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8章 林昙的小诡计
入夏的上海忽然来了一股热流, 潮湿闷热让匆匆上班的人们脸上蒙着汗，黏答答的几乎喘不上气。
只有走进超市或高楼大厦，被空调吹一吹, 才能稍得喘息之机。
在小超市和便利店里，人们会一眼看到印着《小逃妻》海报的饮料，成面成片的摆在冷柜里。毫不犹豫的捞一瓶两瓶, 打量一下蓝天的笑容，满意的去结账。
拧开饮料, 灌一口甜, 冰爽爽的解渴解暑, 然后便握着饮料, 一边与同行者讨论《小逃妻》剧情, 一边走出小店, 继续行向下一站。
地铁里，人们凑头私语，赞叹的是《小逃妻》一部剧植入49个广告，净赚近亿的惊人数据。
以及这一部小成本黑马剧，将成为本年度剧王的极大可能性。
街头巷尾、聚餐桌上、公司茶水间、巧遇的朋友等等，大家聊的都是《小逃妻》。
无论是剧情，还是男女演员，亦或者围绕这部剧衍生的关于‘赚钱’‘造新导演易松’‘全能制片林昙’等等话题, 都是当下社交最热门的内容。
林昙虽然只是个幕后人员, 但也体会到了一部剧爆火带来的效应。
许多制作公司开始高薪挖角，极晟内部许多剧启动后也都想请林昙做制片人, 顾笙年给她开了绿灯，允许她接外公司项目的制片工作、监制工作、剧本医生工作等，收益不需要与公司分成, 但网络平台发行要优先极晟视频。
并且，顾笙年为了留住林昙这个热门人才，以辅助《小逃妻》在平台顺利开播为由，直升林昙为创作部副总，大跨幅加薪至42000每月。
并单项奖金32万元，并入第三季度奖金包发放给林昙。
同时，hr部门找林昙谈话，整理了新的针对她个人的奖金模式——
作为制片人，项目每制作完一集，奖励1万元。（如担当制片人的项目总共50集，则奖励奖金50万元）
作为创作部负责人的管理奖金，每季度10万元。
采购剧本及ip，每个项目按评级奖励5万元、3万元及1万元……
林林总总连同补充说明共两大页，林昙看着这些细项，几乎算不出来自己每季度能在极晟拿到多少钱。
她捧着文件，心怦怦乱跳。
虽然因为重生而对金钱的态度有所改变，常常被人说不拿钱当钱，或者坐着火箭赚钱之类。
但看着顾笙年给她开出的优渥条件，她还是会忍不住激动的血流上脑。
这样下去，她是不是两年左右就能买房付首付了？
这季度结束，她就可以买车了？
心情飘飘忽忽的，即便再怎么骄傲，林昙也没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
她不过是敢花钱、相信自己有能力赚钱而已。
但现在，她还是有一些‘富有’的实感了。
人对于财富的安全感，往往来自于2点，一个是有很多存款，一个是能稳定的、持续的赚很多钱。
现如今，她虽然没什么存款，却拥有了第二条带来的安全感，心情起起伏伏，再抬头看hrd时，林昙鼻头渗出一层细汗，面颊微微泛红。
到这时，hrd才感受到林昙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hrd总算稍微从林昙入职以来雷厉风行大操大办向前，给大家带来的距离感和压迫感中挣脱出来。面对林昙时，笑容也能更自在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hrd挑眉问道，她觉得，就算林昙矜持的不感恩戴德，也该五体投地的满足了？
却不想林昙仍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
“咱们再出一个新的福利模式。每年给员工发一个旅游福利金，和几天假期。根据员工表现和员工级别来划分等级，你觉得怎么样？”
“啊……”hrd微微发怔，完全没想到林昙开口提出的是一个颠覆性的新福利。
沉吟了好一会儿，她才收起那张想请林昙千字的福利条款，点头道：“那这样，我们人力部这边再就你的提议商讨一下，也问询一下顾总意见，然后再答复你如何？”
“好的，辛苦了。”林昙点点头，没有多留恋那份还没签成的福利合同，起身告辞，潇洒离开。
hrd搓了搓手指头，忍不住叹气：“可真会给公司花钱。”
嘈归嘈，林昙是公司顶级人才，老板给的附言是必须维护住，人力部再怎么被挑战，也还是要尊重林昙的意见。
hrd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叹口气，随即召集人力部的领导们，组织会议，针对公司内福利体系，进行新一轮商讨。
……
……
林昙走出hrd办公室，快到创作部办公区时，正巧遇到创作部的下属白琳。
白琳刚从发行部开会归来，瞧见林昙后虽然迟疑了下，但还是克服羞赧和畏缩情绪，跑到跟前主动跟林昙打招呼：
“昙姐。”
