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今夜,江亦怀独坐在案前,烛火微摇曳,把他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江亦怀看着手中的枫叶吊坠,想起自己离开彭城时不过孩童,那时的彭城一切都好,可再回彭城时
他叹了口气,将吊坠收回怀中,无意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说起来,这张纸条还是在赵府的最后一夜,单知理来找他说话时递给他的。那时自己情绪不太好,单知理表面无聊想找人说话,可他字字句句离不开安慰,话语间都是关心与担心。
江亦怀拆开纸条,上面写着“再相见时,一切会好”,无疑是单知理的风格,但江亦怀笑不出来。
脚步声急匆匆跑过,屋门被人敲响,外头有弟子说道:“师兄,出事了,江闯师兄江闯师兄被江愿杀了。”
江亦怀听之一怔,连忙问道:“他人呢?”
弟子回道:“您说江愿吗?师傅派人把他抓去,现在应是在朝桦殿。”
弟子说完,江亦怀起身便去,等到了朝桦殿内,江驿霆极其不悦的看着跪在殿内的人。
江识生没有抬头,江亦怀看见他时,他的颈上有一条被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
江言看见江亦怀后,犹如看见能挽救局面的人,小声的唤了声:“师兄。”
江亦怀没回应,对江驿霆道了句:“师傅,识生他——”
不等江亦怀说完话,江驿霆直接道:“——你的好师弟,愚蠢至极!”
江亦怀看向跪着的人,除了颈上有被划破的伤口,江识生的嘴角也挂着血,面色泛白十分疲惫,模样有些惨。
“白天与人发生口角,夜晚便把人杀了,不好好修习正道,竟然去学人人唾弃的歪门邪道!”
江亦怀这才注意到,江识生的右手黑气围绕,修灵弟子都知道,那是魔气。
一根长链出现在江驿霆手中,链条上有极强灵力相撞发出“呲呲”的声音,江亦怀脸色变得不安,江言直接跪在了江驿霆身前,求道:“阿爹,不能打,魂骨链打在身上,灵界就容不下阿愿了。”
江驿霆冷笑,讽刺钻心,“他染上了魔气难道就能被容下?”
江亦怀不作声,因为不知说什么。自家弟子染上魔气,放到任何一家都是千刀万剐的罪,别说魂骨链是灵界罪人的标志,只要染上了魔气,那便是罪中之罪,没有人容得下。
江言还在跪着,拦在江驿霆脚边,因为担心江驿霆会将链子甩向江识生。
她双手紧紧抓着魂骨链,手心受不住魂骨链的灵力,两只手肉眼可见的在抖。
对于江驿霆要打自己,而且还是用魂骨链打自己,江识生竟没什么反应,没有害怕,也不见躲,却在看见江言发抖的手后,说了句:“江言,你别管。”
江言好似没听见,就这么抓着那条链子,江驿霆说道:“叫你别管你就让开,你管他作甚。”
江言不听,反道:“江闯不是阿愿杀的,阿愿自己都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爹为何不信他?”
面对江言,江驿霆语气缓和了些,“我不信他,不是因为他是否撒谎,而是他染了魔气,这便是罪。”
“可是阿愿说了他没有修习魔道,他也说过魔气是被守门尸夺魂所致,他不知道也不想如此。”
“江言!”
江驿霆怒道:“被守门尸夺魂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知道你师兄为何没帮他说话吗?”
江言看了眼江亦怀,江亦怀神情凝重,但确实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江驿霆又道:“因为他比你清楚,从守门尸夺魂的那一刻起,他江愿就再没资格待在灵界,他倒好,不仅回来了,还隐瞒不说,等到事情发生了才知道有多严重!”
江驿霆冷眼看向江识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之前不怀疑,是因为相信你不会如此愚蠢,但现在你告诉我,单知理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江言没有力气支撑而瘫坐在地,江亦怀的双眉更加促紧,他看向江识生,问道:“识生,不是你对吧?”
江识生今夜第一次抬头看向江亦怀,江亦怀这才注意到他眼中红的厉害,不似正常人。
“我不记得……没法解释。”
“混账!”
