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大理寺卿容温,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明辨是非曲直,断案手法众多,虽说年轻,但经他手的案子,向来是不曾出过什么差错的。
人呢,也算是活泛,能言善道,整个人看上去虽然不正经了些,但真正探查案子来,刑部那几个老家伙,都未必能有他来的效率高。
况且容家也算得上是半瓣的贵族,他的姑奶奶,是当年的嘉妃娘娘,后来的嘉太妃,只不过自皇爷爷去世,她也便没在世间多停留,便也追随着去了。他父亲容意,乃是当年上京城首屈一指的才俊,再准确一点,可以说是这上京城曾经的那些名门闺女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对容家三郎倾心。
虽说容温的眉眼间,是像极了容大人的风流,但是整张脸,还是更像他母亲,多了些英气。毕竟将门之后,如今的督尉府得有一半曾经在容温的外公手下历练过。
在三年前的科举之前,容家衍卿的名号,也是这上京城响当当的。
只不过嘛,有一点不太好,他跟三皇子走得太近了。
不过慕晴倒是不在乎这些,转而将视线放置在了眼前挂着的衣衫上,看上去漫不经心,“容大人来这,查案?”
容温敛了敛情绪,患上了一幅故意讨好的面容,“这不是有桩案子,牵扯到了这,便来着瞧瞧。”
慕晴微微抬眼,出言讥讽,“我还以为你是想开了,准备换几件姑娘家的衣服看看呢。”
这话故意说来恶心人,容温自幼便长得像个女娃娃,小时候第一次见,慕晴还以为这家伙真就是个小姑娘,还带他去看自己养的狼犬,结果刚过去,这娃娃就哇哇大哭,慕晴这才回过神来去哄这个妹妹,后来大人过来了,她才知道,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原来是个大了两月的哥哥。
容温抿嘴咬牙,嘴上还是带着笑,半响才从紧闭的牙口之中蹦出了几个字,“这不是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嘛。”
慕晴顺势从一旁的店家手里接过了一件青碧色的衫裙,往容温身上比划了比划,又上下扫了两眼,“我瞧着挺合适的呀。”
容温黑线,但毕竟眼前的家伙他是真得罪不起,“郡主说笑,这女儿家的衣裳,我穿不是糟践了嘛。”
这话倒是说到了慕晴的心坎,顺势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
随即将衣衫又重新还给了店家。
陈谦淡淡笑了笑,转身去看另一侧的衣衫。
“什么案子啊?”
容温神色冷了冷,“是桩命案,但因为牵扯众多,且现在尚未发现实质性的线索,故还不能告知郡主,望郡主见谅。”
办案自然有办案的规矩,慕晴点头,“这是自然。”
话说完,也没见慕晴有要留他的意思,容温便转身打算离去。行至门口,又被慕晴叫住。
“正月的时候你不在京城,如今正好给我带个话,让那慕玖银想清楚,有些事的后果,他能不能承担得起。”
容温回身领命,又继续打着马虎眼,“郡主这话说的,在下虽与三皇子有些私交,但到底不敢同皇子殿下说这种话,要不郡主还是换个人?”
慕晴指了指挂在高处的一件红色骑装,伏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威胁,“没事,你要是腿脚不好不能带,我便另找人就是了。”
容温顿觉自己的小腿有点发烫,“小臣正好有事想要跟三皇子聊聊,说不定郡主的话,正好能说上一二呢。”
慕晴白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一旁的陈谦虽未将视线放置在此,但却一句话也没落下,只是盯着眼前的一件玫紫色的罗裙出神。这色太过俗艳,并不该是慕晴这个年纪穿的。
只是他总是能记起,有个人在耳边一直念叨着烟紫云锦白鹤纹,总是不自觉地想象那身衣裳到底是有多好看,能让来自盛产美女的西域的使者,一见倾心。
慕晴这边倒是很满意那套骑装,量了身形,让店家照着改一改,过两日再来取。回身就看见了陈谦正望着那些华贵色彩的衣裙出神。
悄悄行至他的身后,慕晴缓声道,“怎么,想让我穿给你看看?”
陈谦一惊,回头对上了慕晴戏谑的目光,无奈扶了扶额,耳边又有些发烫,这种玩笑话戳中了他的真实想法,自然会有些不自在。“郡主何必揪着这件事情拿我打趣,明明是世子犯的错。”
慕晴耸肩,“这不是他不在嘛。”
对,还是被你给扔下马车的。
“说起来,世子他们为何还没到?”尽管马车要比行路快上一些,但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了,还未见到人影。
慕晴眨眨眼,“他们不会来的。”
“嗯?”
“那小家伙鬼精着呢,不是想要让你把握住机会吗,这么好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哪里会来破坏。大抵是跟着折露去烟醉楼吃点心去了。”
陈谦脸上又微微染了些淡红,“世子之言,非我本意,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慕晴一脸看圣人的表情,“我说陈谦,这明明是王府失仪,你何必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呢。”
陈谦弯了弯身子,“坏了郡主的清誉,终究是不好的。”
若不是知晓眼前的人,是那个在圣上面前推她来做武试主考官的家伙,慕晴大概真的会以为这人是个羞涩的家伙。
但这话他说的真诚,她倒是懒得再去挑其中的种种不合理,慕晴一脸的无所谓,再说了现在只怕是也来不及了,那容衍卿定会将今日之事传到三皇子那里去。
再说了,所谓的清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慕晴只信内心的清白,惯不会再在意世俗的指点。
况且,“那不是也坏了你的清誉?”
