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


看到那处隘口,头曼单于等人喜出望外,这些匈奴认为,只要逃到阴山以北,就可以甩掉秦军了,从此天高任鸟飞。

        匈奴自古以来都是把天赋点到了骑射和逃跑上,打得过他们就会用骑射把敌人像遛狗一样遛死,打不过就会像疯狗一样逃之夭夭。

        “逃出来了,我们逃出来了,只要翻过阴山,这秦军就再也追不到我们了!”匈奴各部落首领欢天喜地的叫喊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自从匈奴和秦军交战以来,他们就提心吊胆的,逃跑的时候更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弩箭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收割了。

        现在,这些匈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只见有一些匈奴直接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唯有冒顿看着这处隘口,心想这应该就是父亲大人准备的埋骨之地吧,不知道等我完成任务之后能不能做大秦的看门狗呢?

        “我们快走,翻过这阴山在休息也不迟”头曼单于看着这些准备休息的匈奴大手一挥,现在可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只有等翻过了阴山才能彻底放心。

        听到这话,匈奴各部落首领连忙挥舞着马鞭,率领着部下冲着隘口而去。

        冒顿躲在后面看着这些争先恐后的匈奴喃喃道,“快一点,在快一点,只要你们都进去了,那就别想出来了。”

        ………………

        隘口最深处,有几座巨大的营地,这边是王翦率领秦军修建的。

        这几座秦军营地坚如磐石,如同参天大树扎根在此,可以想象一下,这些逃到这里的匈奴来到这里,发现没有了退路。

        这些匈奴必定会狗急跳墙,为了活命一定会和秦军血战到底。

        可是王翦选择的地方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些匈奴就算是和秦军血战到底的志气,也会被秦军打的落花流水。

        但王翦为了秦军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便费尽心思布置了几座互相呼应,行成掎角之势的营地。

        而且这些营地不但有坚固的寨栅,更是在外面挖了数道护营河,只见这护营河宽五丈,深一丈。

        这护营河里不但有着数不清的木刺和钩锁,里面更是有着专门吃和蛋蛋的食人鱼,只要这匈奴胆敢入水,这食人鱼就会让匈奴知道什么叫做痛,太痛了!

        王翦为了防止匈奴用火攻来一出火烧连营,便在营栅外围用泥浆包裹,为了保持泥浆湿润更是每隔一个时辰便往上面浇水。

        而在寨栅后面,便是一座又一座的哨塔,上面的传令兵只要看到匈奴,便会打出旗语并且敲响战鼓通知秦军,匈奴来了。

        这个时候城墙上那一架架巨大的床弩便开始发威了,这些床弩不但可以连人带马射杀匈奴,更是可以起到分割战场的作用,让匈奴想跑也跑不起来。

        秦军中军帐幕之中,王翦,韩信,萧何,曹参等人正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军机要务。

        只见众人满脸欢喜,尤其是韩信,他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像子桓公子那样火烧匈奴便满脸兴奋,仿佛火攻比骑射痛快一样。

        这匈奴先被赢子桓烧一波,在被韩信烧一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匈奴犯贱喜欢被烧呢。

        现在这些匈奴已经向着隘口逃命而来,这些秦军已经磨刀霍霍向匈奴了,要知道秦人最是好战。

        有战争便有军功,更别说赢子桓每天都会送来大量的羊肉,让这些秦军上下吃的满嘴流油,更是恨不得早点灭了匈奴把那些肥牛肥羊带回家。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巫与觋唱道。

        这是楚国的祭祀,那时候楚人的祭祀才刚刚结束,在女人们手中传递着的香草被斜插在门前的祭坛里,白茅上面的祭品还没有撤下来,一些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可口的肉食和水果。

        从桃花树下取出的酒水,从沙子上往下一层一层的渗透,仿佛这样地下的老祖宗就可以喝到了一样。

        郢都水边上的杜若等了很久才碧绿起来,城门边上的细沙被大风吹到了另一半,引得众人连忙去追沙子。

        端木蓉的目光越过城外的那一片桃林,此时桃花盛开,桃林的颜色竟然显现出异常的鲜红色,这让她忍不住想起来师傅告诉她的那一则预言,当桃花鲜红的像女人抹了口脂的红唇一样,灾厄也就快来了。

        一个月前,端木蓉从卫国出发,来到了楚国的郢都,此时端木蓉紧紧的盯着祭坛上摆放的鼓、瑟、琴、竽、参差,狂风吹起了端木蓉的秀发,端木蓉紧张的把秀发整理好。

        这风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可怕,刚刚的笑声和参差声仿佛已经在这里消失了数百年,端木蓉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她这样想着想,背影很快消失在这恐怖的桃林中。

