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狼狈为奸
黎明时分，隔壁已有了动静。
估计是乔山魁那些个胡人的早餐时间到了。
这意味着，魏闵上演“人兽搏斗”的表演时刻也该到了。
果然，铁栅门“咣当”一声响，又冲进来一头野兽。
不对，竟是两头野兽。
两头饿狼！
这是魏闵的第一感觉。
经仔细打量，这两头野兽，通体毛色浅黄，体形庞大雄壮，目露凶光，形似北凉草原上的草原狼。
只是，这两头狼的姿态有些奇怪。
其中一头狼的前肢特别短小，竟然爬在前面这头狼的身上，似乎是要依靠前狼的帮助才能独立行走。
魏闵拍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这是“狼”与“狈”。
毕竟魏闵的二叔是“老猎神”，小时候常跟魏闵讲述打猎故事，据说过“狈”，是一种狐狸与狼杂交的稀有物种。
狈天生前肢短小，无法独立捕食，要靠狼群帮扶生存。
甚至独立行走，也得靠趴在一只狼身上才能行动。
但是“狈”的智商，却是异常发达，极为狡猾，是狼群中的“军师”，往往狼群中的头狼，也要听从狈的指挥。
而狼群，仅仅是狈的捕食工具。
此时，那只饿狼正龇牙咧嘴，冲魏闵咆哮着，只是不急于攻击，似乎需要等候身后的狈“发话施令”。
而狈瞪着幽绿的双眼，审视着魏闵。
目光中透出的阴森恐怖气息，如同在默默计算着，眼前这猎物，还能活多久！？
短暂的目光接触，已让魏闵打了个寒战。
这狼狈果然不好对付啊，一头凶狠异常，一头狡猾无边，简直是动物界“灵与力”的最佳拍档。
也只有乔山魁这个老变态，才会弄来这么些变态兽类。
“嗖”的一声。
铁栅门外扔进来了一个圆形盾牌。
魏闵看了一眼，失望地对着壁孔叫道：“我需要一把刀！要长一点，锋利点。”
壁孔中传来嬉笑声。
给你攻击利器？
有可能么？
做白日梦！
这帮胡人只想看你如何被狼狈分尸，丢块盾牌下来的目的，其实，只是希望“表演者”不要死得太快，能与凶兽玩上几个回合，增加点乐子而已。
魏闵知趣地摇了摇头，也就这么一说。
就当说句废话，发个牢骚罢了。
饿狼抽着鼻子，似乎嗅到了肉香味，正眼巴巴地望着地上，那块昨日乔山魁扔下的烤羊腿肉。
魏闵也望了一眼那块肉。
就在不远处的墙角，若不是这头饿狼惦记着，自己都差点忘了，心想你要吃就吃吧，填饱了肚子也许就不那么凶了。
然而，饿狼仅仅只是望着肉，一边流着哈喇子，垂涎欲滴，却丝毫没有去吃肉的行动。
魏闵立即明白了。
这头狼还没有收到狈的指令，不会擅自行动。
而狼背后的狈，仍然狠狠地盯着自己，似乎在评估，连你都不吃的东西，我们会吃么？
果真是狡诈、多疑！
这便是狈的天性了。
双方对视了好一会儿，狈敲了敲狼后背，饿狼接收到了指令，张着大嘴便朝魏闵扑将过来。
魏闵就地一滚，躲过狼扑。
并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盾牌。
饿狼转过身子，惦着爪子，缓缓向魏闵靠近。
魏闵忙手持盾牌护住前胸，但盾牌很簿很轻，不太厚实的样子，没有带给自己丝毫安全感。
细看之下。
盾牌是由藤和竹篾两种材料编扎制成。
魏闵记得曾看过的某本杂书中，对此盾有些记载，此盾最初是巴苗族胡人的制式兵器，后来制作工艺传入到北凉族胡人军中使用，称之为藤牌。
若是上等的藤牌，制作工艺极为复杂，骨架要采用森林里手指粗细的老藤，一根根盘起来，再用结实的粗竹篾，穿梭在老藤之间紧密编扎，然后用桐油浸透，最后还要采用半球形的铁片加固。
相比中原兵士使用的木制盾牌，藤牌更轻巧，也更坚固耐用，不但能抵御刀剑和利箭的砍刺，还具有弹性，能减缓冲击力，算是一件防御的佳品。
可惜，魏闵手中的藤牌，却只是一件残次品。
而且非常破旧，甚至牌面上，还有多道被刀剑砍击过的裂痕，不少藤条和竹篾都已断裂磨损。
显然，这是一件经多次参战，行将报废了的破旧藤牌。
此刻，竟扔给了魏闵，当作抵御凶兽的唯一兵器，实在太悲催了。
魏闵惦了惦手中的破藤牌，一脸嫌弃地叹了口气，对壁孔道：“乔总管，也未免太小气了点吧。丢个盾牌，还是破的，就让我用这破玩意，去跟狼狈玩命！”