无奈地扯了抹淡笑,陈谦轻咳了一声,“不一样的。”
他们俩怎么能一样呢。
“小臣不知还能活多少时日,命了拂尘去,但郡主尚有岁岁年年。”
慕晴笑意凝滞,脸色冷了下来,难得地挂了凶相,紧皱着眉头,将眼前人的哀声叹气看在了眼里。
良久,慕晴才缓缓开口,“陈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尤其不喜欢。”
说着便要往外走去,只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身。
“只是陈大人,若是真的在乎我的清誉,门外扶你下马车的时候,也不见你拒绝啊。”
陈谦愣了愣,随即言道,“郡主好意,陈某哪敢辜负。”
慕晴撇嘴,懒得去计较这些,若说清誉,早在慕晴请陈谦来王府做先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损坏了。
只不过这事她行的坦荡,又特意去宫里请了旨意,纵使有人传些不好听的话,也不敢舞到明面上来。但这无所谓,她就是等着那些人暗戳戳,只要有所行事,就自然会露出马脚。
有些事情,她等了太久,总要有个了断的。
有些送上门来的引子,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去吃点心吧。”
“正好也带些吃食回府去。”
陈谦抬眼跟上慕晴的步伐,落后了半步,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低了低头,没让任何人察觉,做颗棋子,也没什么不好。
容温出现在三皇子府邸之时,已经是黄昏。
他在家中用了晚膳,悠哉游哉地前来传话。大理寺近几日查办的案子有些蹊跷,人也牵连甚多,甚至还有几条线索,隐晦地指向了皇家府邸。
眼看着两日后科举开始,近几日不断地有附近赶考的考生,这种时候大张旗鼓地调查,显然会引得人心惶惶,他索性就将案子给压了下来。
又因为只能暗中调查取证,所以调查的时间也自然对加长。今日刚去到那城西的卖衣裳的店去暗访,就正巧撞上了平宁郡主。
原本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这要是没被发现,容温肯定就绕着偷摸溜走了,哪成想当时震惊之余,脚底下直接踩空从楼梯上给摔了下来,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了。
眼下面对着三皇子,容温倒是难得的表现出了几分急躁,听那平宁郡主的话,总觉得三皇子应该是打算在科举之时做些什么。
对此毫不知情的他,自然会焦急。
将话原原本本地带给了眼前人,容温乖巧的伫立一旁,只见一向暴躁的慕玖银,紧攥着茶杯,直接白了一片。
下一秒,容温便开始担心,这被子要是被捏碎了,飞迸起来的碎片,会不会划到他的身上来。
他还是要靠这张脸吃饭的。
“她倒是机警。”
良久,慕玖银发出了一声冷笑。
容温微微向前行了一步,觉得这个角度,应该不会有碎片飞过来,“殿下可是要在武试当日做些什么?”
慕玖银微微松了手,容温也跟着轻轻地舒了口气,“不过安排了几个人打算在当日闹点事罢了。”
容温狠皱了一下眉头,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做这种事,眼前这家伙还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殿下,三年一次的科举,九年空虚的武状元,郡主是不会允许当日有任何的差错的。”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随着慕晴回京,眼前这家伙越发地收敛不住情绪,行事急躁,且毫无章法。再这么下去,没等着太子怎么着呢,这家伙就能自己给自己作死。
“只是没想到,藏得那么深,竟还能被她给察觉。”
容温轻轻叹气,还真是天真,“郡主虽说三年不曾踏入京城,到底是在京中长大的,城中布防,集市规划,她从小见到大。”
“且如今京城聚集了天南海北的考生,人越多,防备就越重,殿下这般行事,是不是太过鲁莽了?”
慕玖银回了回神,这才看向眼前的容温,“不给她点苦头尝尝,你让我如何心甘。”
“自古成大事者,能屈能伸,隐忍退让,规避锋芒,殿下明知如今郡主乃是处在风口浪尖的人物,何必非要往刀尖儿上撞。”
“小臣离京的这些时日,不知殿下的那位献策之人,到底是如何想的。来日方长,这平宁郡主终究是要嫁人的,殿下这般沉不住气,岂不是自己给她递刀子吗。”
慕玖银狠狠的锤了锤桌子,“原本打算靠着武试往军中安插些人手,如今难不成只能听凭她慕鹤然的摆布不成?!”
他苦心孤诣,蛰伏了这么多年,极力地推崇恢复武试,就是为了能够给自己多增加一份筹码,眼看着就要付诸东流,却连些许的报复都不能做,他这个皇子,除了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活得实在是憋屈。
容温对眼前这位暴戾的家伙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敬重,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再次开口,“既然想要从郡主身上讨好处,殿下更是要收敛着点性子,毕竟如今蛰伏已久的太子殿下,明显也已不复往日的消沉,难不成殿下真的不想去争上一争这江山了吗?”
江山……容温一语戳中他的要害,慕玖银当即神色颓了下来。
“如今容卿可还有什么妙计”
容温冷淡地勾了嘴角,“年初一,城北甘石坡里出了一桩案子,死的是个农户。”
慕玖银抬眸,不知道这桩案子又有什么牵扯,“目前查到的线索里,这桩案子可能跟王府中的一个侍从有些关联。”
“殿下不觉得,这是个拿捏人的好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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