江驿霆抬手,魂骨链随他的动作被带起,江识生不躲,只是闭眼等待疼痛来临。
碰撞声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魂骨链的鞭打,江识生睁开眼睛,竟是江言用灵力护住了自己——
——这道灵力是用来自保的,江识生还记得,江言让自己教她打败江钰恒时,自己给了她两次自保的能力,可如今,两次自保的灵力没有保护到江言,反而保护了他。
不知江驿霆看见这一幕时心里作何感受,但他将魂骨链收了,只道一句:“去禁足室。”
江言还跪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江识生低下头,应道:“是。”
江闯被杀,还是被魔气杀害,尽管江亦怀已吩咐下去不许乱传,但难免早已听说这件事的人心中惶惑。
夜半不见光,青衣弟子挑着夜灯从听风吟来到高山山洞的禁足室。
山洞之内围绕的咒符比以往多了许多,青衣弟子抬手一收,聚拢环绕的符文被消去了几道。
“弄这么多符咒干什么,新来的弟子不懂事,回头我说说他们。”
子矜走到微光处,他朝里头看了看,江识生坐在角落里,脸色不太好。
“多谢。”
子矜笑了笑:“倒是难得听见你说谢。”
“手受伤了?”
江识生发现子矜正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被黑气萦绕的手,他下意识的藏进了袖中。
“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了些,大家知道与你无关,你师傅便会让你出来。”
江识生知道子矜是故意不提自己右手的事。子矜话中所说的,江识生心里没底,他接不住话便只好“嗯”了声。
江识生脑中一直不平静,一会疼痛一会晕眩,反而在这个地方听着符咒的转动声还能让他舒服些。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子矜已经走了,但江钰恒却站在外头。
“小师弟?你怎么来了?昨夜没见到你。”
江识生满脸疲惫,江钰恒看在眼里。
江钰恒“嗯”了声,说道:“前几日都在调查猫哭的事情,昨日去了一趟闹线偶的镇子。”
江识生听闻,问道:“你是说锦官外的那个镇子?你自己去的?”
江钰恒点头,江识生又道:“那里很危险,你怎么自己去了?”
江钰恒却摇摇头,“没了,线偶全部没了。”
说实话,江识生昨夜并不希望江钰恒看见自己那副模样,在听说了江钰恒一个人前往有线偶的镇子,他心里着急但又不能做什么,之后又听说线偶全部没了,之前的事他全部抛于脑后,只问道:“莫非,是有人用了同样的方法把线偶除去了?”
这同样的方法自然是指单知理在彭城时用的法子,江钰恒不点头也不摇头,拿不定主意,说道:“如若像你说的这般,那就只有杨庄主会这么做。”
江识生还在思考这事,耳边听江钰恒问道:“右手可好些?”
江识生“啊”了声,笑道:“好多了,你的药挺好的,不疼了。”
江钰恒哪管他疼不疼,两人明显不在一个话题上。
“我是说,你手上那团黑气。”
江识生心下一怔,连忙掩饰道:“哎呀,小伤小伤,修习走火什么的很正常。”
江识生只敢瞥一眼江钰恒,看看江钰恒此时是何种表情,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再糊弄几句。
“我去和师傅说,你这样是因为我——”
“——诶诶,回来回来,干嘛去。”
江识生视线还未落定,江钰恒就准备离开,好在他把人叫了回来,说道:“什么因为你,和你有关系吗?见过冤枉别人的没见过冤枉自己的。”
江钰恒不作声,像是在听训,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安静时,江钰恒才说道:“婺山之行我记得,当时那把斧头——”
“——呸呸呸,赶紧呸掉。”江识生的声音盖过江钰恒的声音,“好好的天气提什么婺山,晦气。”
既然话被打断了话,江钰恒也不打算说了,在江识生走神时,他已经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江识生回过神来,只能看见江钰恒逐渐走远的背影,他朝那背影喊了声,又道了句:“小师弟啊,师兄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啊,和你没关系。”
江识生抱臂坐到角落,自言自语:“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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