        九月,天虽凉,但未寒,大风吹的断断续续,时而狂风吹来,时而微风拂面,这风阵阵卷入山间的竹林,小溪流中。

        窗边的烟囱上的烟一冒头,就会被风吹散到空气中去,仔细一问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杜若、杜蘅、辛夷燃烧后的香气,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镜湖的水清澈透亮,能清晰的照出人影来,这就是镜湖名字的由来,阳光在镜湖的水面上流动着,端木蓉心不在焉的用秀足踢着湖水,她的心情越来越凝重起来,哪天她在楚国看到了云间的九嶷,雾中的沅湘还有那祭坛中的少司命,祭祀中少司命一身紫衣,在神坛上面薄纱下的脸庞,端木蓉看的极为清晰。

        端木蓉是一年前才搬到镜湖医庄的,要知道那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楚国的凌阳,端木蓉特意计算过,从郢坐船到这里需要一天一夜,从钟离到这里也需要一整天了。

        端木蓉来到镜湖医庄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屋前屋后种上了秋兰,蘼芜和江离,这些是端木蓉思念师父所以从巫山带过来的。

        对于端木蓉来说巫山是个好地方,哪里充满了她的回忆,巫山的云,巫山的雨,巫山的雾都是端木蓉最喜欢的事物,尤其是那长在巫山上草木的叶子,那盛开的花朵,还有那巫山独有的泥土芳香。

        还记得端木蓉第一次去巫山的时候,哪里的山水和自己以前见到的仿佛是两个世界,卫国的淇水仿佛是不会老的,它仿佛从天地诞生时就存在了,而巫山的时间是不会动的,就像师父一样,也不知道师父她怎么样了。

        端木蓉从穿上搬下来四个大大的箱子,尤其是那几个装着医书的箱子,让那几个医家弟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搬进了屋里,端木蓉又接着使唤她们,让她们帮自己把这堆竹简分门别类的摆放好并做好防虫防蛀处理。

        端木蓉在清扫竹简上的灰尘的时候,她想起了一起和师父学医的时候,这段时光就像这竹简一样,从翠绿色变成金黄色,最后变成了墨黑色。

        而让端木蓉最宝贵的那个箱子里,有着上好的银针,还有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绝世神药和幽兰丝巾。

        银针是用来治病和杀人的,端木蓉在想师父的意思是,让自己用这银针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人在镜湖医庄闹事,那就让他闭嘴。

        幽兰丝巾是用来预防毒气入体的,幽兰丝巾是用百草丹的余液浸泡而成,师父说这世界上大多数的毒气用幽兰丝巾都能预防,如果这种毒连幽兰丝巾都防不住,那就赶紧逃跑或者认怂求饶。

        因为毒气如果连幽兰丝巾都防不住,那这毒气一定是天下奇毒,这种毒不用百草丹是根本救不了的。

        端木蓉在见到师父的第一年时,所见到的毒比很多行走江湖的人一辈子听闻所见的毒药多的多,端木蓉一向不以为意,世间有毒那就必有解药,不然农家的人这样作死,农家早就没了。

        等端木蓉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整理好之后,她把一块木牌挂在了墙上。

        “第一秦国的人不救”

        “第二姓盖的人不救”

        “第三因逞凶斗狠比剑受伤的人不救”

        这木牌是师父给端木蓉准备的,让端木蓉挂起来,端木蓉虽然不知道这三不救的由来,但她知道师父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并没有问师父为什么。

        这镜湖医庄地处偏僻,方圆几十里不见人烟,与秦国更是相差甚远,这这些年来秦国人没见过,盖姓之人也没见过,最多的还是比剑受伤的人。

        每一次端木蓉见到这些人都会指了指木牌,看了看伤着留下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然后扔下一瓶药转身就走了。

        端木蓉又做梦了,这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的一切都是馄饨的,仿佛被细纱蒙住了眼睛,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雾蒙蒙的景象,远处依山傍水,天空中下着丝丝小雨一个青衣女子撑着伞站在桥头,远处一条小船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可是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端木蓉缓缓的睁开双眼,炽热的阳光让她感觉眼睛刺痛,大脑一阵眩晕,端木蓉立刻紧闭自己的双眼,又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想要用手捂住眼睛,可此时的她哪来的力气她只能无力的微微动动手指头,根本没有力气抬起玉手。

        就在端木蓉难受的身体发颤的时候,那炽热的阳光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润清凉的微风,空气中弥漫着透人心扉的草木香气,在这股香香的味道中,端木蓉又睡着了。

        当端木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睡了太久,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依然没有消散,大脑失神了几秒钟,口干舌燥,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端木姑娘,你醒了啊,感觉好点了吗?”

