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整个世界都是黑漆漆的，这里没有一丝可以救赎她的光，眼神空洞漫无目的朝着前方迈步，虚弱瘦小的身影立即就被淹没在灰暗中。

        她走过去想努力追上那个孩子问问，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近分毫，僵持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原本木讷无光的眼神里忽然被高光点亮，那孩子抱着一本脏兮兮的画集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奔来。

        可惜那光并不足以让她被救赎，反倒是被抛入更加深不见底的渊涯。

        当画集接触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她醒了，这个莫名的故事便再没有了续集。

        还未清醒的祁思成靠在床头开始发懵……看了眼床头只剩下空荡荡的水杯，一脸不情愿的穿上鞋子下楼了。

        外面亮着几许微光，寻着光源走到了厨房，而椅子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独自坐在树边的季野海。

        此刻的她正背对着厨房外坐在高椅上，手里把玩着盛满香槟的高脚杯，耳朵稍许泛红眼睛染上了一层薄雾，而所做的就仅仅只是盯着玻璃杯中爆破的气泡发呆。

        行走的脚步顿了顿，下次触地则是轻了许多，或许是觉得一只杯子显得太过于孤独了，所以在走过去的时候顺便也从吧台上方摘下了一个。

        用余光看见来者以及她手里捻着的东西，准备倒酒的手忽然顿了顿，然后轻轻的把杯子放在了吧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那人则随便找了个地方慵懒的坐着，季野海明白她拿被子的用意，索性在她放下杯子一瞬间将香槟沿着杯壁倒了下去，祁思成一边慢口喝着一边低声问她。

        “在这睡吗？”

        “嗯，奶奶让我留下住几天再走。”

        “也是，毕竟很久没有过来玩过了。”

        说罢便换了个姿势趴在了吧台上，而季野海则单手撑着在自己的额头处，默默地喝着自己杯中的酒，而她的余光所见，是祁思成被半掩着的无比妖冶的脸。

        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就好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那灼热到仿佛能把人贯穿的视线，嘴唇微微上扬撩开了遮在眼前的几缕发丝，瞧见季野海躲闪的目光，探出右手抚上她的侧脸，孩子似的描摹着变化不大的轮廓。

        从陡峭的眉梢，泛红的眼角，一直延伸到独属于她的软唇，断断续续反复摩挲，余调流连在温热的后颈。

        “靠近一点。”

        祁思成稍稍用力压着她僵硬的脖子，自己也往前靠拢了少许。看着对方那双相似的眼睛，季野海漠然的眼神里忽然闪现过一些无所适从。

        还没等远方飘扬的思绪归来，自己的下唇就已经被别人轻轻啃咬住了，季野海的手搭在了祁思成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从自己面前推离了几分。

        被推开的那人也不恼，只是继续握起对方的酒杯，沿着唇印显露的地方贴了下去，唇印在酒杯上面深浅交叠。

        “别喝了，你喝醉了。”

        听到这句话，祁思成假意不满。

        “我喝酒？你难道也要管我喽？”

        季野海笑着，笑得却是那样的无力。

        “没，少喝点吧。”

        说罢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祁思成伸手拦住了她。

        “还有事吗？”

        “先坐下吧。”

        季野海没坐只是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对方下一句指令。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太忙了，最近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去处理。”

        理由敷衍却合情合理，祁思成放开了攥住她衣角的手，脚步声在空旷无人的客厅更加清晰了几分，她数着一步，两步，三步……几步过后原本齐整的脚步开始变得凌乱了起来，其实关于这一切她是没有一点预谋的，只是清楚的知道季野海酒量比不过自己罢。

        祁思成慢步跟了过去，在那人即将于地面来个亲吻的时候环住了她向前跌落的身体，然后拉起她的一只手勾在自己脖子上，喝醉了的人是真的重啊……现在这个情况每上一阶楼梯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把沉甸甸的人儿扔到床上，想着终于可以回隔壁去休息了，刚准备离开衣服却好像被人拉扯住了。

        回头一看，对上的正是那双染上水雾的眼睛，这次祁思成竟然有点不明白季野海在想什么了，反倒是季野海只是那么看着她，仿佛在央求或者渴求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季野海终于开口说话了。

