后,坠入悬崖必死无疑,停下来,眼前人兽性大发势必受辱,抉择两难,许子衿眼中泪光闪烁,几近哀求道:

        “求你快放了我罢,你若还念及我们的情意,就放手罢。”

        “是你不肯放下执念,我哪里对你不好,你只遂自己的心,枉顾我对你的心,若你真的对我有情,何不跟随我,既不跟随我,我绝不放手,既然已经无路可逃,不如就乖乖听我的。”

        李琴安料定许子衿已无路可逃,逼迫之下已有悔意,不由喜上眉梢,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哪知许子衿早已打定了主意,面色平和许多,道:

        “我既然逃不走,你还不放手,这么一直抓着,可要我把的手腕折了。”

        李琴安听此,缓缓松开了手,本要拦腰将许子衿抱住,岂知这一松手,许子衿竟后退一步,直直地坠落悬崖,自己再伸手去抓,只抓住她颈间的玉佩,系着的丝带断裂,许子衿随之坠入崖中,不见踪影。这一段情就此断了,也是空了,自己送出的玉佩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兜兜转转如一场梦般,香消玉损美人不在,空旷的山野间唯有风声萧索。

        许子衿心中已拿定主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间的事本有许多无可奈何,纠缠其中不如就此离去,小事小离,大事大离,她孤身一人本无太多牵挂,与其深陷泥潭,倒不如早早计议,及时从烦恼苦愁中脱离,好过日日遭受冷落算计。这一坠该是粉身碎骨,散了香魂断了痴念。

        许久许久,似乎在梦中般,许子衿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似乎是落在了云间,努力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一只猛虎围绕身畔,斑斓的毛色,威武的身形,吼声如雷,双眼如炬,怔怔的看着自己,缓缓伸出一只巨爪,轻抚自己脸庞,那巨爪竟化为一只手,慢慢伸来,在自己嘴角轻轻抚摸,猛虎也随之化为一个俊朗的少年公子,扑面而来。是梦中还是天堂,许子衿再无半分力气分辨,渐渐闭上了双眼。

        或许真有这样的奇幻的梦,也或者是在天堂的某个角落,当许子衿再次醒来时,已置身一间华丽的屋宇中,该怎样形容此间的精美绝伦呢,锦绣绸缎,流光溢彩,奇珍异宝,暗香浮动,总之,恍若仙境,皆是人间不能见的。许子衿从未见识过这样华美的地方,犹如在梦中,悄悄掀开锦被,走下玉塌,撩起纱围,走了出来。

        且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片刻已到屋中,笑声带来一个风华绝代的妙龄女子,身若柳枝摇曳生辉,面若桃花顾盼生情,目似明珠流光动人,唇似蜜桃鲜艳欲滴,于妩媚中带些许妖娆之气,上下打量着许子衿,张口便道:

        “你可醒了,还以为这就死了呢。”

        好个不拘小节的女子!

        许子衿一时懵了,道:

        “这是哪儿?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哈哈。”

        女子爽朗的笑声荡满了整间房屋,媚眼轻翻,道:

        “我倒要问,你是谁?”

        “我是谁?”

        这才发觉已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记得任何事情,越是努力回忆脑中越是空白,直觉得头疼欲裂,心如火烧,竟要痴了。

        “甘棠。”

        一声厉喝传来,二人齐齐望去,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眉宇间英气逼人,目中自带一缕寒光,身形高大,静而生威,动而风流,面目俊朗,如刻如画如琢如磨,满身的倜傥光彩勾带嘴角上,虽生着凡人的样貌,却暗藏仙者的品格,浑然玉琢,天上的男子也不过如此吧!

        原来那女子名为甘棠,见了这男子立刻收敛许多,向他瞟了一眼,转而飘到许子衿跟前,道:

        “我来告诉你你是谁。”

        眼望男子,神秘一笑,道:

        “你叫做暮雨,他叫做晨风,你们俩是一对儿。”

        甘棠扶着许子衿双肩,教她面对男子,放声大笑,笑声飞入云霄,柳腰舞动,忽地化为一缕青烟,从窗口飞出,和着笑声远去了。

        那名为晨风的男子走上前来,冷声道:

        “你已无恙?”

        许子衿早看得呆了,脑中还是混沌一片,脱口问道:

        “她是人是妖?”

        “她是妖。”

        “你是人是妖?”

        “我也是。”

        言毕,化为一只斑斓大虎,凶猛无比,立时又化为人形,原来这男子是猛虎所化,许子衿记忆全失,心中虽有恐慌,但并未觉得害怕,更多的是好奇,继续问道:

        “我是人是妖?”

        晨风一时语塞,似有所思,看了看她,道:

        “你去镜子看看。”

        许子衿转身看到近旁有只铜镜,上前探望,发觉镜子中伸出两只长长的耳朵,一只白色的兔子显现,恍然大悟,自己原来是只兔妖,转过身来,不再往下追问,自此心中更认定了甘棠所言,以暮雨的身份自居,在这奇幻之地做了一只懵懂的兔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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