        端木蓉艰难的转过头去,望向那个声音的主人,那个仔细为自己遮挡阳光,为自己扇风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袭白衣,仿佛是世间最白最美好的事物一样,就像是天边下完雨的云朵一样,洁白纯净。

        衣服上有着复杂美丽的暗纹,淡雅又不失威严,隐隐约约中从纹路中看到一条黑色的巨龙。

        端木蓉看不清男人的脸,可她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梦中的那些场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刺痛,一丝迟疑,又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想用手抓住这些记忆,可却怎么也抓不到,不知道为什么,端木蓉此时心里很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肝肠寸断。

        端木蓉皱起秀眉,她想要坐起来,可是自己浑身毫无力气,只能像个小虾米一样一挺一挺的。

        身边的人似乎感觉到她的意图,俯身,双手扶住她的肩,帮她起身。她这才看清他的脸。

        只见这个男人眉眼如画,笑起来就像是三月的微风一样温润,眼睛却如同桃花潭水深千尺一样,任你怎么看也看不见底,多看几眼还会沦陷进去。

        “竟然……会是他!”端木蓉瞪起眼睛,随后反应过来,任命般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眼前这个人身上都是符合常理的,毕竟他是那个人啊,自己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只是让端木蓉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他。

        这个男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依旧喜欢穿着一身白衣,喜欢嘴角挂着那淡淡的笑容满脸都是自信,仿佛天下都被他握在手中,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多少还是有点变化吧,比如他那越来越深不可测的眼睛,比如他那看自己的眼神。

        端木蓉看着男人的脸,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了,男人坐在她的旁边,手还停留在她的肩膀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为小屋增添了一抹金色,美得仿佛是一副画一样。

        端木蓉忽然感觉怪怪的,她闭上眼睛皱了邹眉,身边的男人笑了笑,轻轻说来一句“端木姑娘,刚刚得罪了”便轻轻的拿开了双手,放开了她。

        经历过刚刚苏醒的懵逼和久别重逢的惊讶,昏迷前的种种画满逐渐的回到端木蓉的脑海之中,那危机四伏的场面,千钧一发的危机感紧紧的包裹住她,那血与痛让端木蓉阵阵揪心,她忍不住的身体微微颤抖。

        “乖,不要想太多了,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乖没事了”男人温柔的语调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端木蓉那紧张的心跳慢慢的平复下来,男人看着端木蓉干裂的嘴唇,递过去一杯蜜水,此时端木蓉肯定有很多话想问,但问之前还是需要喝点水润润嗓子的。

        嗓子被蜜水滋润之后舒服了很多,一个接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月儿呢她怎么样了机关城怎么样了巨子他们都没事吧?还有他……”说到这里,端木蓉突然愣住了,那个冷若冰霜,那个不喜欢笑,那个生命中只剩下天明和渊虹的剑客,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放心吧,盖先生没事的”男人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但细听还是有一丝颤抖,“你放心吧,月儿和墨家都没事,现在你要好好的养伤,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最后一句话男人说的很轻很轻,仿佛是害怕端木蓉听到一样。

        男人站起身,对端木蓉说道,“抱歉了,端木姑娘,在下还有一点别的事情要做,你先在这里养伤,告辞”,男人略表歉意之后站起身背对着端木蓉。

        端木蓉静静的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压下心中那难受的失落和疼痛,他……终究还是忘了对吧,也对他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差距还是太大了呢,都说成事者不拘小节,他怎么可能被多年以前的年少轻狂给绊住脚步呢?自己又不是他的谁。

        在说了,这不也是她希望的吗?这个男人非池中之物,她也是知道的。

        端木蓉目送着他走到门口,可就在他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忽然回头,与他的眼睛对视,微笑着,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在下赢子桓,记住了吗”

        他的笑容温文尔雅,可端木蓉却从他眼中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奸计得逞的笑容,端木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赢子桓走出小屋,木屋外竹子茂盛,微风吹过那竹叶微微颤抖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透过竹林撒在他身上。

        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赢子桓回头看了看刚刚走出的小屋。

        良久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如果过去的我们只是年少轻狂,那么现在我们都在给对方一个机会吧,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重新走下去,好不好

        花开花落,转眼端木蓉的伤势就恢复了,而此时两位佳人正在下棋,只见落花翩跹,指起棋落。

        “蓉儿,这次你又输了,蓉儿下棋需要安心才行啊,心静才能下好棋。”

        端木蓉的视线从棋盘山收回来,落在对面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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