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直到赵茹走到他旁边，盛向予才回过神一般，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坐吧。”
“不用不用，你坐你坐，”赵茹一边推搡着，但还是被拉到了座位上，看着旁边的盛向予扶着扶杆一言不发的样子，她欲言又止。
两人开始了无休止的沉默，一旁段莘莘只好小声开口，“阿姨好，好久不见。”
“哎，”赵茹立马答应着，扭头像是刚发现她，“是莘莘啊，……好久不见啊，额……和……和小予出来玩啊？”
“啊，学校下周一组织春游，我俩出来买点东西。”
“哦哦……”赵茹点点头，“莘莘今年……初几初二了吧？”
“是，初二了，”段莘莘有些拘谨，毕竟一年多没见了，又指了指盛向予，“盛向予今年初三，马上中考了。”
“是是是，初三了，”赵茹又扭头看着盛向予，眼里没忍住含着泪光，“那个……额，学习怎么样啊？”
“就还那样。”他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也不冷不热。
“哦，那……想考哪个学校啊？”
“一中。”
“一中，一中好啊，一中……算是咱这儿升学率蛮高的了，”赵茹抬手迅速抹了下眼角，又很快抬头，“能考上的能考上的，你从小学习就好，你脑子就好，转的快，能考上的。”
盛向予没说话。
赵茹捏紧了手里的塑料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你爸他……自己照顾你还是？”
盛向予像被戳到了某个痛处，低了低头，“他工作忙，我自己住。”
“你自己住？你怎么自己住？”赵茹音量提高，有些激动，“他当初答应好我的要好好照顾你，他总那样，那工作就好像离了他一刻都不行，从来不顾家，什么事儿都不关心，我一走他就更不管你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说着说着，赵茹哽咽了，低下头不断地抹眼泪，段莘莘赶紧递了张纸巾过去，再抬头看看盛向予脸色也沉了几分。
“你爸那人这辈子都是那样，自私自利从来不管别人死活，老婆也好孩子也好他是半点不放心里，从小到大他就连玩具都没给你买过，当初我说要带你走他硬是把你留下，然后呢？就扔那儿不管了！真不知道他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的！”
赵茹边骂边哭，周围有人扭头看了两眼，盛向予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没事，我自己能行，你放心吧。”
“哎……”赵茹抹了下眼泪，“小予，你叔叔他也有个儿子，比你小一岁，要不是他不允许你过去，你爸也不让你走，我说什么也要带着你，你现在大了，以后我跟你爸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没钱了和你爸说，他除了会打钱什么也不会，他要再打你，你就……哎对了，他还打你吗？他是不是还一不高兴就打你？”
盛向予摇摇头，“没，他把金怡苑的房子过户给我，没回去过了。”
赵茹抬起头，表情有些不可思议，“把房子给你了？那他住哪？你爷爷家？他也不管你，还把房子留给你，……他是不是在外面又娶了？”
“我不知道。”
赵茹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车上播报着到下一站，赵茹慢慢站起身，“……小予，是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确实没办法，你爸那种人我真没法跟他过下去，我……”
盛向予往后退了一步，侧身把过道让开，看向别处。
赵茹满眼不舍又难过，最后叹了口气还是下了车。
盛向予重新坐下了，座椅上还有赵茹留下的余温，伤口再一次被揭开，他心里像是在滴血般疼。
段莘莘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还好吧？”
他点点头，“没事。”
过了几站后两人下了车，去往商场的路上盛向予还是情绪不佳，段莘莘跑去买了两个冰激凌，他也没接。
“吃吧，我专门给你买的巧克力的，不是很甜。”她把其中一个递过去。
盛向予慢慢接过，段莘莘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心情买东西了，就挑了个长椅坐下。
盛向予不喜欢晒太阳，她特意挑了个阴凉处，头顶上方是茂密的树叶。
“段莘。”
“嗯？”
“你说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段莘莘扭头看过去，盛向予冰激凌没吃几口，脸色却是更差了些，那副受伤的表情差点让她母爱泛滥上去呼噜呼噜毛，“还……好吧，你别往坏处想嘛，也许赵阿姨过得还不错呢？”