“嗯，刚开会回来？怎么样？这批咱们筛过的选题，发行那边的意见如何？”林昙心情正好，见白琳热情又亲切，便也回以微笑。
“我一会儿整理一下他们的意见，连同会议记录一起发给你。”
“好呀。”林昙点头。
白琳见林昙态度好，欣喜异常，又主动道：“昙姐，《小逃妻》第几集男女主才在一起啊？我好着急啊，不会虐主？我怎么总觉得忐忑啦的，心里不安稳呢？”
“你要我剧透吗？”林昙挑眉。
“啊……”白琳瞬间为难起来。
“就算你想，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安心一帧一帧的贡献点播时间和话题度。”林昙莞尔，迈开大步拐进自己办公室。
白琳被逗的怔了下，转而意识到林昙是跟她亲近，在与她开玩笑，心情飞扬，面颊也泛起红。
这些日子，随着团队不断开会、遇到事解决事等等的磨合与互动，大家对林昙的认识已经逐渐立体起来。
也早就明白林昙根本不是什么靠关系上位的人，人家实打实的能力摆在那里，明眼人都看得到。
而且林昙来了之后，所有项目的推进都变得顺利许多，哪怕遇到困难，林昙给出的解决方案也都非常成熟可靠。大家发现有林昙在，心里有底，背后有靠，怎么还会排斥林昙。
团队的气氛是不知不觉间改变的，谁也说不上是哪件事让大家对林昙的态度转变，但当众人回过神时，饭桌上关于林昙的讨论，早就从扒她的黑料、讨论她的谣言，变成了分析她的策略、学习她的处事思路、认可她对内容的点评与修订。
再加上陆辞次次吃饭、下午茶、小组会议等等时间，对林昙不遗余力、见缝插针又不露声色的夸赞、吹捧，现在除了王闪姗外，几乎所有人对林昙都变得敬畏又认同。
白琳这种生性开朗活泼的，还能偶尔跟林昙开几句玩笑，对上几句俏皮话。
众人不刻意回想，甚至已经难以记起林昙来之前团队的气氛和节奏是怎样的。
而王闪姗就这样从团队领头羊，慢慢变成了不合群的尴尬存在。
林昙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才点开第一封邮件看了一半，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
“进。”她头也没抬，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直到看完这一封邮件，啪啪啪打字回复完毕，才抬起头看向站在桌前犹豫着要不要坐下的人。
居然是王闪姗。
这家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她。
林昙挑眉笑了笑，才请对方入座，随即便靠进电脑椅，好整以暇的等着王闪姗说话。
她倒很期待，王闪姗在兵败如山倒的时刻，会再发起怎样的攻击。
却没想到，王闪姗提出的是辞职申请。
她已经提交了辞职流程，过来跟林昙说一声，只是请林昙通过她的申请而已。
林昙垂眸哂笑，年轻人们总是活的很自由，似乎来去之间都没有任何纠结和不舍，偶遇挫折，第一个想到的招式，居然是离开。
难道转身走了，去到另一个地方，就一定能东山再起，大获全胜吗？
逃避虽然可耻，但也未必有用。
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林昙才抬起头，对上王闪姗不服气又故作淡然的眼睛，冷声道：
“这是你的自由。
“王闪姗，我入职以来，无论你折腾什么，只要工作做好了，我就不会为难你。这是我的原则。
“在商言商，公私分明。
“但如果你分不清这些，因为竞争中一直使用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而败下阵来，就负气离开，甚至一厢情愿、自怨自艾的觉得我欺负了你，或者就算现在不欺负你、以后也会打压你……那我只能说，这是你的选择和你的浅薄，我会通过你的离职申请。”
“……”王闪姗面红耳赤，咬着牙关不说话。
林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回去，我会半小时以后再审核你的申请。撤回也好，保留也罢，你已经成年了，自己抉择。”
王闪姗没吭声，尴尬的站起身，迟疑了几秒，终究还是离开了林昙办公室。
忙碌半小时后，林昙揉了揉眉心，喝一口水，再次点开流程。
她仍看到了王闪姗的离职申请。
盯着申请看了好一会儿，她如自己承诺的那般，在流程下方留下几字评语，便点了接受。
王闪姗电脑瞬间弹出流程在林昙这一环的审批结果，点开后，她微微怔住，整张脸涨紫。
八个大字大喇喇弹在屏幕上：
不堪大用，有勇无胆。
……
……
《小逃妻》在极晟视频上线后，平台的新用户增长曲线有了一个断崖式的飙升。
开大会时，汇报的数据分析师声音都是颤抖的，太兴奋了。
