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割肉求生
楚归荑拖着一条折了的腿，跑进了暗处，终于才停下来，寒风划过她被扯裂了的嘴角，向身体传达着疼痛，那不怎么触碰的手指与习惯了的瘸腿，倒显得不痛了。
满身都是血腥味，楚归荑本该马不停蹄地找出路的，可满目漆黑的她又迎来了一场头痛欲裂。
“啊！~啊！~”
声音也没入黑暗里，听不着一丝多余的响动。
渐渐的窸窣声传来，楚归荑却毫不知晓。
唯有靠近的光亮使得楚归荑猛地一转身！
只见一人提灯，照得自己面目全非，活像刚从壳里钻出来的一条毛虫，叫人好不恶心！
楚归荑被吓得跌坐在地上，跟随着他移动的光亮，问道：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人仿佛没看到楚归荑一样，不应答。
而后，那光亮照在不远处的岩壁角落里,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独自蜷坐,此时忽然抬头张望,面目甚为丑陋。
一道细长的疤痕横贯右颊,右眼中已不见乌珠,伤疤损毁了口唇,看去似是总挂着冷笑,一只蜘蛛般的手爪托在腮上,极力止住痉挛抽动,随后又两肘据案,倾身朝前。
一派的动作，若是换到世家女子身上，倒也养眼……
楚归荑随即又问了她，道：
“姑……姑娘，能与我说说话吗~？”
那女子点点头，但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楚归荑摸不着头脑。
她拿一只独眼恶狠狠地盯住楚归荑，便没了下文。
这人比提灯那人虽灵动了点儿，但还是让楚归荑有些发懵。
她大着胆子，慢步走到了她面前，见她右眼，像是被利器人为所伤，左脖子，又有被老虎抓伤的痕迹……
楚归荑又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冰的！”楚归荑惊地自言自语，手中温度告诉她面前这人不对劲，人的温度怎么会冰到如此地步！
楚归荑使了大力，又再一次将她的手握紧，她不吃痛、没有反应，就好像是机器一般。
楚归荑不知是否是自己被拔了手指甲，触觉有些失灵还是如何，她觉得眼前这人，活像一块寒铁。
犹疑地撩起她的衣袖，还是人的血肉，上面有着猛兽的牙印，可这猛兽怎么就抓上了人、咬伤了人就住了口，没将人吃了呢！
着实奇怪！
“你……”
楚归荑刚想问问眼前女子的情况，她，却毫无征兆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左权，带我回漠北，回漠北，跑马，回……”
这突然出现的名字使得楚归荑不解，左权这个漠北王族，从未传出过什么风流债啊，唯一的只是苦恋沈皇后不得罢了。
眼前这女子唤左权带她回漠北，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呢？
“罢了，都是可怜人~”楚归荑心中叹道，准备为她整理衣物时，却在污垢中见到了她衣物上原本完整的图案——浅色玉兰花！
常见啊、常见！
将所有东西穿在一起，仿佛就是一场大戏，可楚归荑迟迟找不到那条线。
堆积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楚归荑感觉有声音在过来，但，不是人！
夺过最先那女子的灯火，楚归荑扔了出去，又寄生于暗处。
忽然，登场了一个“怪物”！——
似是窫窳yàyu，也或许在暗处长久了，产生了变化，令楚归荑也不敢断言。
《山海经·北山经·北次一经》：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魳魳之鱼。食之杀人。
而眼前这一物，状如牛是无错，人面马足却不然，狼面虎足更为贴切，声音不像鹿蜀、窫窳那般，它一吼叫，仿佛就是洞天石扇，訇然中开！
（訇然hongrán，形容大声。唐代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洞天石扇，訇然中开。”）
那怪物缓步，悠哉游哉地闻着血味儿向楚归荑走来，正当楚归荑觉得自己非要拼死一战时，另一处的声响却吸引了这怪物的注意。
感到这怪物转身离去，楚归荑也好奇这儿还有什么活物，便也探出了头。
可这怪物实在是太大，身子遮去了大半，楚归荑只看到一个人影，和一小方灰白色的一群。
又是个女子！
幸而非烟所赠的黑金匕首还在身上，楚归荑不自觉地将它逃出来握在手中。
“我根本不爱你，衍儿也非你之子~未入东宫时，世人都言我与左权最为般配，今日我走，你也拦不住！”
楚归荑耳中又传来了莫名其妙的话，言语中，竟还涉及云衍！又再一次提及左权！
那那女子是谁，这儿的两名女子是谁？为何都与左权扯上了联系？
女子的喊叫声惹怒了这怪物，它立即腾身一跃扑过去。
随着这怪物的动作，楚归荑也在它身后，单腿一跃，重心不稳地挂了一半身子在那怪物身上，但好歹是将这怪物摔了个侧翻。
湿冷的地上，楚归荑又犯起了一阵头痛！
视线模糊，见眼前的庞然大物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蝼蚁般的自己。
楚归荑一直攥紧着身上唯一的利器，眼前的怪物进一步，她便往后缩一步，直至又靠住了岩壁。
那怪物似乎看懂了楚归荑的穷途末路，眼中盛满了狡猾的光，状如虎口的嘴里拉出恶心的口水。
一步步地，将楚归荑逼入穷巷，动弹不得。
此时，楚归荑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不清，五彩斑斓的重影像是在流动着，不仅仅是颅内昏沉，还多了些眼花缭乱。
那怪物戏谑地走了过来，眼中绿光甚为耀眼。
楚归荑不自觉地握紧了黑金匕首，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来了。
她将匕首扎进左臂，立刻恢复了些神智。
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她将匕首在血肉里旋转，释放出的鲜血味儿极大地刺激了那怪物。
眼看着这怪物逼近，楚归荑握紧了匕首，立刻剜出自己一块肉来，丢了出去。
血淋淋的肉，好巧不巧，掠过那怪物的鼻子，牵着那怪物侧头去叼肉。
瞅准了时机，楚归荑冲上前，将它一刀毙命！
那怪物抖动着自己的嘴，不舍地松开口中的肉，它……其实已经二十几年没吃过人肉了！
而以后，不，它没有以后了。
但楚归荑还有未来！
剧烈的恐惧使得楚归荑清醒不少，站起身来，只见三个女子皆是木讷地看着自己。
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准确来说，该是没有任何表情，像提线木偶！
恍惚中，楚归荑终于看见第三名女子面目如何——
“沈皇后！！！？”
楚归荑对着她唤道，语气万分疑惑，而眼前之人的容貌的的确确是与已故的沈皇后一摸一样的！
楚归荑深觉自己不会看错，在青丛山之时，楚归荑就万分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能生出沈晚舟这般好看的人，故此，经常对着沈皇后的画册看，一看，就是一整天。
眼前之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易深先生所描述之仪态，皆与沈皇后一般无二，活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
“沈皇后~？”楚归荑又唤了一声，她依旧是没有反应，只木讷地站着，不发一言……
像画中人一般！
楚归荑正想着，也正疑惑着，突然，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沈皇后，怎么……没有老啊！！！？
楚归荑拖着半身残废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来到她面前，正想抓住她的手，重复对刚才第二个人的动作时，她，却突然有了反应！像是被触发出来的一样迅速！
——
“别碰我！每当与你共眠之时，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这话，显然不是对着楚归荑说的。
而楚归荑，却好像能听出什么故事来。
渐渐地，好似又有什么东西靠近，楚归荑便拉过这与沈皇后万分相似的人躲了起来。
手中的触感，却万分不同了——她有温度，比前两个精致许多！更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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