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远行
两年后。
横州一带原本是古战场,相传几千年前魔族与人界修士在这大战了一场,死伤无数,怨气经久无法散去,连此处的天都呈现着一种暗色。
然而稀奇的是,这种地方竟然孕育出一处极佳的修行之地,便是丰山,后来又传说有修士在此飞升,横州便热闹了起来,常有人到此寻求机遇,山脚下小镇上的商家也因此赚了不少钱。
不过二十年前邱楚岚联合几大门派在此地剿杀了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魔君窦琛后,这里就被封印了起来,后来又做了三百场法事,清扫了所有的怨灵,这里才重新有了人气,渐渐又有人定居于此,横州人口不算多,虽不及几大州繁华,倒也凑合。
不过近日不知为何,丰山一带又有邪祟作乱,前前后后几个月失踪了不少人,镇守横州的门派没法制服,自己门中还折了不少弟子,忙派人传信给最近的祁乐山庄求助,沈稳考虑过后,决定暂时先派一批弟子前去查看,为首的就是沈珣。
他年近弱冠,却还是不太稳重,前往横州的路上也总是逗随行的几个师兄弟玩,明煦向来性子软,不会同他计较,其他几个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阿肆。
她这会儿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就被沈珣在头上插了根狗尾巴草,阿肆一看,恼羞成怒地就要打沈珣,谁知沈珣得逞后狡黠一笑,御着剑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明煦忙喊住骂骂咧咧地要追上去的阿肆,顺带喊住其他几个弟子,招呼大家停下歇歇。
周椋椋闻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闷头啃起了饼,眼见硬邦邦地咬不动,不满地抱怨道,“明煦,你这带的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
“啊?出门在外,寻常食物不便于储存,你若是吃不惯,下次我再想想办法”
闻言阿肆“啧”了一声,拽过明煦的手,皱着眉道,“修士不是公子哥儿,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受不了你就别跟着出来。”
周椋椋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甩烙饼,别过脸恶狠狠道,“野丫头!”
两人拌嘴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已经习惯,只是明煦每次都会上来劝架,这会儿眼看两人又有吵起来的趋势,他只好想了个法子,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忧道,“好像要变天了,得再快些,天黑前兴许能到横州”
果然一旁的争吵戛然而止,阿肆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哀叫了两声,转头四处看了看,“大师兄探路去了,我们也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大晚上露宿荒郊野外!”
她一开口,大家就纷纷附和,周椋椋也不抱怨了,拎起行囊就招了剑,率先飞了出去。
阿肆还在后面匆忙地收拾东西,眼见他已经飞出去十几米,忍不住喊道,“娘娘你飞那么快干嘛啊,等等我们啊!”远处的周椋椋闻声折返了几米,隔着几棵树骂道,“娘娘个屁啊娘娘,叫师兄,没大没小的你。”
“好的娘娘!”
阿肆御剑飞到他身边,得意地冲他点了点头,周椋椋头皮都要炸了,阿肆见势不妙,速度一加快,跟阵风似的转瞬间就不见了。
明煦跟在最后守着,仔细注意着附近的动静,一边不时出声叫前面只顾着加速的师弟师妹们看清些路。
横州与明州两地虽靠在一起,但从祁乐山庄赶往丰山还是隔着一段距离,沈珣他们御剑赶了两天路,才勉强地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横州,也顺利地找到了一家房间还算充足的客栈。
邪祟作乱一事已经有不少门派和云游散修得到消息,大家都指望着此行能有奇遇,虽然丰山凶险诡异,但毕竟是魔族与人界修士大战过两次的地方,自然会有许多前人散落的法宝,若能寻得机缘,于修为上必能突飞猛进。
因此城内许多客栈早已被来往的修士住满,沈珣一行人到达时,找了半天才找了这么一个地方。
进了楼才发现里面还有间酒肆,这时刚入了夜,小馆子里都是人,声音嘈杂得厉害,掌柜领着人到了后院的住处,沈珣刚放下了东西就不见了人影,明煦也懒得去找,刚刚进门时就看见他两眼放光,不用想就知道沈珣一定是混进了刚刚那间酒肆喝酒去了。
这地方人满为患,沈珣要了酒和花生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靠在栏杆上听其他人谈话。
“要我说,这丰山老有邪物作祟,肯定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魔族?怎么扯到这个了,此话怎讲?”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二十年前我就记得不少修仙的道人在丰山剿灭了一个大魔头,我看呐,必是这魔头没清干净,还在那作乱呢!”
“二十年前!难怪我没印象,你且说说,是个什么魔头?”
“这魔头杀了不少人,正道当然容不下他啊,几大门派为了苍生,就合伙除了呗,听说那场大战死了不少修士呢!”