壁孔后方，传来一片谩骂声：“你这中原崽子，没直接弄死你就不错了，还想得到美。中原人就是不知足，快点搏斗，给我们乔总管助助酒兴。”
从话语中可以得知，发言者定是乔山魁身边的一名副卫。
没得商量。
今日不是狼狈死，就是自己亡了。
魏闵暗想，自己背上倒还藏着一把“沉渊剑”，与狼狈拼命格斗的关键之时也可以取用，只是一旦暴露，被乔山魁看到，很可能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那就索性与这狼狈斗一斗，相信人脑总要比动物脑子灵光。
随着狈的一声尖叫，收到指令的饿狼张嘴便扑了上来，魏闵只得用藤牌护住身体，死死地抵住饿狼的撕咬。
这块残破藤牌，几番抵挡下来，便被狼牙、狼爪洞穿了好几处。
魏闵趁饿狼立身咬住藤牌的当口，对着狼肚子，用力踹了一脚。
饿狼当即被踢翻在地。
“呜哇”一声，又迅速站起，再转身狠狠地扑将上来。
魏闵再次将藤牌的边角，精准地硬塞到饿狼嘴里，抓住时机对准狼肚子，又是一脚。
饿狼再次被踢翻。
这时，狈的尖叫声响起，收到讯号的饿狼不再急于攻击，似乎准备改变攻击方式。
只见那饿狼俯下狼身，紧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同时狈也蹦着强壮的后腿，跳到了狼身后，短小的前肢趴在狼背上，狼狈都弓着身子，一起缓缓前进，向魏闵靠近。
看这情形，魏闵微微皱眉。
懂了！
如此一来，狈负责攻上部，狼负责攻下盘，形成典型的狼狈为奸进攻态势。
这招式还真是狠辣、狡猾，让魏闵一时难以找到破绽，手上只有一块藤牌，对阵上下叠加的两头凶兽，是防狼还是防狈？
选其一，必招致另一张血盆大嘴的趁机撕咬。
魏闵只得向后退步。
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了。
魏闵背靠着墙角，脚正好踩到了那块肉。
“嗷呜！”
饿狼吐着舌头，狂吠了几声，似乎在抗议，你踩到我的肉了，那是我的！刚才肚子还被你踹了几脚，正饿着呢。
魏闵会意，从脚下将肉捡起，对着狼狈扬了扬，自我解嘲地笑道：“想吃肉？可以，往后退，往后退就丢给你。”
饿狼正引项以待，突然后背被狈狠抓了几下，传来了几声狈的低嚎声，似乎在提醒：蠢货，给我精神点，现在的目标是这个鲜活的人，不是那块臭肉！
对于狈的警示音，魏闵也听懂了，毕竟脖子上挂着的白泽之角可不是摆设。
白泽之角，上可洞悉神鬼妖精，下可精通百兽之语，又与魏闵魂魄气息相融，感知世间万物灵气，所以即便是狈这种极其稀罕物种的音律语言，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饿狼被点醒后，龇牙咧嘴，继续向魏闵靠近，狈才是决策者，绝对地服从。
此时，狼狈已相距不足五步，一个猛扑便可完成秒杀。
局面十分危险，魏闵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如何脱身？
当机立断！
魏闵心一横，便将藤牌奋力脱手向狈甩去。
正欲猛扑的狈见藤牌迎面飞来，只得惊诧地缩头躲避，饿狼则已经张嘴猛窜过来。
与此同时，魏闵迅速跃起躲过了饿狼之口，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正好跃过狈的头顶，落到了狼狈的身后。
魏闵落地后紧接着一个翻滚，再次捡起已甩到地上的藤牌，半蹲着严阵以待。
壁孔后面传来一阵唏嘘声，显然，对狼狈一击不中而感叹。
“一群死变态！”魏闵暗骂了一声。
这群变态的胡人观众，观看“人兽斗”正兴致勃勃。
狈仰头嚎叫了几声，经两个回合未能得逞，又与狼调整招式，不再上下叠加攻击，而是两兽齐头并进，缓缓向魏闵逼近。
魏闵看着手中残破的藤牌，还有一大块羊腿肉。
顿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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