        “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语气里满是低微的乞求，仿佛路边的乞讨者在像陌生人讨要施舍一样。

        祁思成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撩起睡裙下摆躺在了季野海的一侧。

        “那要关灯的哦。”

        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在床头灯关上的一瞬间季野海立马就蜷缩了起来，露在外面那只手仅仅只是在远处挨着，挨着祁思成散乱在枕头上的那几缕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发丝。

        她不敢挨得太近，她觉得靠的太近是会被人厌烦的，这样来对谁都不好。

        她什么都不再去思考，只是因为知道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值得去寄托的人，而且现在是能被自己感知得到的，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似乎很安全。

        祁思成翻阅着季野海随意堆砌在床头的几本书，里面的内容概括来说都是一些十分专业的心理学，估摸着是在谈生意的时候会用得上吧，不过祁思成对于这些枯燥乏味的知识可没什么兴趣，转身就换了本时尚杂志看了起来。

        身边传来赋有规律的呼吸声，不出意外应该已经进入较深的睡眠了，祁思成只是静静的凝望着这张比起以前优秀了好几分的面孔，伸手替她撇开了遮在鼻梁前的发丝，忽然间少了些想要离开这里的欲望。

        最近几个月还是头一回看见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开始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是从前，还是在我不曾回来的日子里呢？

        她猜测，摸索着，最后卡在想不明白的死胡同中睡了过去。

        窗外忽来的光线刺激着视觉神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迅速撇过脸去，还在摆弄纽扣的那人听见声响回过身去，转而又趴在了床上，缓慢拉扯遮在她眼前的被子，黑暗中的眼睛又重见天日了，稍稍烦躁的缩了起来，用小臂捂住那扰人清梦的光线。

        祁思成见这招不奏效便欺身压了上去，半个人就那么趴在了季野海另外伸出去的那只手上，俯下身体用牙齿轻轻厮磨着她的下唇。

        大概是被不同以往的感觉惊到了，半阖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无论如何眼里反射的影子都是那样的模糊。

        “该起来了，已经十点了。”

        “呃？嗯？十点了？”

        看见窗外早已经冉冉升起过的太阳，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可是身前那人却不依不饶的按住了她躁动不安的身体，季野海懊恼的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可这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由于扣子并没有全都扣上，导致衬衫一直都是以一种松松垮垮半敞的状态，挂在祁思成的瘦肩之上，里面风光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季野海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的盯着那件新款的黑色文胸，而被窥视的那人只是戏谑的轻笑了几声。

        “嗯哼，在看什么呢？”

        手大概已经是在蠢蠢欲动了，不过还是被向来沉稳的性格压制住了，只是对上她的视线然后告诉她。

        “扣子，没扣完。”

        “是吗？那……你帮帮我吧，呵呵。”

        说罢便提起她的手，放在了悬垂在自己身前的衬衫上。

        愣了几秒以后才回过神来，一丝不苟的开始扣着岔了的纽扣，而祁思成则是半眯着眼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困意逐渐袭上眼角，禁不住也就小憩了一会，在那之前还不忘在季野海的耳畔低喃。

        “你躲不掉了哦，躲不掉了……”

        随你好了，那就躲不掉吧。

        无奈的抿了抿唇，拿过飘窗上被随意扔在那里的毯子，用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祁思成，将她抱起缓步走到了属于祁思成自己的房间里去。

        空旷的长廊上不知何时响起另一种不属于这两人的声音——拐杖。

        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接近，季野海有些许警惕的往后放瞥去，看到来者平日里冰山似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尊敬。

        “奶奶，现在就要出去，不多休息会吗？”

        “我这老骨头没事，倒是你们两个，要早点休息啊。”

        季野海点了点头，随之而来的是楼下脚步声。

        “车已经到楼下了，夫人，我们可以走了。”

        老人家对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就被搀扶着离开了二楼。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原本就没怎么睡着的祁思成也被闹醒来了，微微推搡着想要从这人怀里挣脱，奈何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季野海稳稳当当的把她放到床上为止。

        祁思成盖着被子，望着她背对自己出去接电话去了，同时自己的手机也她出去的一瞬间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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