“嚯,竟是如此,那这魔头确实死有余辜!”
那人闻言拍了拍桌子,掷地有声,又见另一个点点头,瞪着眼睛道,“嗐,不过我还听过一个传说,说是那魔头曾引诱南疆的圣女,还生下一个小魔头,真是可恨!”
天璇宗师与魔君窦琛一战沈珣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关于窦琛的一些艳色绯闻,他虽在野传上看过不少,但只有寥寥数语,并不详细,没想到在这小地方还能听到一些全新的细节,他眼睛一亮,提着酒壶朝那一桌说话的人喊道,“这位大哥,此话当真?”
闻言那几个人转头看向他,见沈珣衣着相貌都不是普通人,但他说话时常带着笑,看上去没有一点架子,那些人也就乐意同他讲两句,忙大着嗓门说道,“当然是真的,那些名门世家觉得有失颜面,肯定不会大肆宣扬说自己门派的圣女被魔头拐走,还死心塌地地给人生了小崽子吧!二十年前在下曾随门中长老前去剿灭魔头,自然是听说过这些事情的。你看上去年纪不大,肯定不知道!”
沈珣点点头,确实,除了一些坊间流传的奇谈中有这一段,对大战有所记载的书上都没有提到这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按照那些老腐朽的臭毛病来看,也断不会将这些事情记载下来。
“就你还去剿灭魔头!你这么厉害怎么修为才这么一点?我看你只是远远地在丰山外路过吧!”
那大汉被人讥诮着拆穿自己夸大事实的话,有些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嚷道,“我就是去过!”
“诶诶,那那个生下来的小杂种哪去了?”
有人不耐烦地拱了拱正在脸红脖子粗的大汉,好奇地询问道,沈珣挑了挑眉,对这些八卦异常感兴趣,他也凑过去,等那个大汉开口。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正道肯定不会允许这样一个隐患存在,肯定一起解决了呗!不过被魔头勾了魂的那女人还真是对他死心塌地,这魔头一死,她就跟着殉情了,你说糊涂不糊涂,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
众人闻言一一附和,酒馆里一下子吵闹起来,大抵都是些不堪入耳的骂声,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就恍若是个不知羞耻的□□,在死后还要被人拎出来吐两口唾沫。
沈珣不了解事情的真假,不愿去对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做出评价,他顿时没了兴趣,晃着喝了一半的酒瓶又坐回了先前靠着的栏杆上。
那几个人骂了会儿就不讲了,扯七扯八地又说到一些其他的事情上,沈珣晃着腿听,权当做是消遣。
他喝完了酒,又在大堂内和人划了会儿拳,回到住处时,已是亥时,不过祁乐山庄对于弟子们的作息向来没什么要求,等到沈珣回来时,还没人歇下。
明煦闻见他身上的酒味,皱着眉头去脱他的外衫,沈珣顺着他的动作脱了衣服,然后舒服地长叹一声,往榻上一躺,随后撑起半个身子,支着脑袋看对面朝他翻白眼的阿肆,阿肆被他贱兮兮的样子盯得发毛,瞪着眼睛骂道,“你怎么一点大师兄的样子都没有,等你半天,还不赶紧商量明天的事!”
“这还要商量吗,明日师兄直接带你们直捣黄龙,端了邪物的老巢!”
阿肆听到他这大言不惭的几句话,别过头懒得看他了,明煦向来喜欢打圆场,他笑了两声,坐到二人之间开口道,“还是商讨一下吧,有几个师弟师妹毕竟是第一次出来历练,此次丰山的邪物也不知是否棘手,小心点总是对的。”
沈珣听后便慢悠悠坐直了身子,他从纳戒中掏出丰山的地图,指着上面一条线道,“我们就从这条路进山,丰山自古以来怨气就比较重,作乱的邪祟还不知道是什么,最近失踪的人也没有消息,明天进去的时候清点好人数,全部跟着我,明煦与周椋椋断后,一旦有情况,不要恋战,全部原路撤回听到没有?”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明煦,“求救鸣镝记得备好,对了,镇守横州的门派有哪些?”
“横州人口不多,应该只有玄机门。”
“明日记得提前与他们的人交接好,喊个人来带路。”
明煦点点头,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诶了一声,“对了师兄,二公子让我看着你,要是你喝一次酒就罚你抄一遍门规,你看你是现在写还是”
“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沈珣一听,脸色一变,“嘭”地倒回了床上,撩起被子就钻了进去,将自己整个人闷头盖在了里面,把明煦的追问声隔绝在了外面。
阿肆看不惯,准备上手将他扒出来,然而沈珣这人耍起无赖起来实在是脸皮厚得厉害,他躲在被子里,哀嚎着蹬着腿,阿肆抓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在床上扭得像条巨大的毛毛虫。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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