“不然怎么会挤公交车，”盛向予望着前面一排一排的马路和行驶而过的车辆，“她以前出门都是我爸司机开车接送，或者打车。”
“嗯……但我觉得，她既然选择离开，一定是有了更好的归宿，”段莘莘手放他腿上晃了晃，“你要实在担心，要不和她再联系联系？”
“不了，”盛向予摇头，“她有了新的家庭，我要再联系，就是打扰。”
赵茹过得好与不好，与他都没有关系了，他算什么呢？是和前夫的儿子。他是被判给盛望的，不是判给赵茹。
从一年前赵茹上了那辆车开始，他就没有家了。
盛向予把剩下的冰激凌递给段莘莘，“好难吃啊，你替我解决一下吧。”
段莘莘本来还在为他感到心疼，这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喂，你都吃过了我还怎么吃啊？”
“那扔了吧。”说着盛向予找了个垃圾桶毫不犹豫扔进去了。
段莘莘：“……”
浪费！
盛向予脸色好了些，两人在商场里逛了半天，准确的说是段莘莘看到一层的首饰店走不动路，进去转了半天不肯走。
商场一共五层，地下一层是超市，地下二层停车场，一二三层有各种服装店饰品店珠宝店，四层餐饮，五层电玩城和电影院。
“这个好看吗？”段莘莘举着条项链问他。
盛向予正抱着胳膊弯腰仔细看着什么，头也不抬就开口，“好看。”
“你都没看！……”
他扭头瞥了一眼，“好看。”
“……”段莘莘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知道吗？你起码要给一个客观的评价，而不是只有好看两个字，懂不懂？大直男！”
盛向予嘴角勾了勾，有些无奈的走过去拎起项链，边看变开口，“嗯……我觉得银色更好看点。”
“为什么呢？”段莘莘转身去找银的。
“你皮肤是冷色调的，配银的比金的好看。”
段莘莘心里有点乐开花，“哦哟，您夸人有一手啊，盛向予同志。”
她找到了银色，把项链连着包装也拿了出来，举到盛向予面前，“这种的可以吗？”
“可以，不过……”
“怎么了？”她翻着来回看，“不一样吗？”
“不是，你要不先看看价格再说。”
“怎么的？你放心，一个项链老娘还是买……”段莘莘突然停住了，上面那五开头的三位数的价格大喇喇印在上面，她有点虚，“得起吧……”
盛向予没忍住笑起来，连带着盒子拿过那项链又低头看了看，“这也不值吧？这店有点坑啊。”
“是吧是吧！”段莘莘顺着他给找的借口说下去，“一个饰品店而已卖这么贵干嘛！我觉得老板一定是穷疯了。”
“你想要吗？”盛向予看着她。
“我……干什么？你要买给我啊？”
“对啊。”盛向予已经开始仰着头找售货员了。
段莘莘赶紧拉住他，“哎哎哎，别啊，我看看而已没想买的，再说我带钱了。”
“就你那一个月二百块钱？”
“我带了五六百的好吗！”
盛向予没回话，直接朝着收银台走过去了。
段莘莘小跑着跟过去的时候，收银员已经眼疾手快给包好了，微笑着在盛向予手机的二维码上“滴”一声，扫走了五百块钱。
“您慢走。”
“谢谢，”他拎过袋子，边走边递给了段莘莘，“那穷疯了的老板该高兴了，毕竟有我这么帅的人资助这家店。”
段莘莘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慢吞吞接过，“谢谢……我都说了不买了，而且你当着人收银员的面说这个真的好吗少年？”
“那怎么了，是事实啊。”说完盛向予像看见了感兴趣的东西，拉着段莘莘往对面走去。
“你干嘛？”她抬头看了一下，是个相机店，里面装修比较低调，但不难看出蛮奢的。
段莘莘在里面闲逛了几下，她也不懂相机，只觉得墙上玻璃柜里摆的和在柜台上摆的都一模一样，可能就是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像大炮。
再看看盛向予，已经坐在一边和售货员沟通起来了，柜台上摆了四五个相机。
段莘莘无奈的摇头，果然有钱人的爱好都很烧钱，他的手办想必也价值不菲。
“段莘。”
她扭头，正好看到盛向予举着相机对准了她，然后突然“咔嚓”一声，他放下相机开始低头摆弄。
“喂你把我拍好看点啊。”段莘莘几步过去凑到他旁边低头看，不得不说……拍的还不错？
“这款像素很不错的，我们店里卖出去很多了，而且样式也是年轻人喜欢的那种……”导购在一边介绍着。
盛向予又拿起一个对准了段莘莘，“站远点。”
“我还真成你模特了？”段莘莘配合着后退几步，还笑着比了个剪刀手。
“这个挺好。”咔嚓一声以后，盛向予低头摆弄。
“是女朋友还是相机呢？”导购笑着看了眼段莘莘。
盛向予在转椅上转了转，嘴角不经意往起扬了扬，“都挺好。”
“你说什么呢？”段莘莘刚才站的有点远，没太听清说的什么，她凑过去仔细看着上面的照片，“拍的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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