团队跟着顾总创建平台以来，年余时间，也吃了太多的苦，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被不确定性折磨的也不轻。
现如今云开见日，越来越好，甚至因为一个黑马项目的上线而收获如此大成效，真的难以平复情绪。
平台搭配电视剧播出做的各种招新、留新活动效果也很好，新用户引流向其他产品，过程很顺畅。
不少用户在看完《小逃妻》后的空挡时间里，也愿意在平台内找找其他的电影电视剧观看，尤其是平台买进了《总裁小助理》的网络剧独家播放权，大多数用户都在看完《小逃妻》后转去看《总裁小助理》。
这部分用户有的看过《小助理》的，回去二刷一下解解馋。有的是没看过《小助理》的，正好看看这部剧作者另一部原班人马打造的老剧。
总之用户留存率不错，培养用户向整个平台其他产品辐射也做的很成功。
捷报，捷报，还是捷报。
而最让数据分析师感到高兴的，是即便在沪上tv看过剧的人，还是会流入平台，再看一下剧，或者关注一下弹幕及评论。
对于他们来说，极晟视频《小逃妻》评论区和弹幕区，成了他们讨论这部剧的集中地。
大家因为看剧而积蓄的兴奋情绪，都倾泄在评论区里，激烈讨论，一块儿尖叫。
在讨论和评论之后，大家对内容进行了二次消化，对内容的凝聚力和喜爱程度又更强更深。
配合上宣传部早准备好的以及现写的，推向各大新闻平台、媒体区的各种稿子，《小逃妻》的热度不断飙升，极晟视频的全民认知度也让人惊喜。
会议上，大家不断互相夸赞和感慨，待情绪平复一些后，顾笙年才发言。
“趁用户群体多，立即去发现评论区、弹幕区的问题，想办法不断做产品迭代和更新。大家不要满足于当下，还是要想办法优化网站。
“app的制作也要跟上，必须在《小逃妻》播完之前上线！要赶上这一波人气，把下载量冲上去。”
“好的好的，顾总放心。”
“现在的数据，是依托在《小逃妻》爆火的特殊情况下的，后续的内容安排一定要跟上，就算不如这部剧，也要大差不差的接上。让用户看完《小逃妻》后仍愿意留在平台，成为我们的优质用户，继续看我们的内容。
“所以，长剧、短视频、新剧、老剧、电影、动画等等，内容要尽快丰富起来，做到无弊端无遗漏的情况下，再去抓优势。”
“好的，顾总。”
顾笙年一条一条的提出规划，逐渐展露了自己的蓝图。
员工们经此一役士气大振，每每他提出要求，大家都积极应答。现如今，每个人都觉势如破竹，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们攻不克的困难。
林昙在这个时候，也提出了自己的规划。
她选择了两部剧，自己做总制片，陆辞做执行制片，会在下8月和10月依次开机。在此期间，她会将陆辞这个制片人培养出来，并会带出4个左右策划人员。
使他们在制片和策划领域内，都能尽快独当一面，拥有处理问题，和决策的能力。
顾笙年一如既往的给与支持，也对她的规划表示认同。
希望所有领导都能像林昙一样，用做战略一样的方式，去规划团队和自己负责的区块。
极晟视频这边开着大会，抓住时机巩固自己的江湖地位，扩张自己的领土和辐射范围。
沪上tv这个首播电视台，也没有闲着。
方小农在关注《小逃妻》在自己平台的播放数据，以及各种成果的同时，也在关注极晟视频的播放状况。
他发现，虽然极晟视频的确比电视台晚开播，但是因为这个年代网络播放的尺度比电视台要松，视频平台播出的，居然是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保留了更多亲热戏和一些对话的版本。
观众们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喜欢这部剧的粉丝，即便在电视台抢先观看了，后面也会去网络视频平台播放时，再来补看一下，玩找不同一样，要检索一下是不是有彩蛋。
方小农研究着这些招揽用户、留住用户的手段，只觉心情复杂。
他摇头笑笑，未置一词。
人家网络视频平台愿意多付出一些努力，请导演和后期团队重复剪辑，这是人家想到的点子、付出的辛劳，现在达到超优效果，也是人家应得的好处。
自己电视台没想到更好的营销和引流手段，也只能自认不如。
只是……方小农看着下属递交上来的所有分析报告，嘶声吸一口气，又轻轻啧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当他想起这事儿时，总觉得，这样机灵的小诡计，该是林昙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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