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3章灵魂的丧失

龙一剑脸上也出现了惊讶表情。但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挥落的斩击。一切就像慢动作般缓慢地进行着，长剑由方无殇肩膀一直切划到胸口，然后停了下来。

        叶秋拼了命地朝整个人向后仰躺下去的方无伸出了双手。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在自己的怀抱里。

        方无殇视线与自己相对之后，脸上露出微笑。接着——她闭上了眼睛。

        时间顿时停止。

        突然一股画面瞬间冲入了叶秋的脑海。

        夕阳。草原。微风。天气让人感到有些寒冷。

        两人并肩坐在山丘上，往下看着夕阳所发出的金红色溶化在深蓝湖面上。

        四周响起树叶摇曳的声音与倦鸟回巢时的叫声。

        她悄悄握住自己的手。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天空中的云开始流动。星星一颗、两颗的开始闪烁。

        两个人丝毫不感厌烦地看着世界一点一点染上另一种颜色。

        不久后，她对自己说道：

        “叶秋有点困了。可以靠在你膝盖上睡一会吗?”

        叶秋一边微笑一边回答：

        “嗯，当然可以。你慢慢睡吧——”

        倒在自己怀抱里的方无就跟那个时候一样，脸上露出静谧的笑容。叶秋凝视着她那充满无限慈爱的眼睛。但那时候所感觉到的重量与温暖，现在却消失无踪。

        “骗人的吧……方无殇……怎么会……怎么会呢……”

        叶秋以颤抖的声音呢喃。但是无情的光线慢慢地增强——

        从方无殇眼里轻轻掉落一颗泪珠，。她嘴唇轻微地、缓慢地，像要留下最后声音般动了起来。

        “抱歉，再见了，叶秋――”

        她轻轻地浮起——

        在叶秋怀抱中一动不动了。

        叶秋一边发出几不成声的吼叫，一边用双臂紧紧地抱紧了怀抱中的方无殇。

        这种事不应该会发生才对。不可能会发生。不可能。不可——叶秋整个人崩溃地跪在地上。

        龙一剑嘴角扭曲，用夸张的动作张开双臂如此说道：

        “这可真是惊人。这不就跟单机版角色扮演游戏的剧本一样吗?应该没有方法能从麻痹状态里恢复过来才对……这种事还真的会发生啊……”

        但他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到叶秋的意识里面。这时叶秋只感觉自己所有感情都已经烧尽，仅有不断往绝望深渊掉落的感觉包围着自己。

        这么一来，自己所有努力的理由都消失了。

        不论是在这个世界里战斗、回去本来的世界、甚至是继续存活下去的意义全部消失了。过去因为自己力量不足而失去家族同伴时，自己就应该了断自己的生命。这么一来，自己就不会遇见方无殇，也就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让方无殇不能够自杀——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愚蠢、如此轻率的话来呢。自己根本完全不了解方无殇。像这样——心里开了个空虚大洞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够活得下去呢……

        叶秋默默凝视着方无殇遗留在地板上的细剑。接着伸出左手，一把将它抓了起来。

        拚了命凝视这把太过于轻巧又柔细的武器，希望能从它身上找出任何方无殇曾经存在过的纪录，但上面什么都没有。不带有任何感情闪烁着光辉的表面上，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主人的痕迹。

        叶秋就这样右手握着自己的剑，左手握着方无殇的细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切都无所谓了。叶秋只想带着那段两人短暂的共同生活记忆，到同样的地方去找她。

        感觉上背后似乎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但叶秋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只是用力举起右手的剑朝着龙一剑杀去。踉呛地走了两三步之后，将剑刺了出去。

        看见自己这已经不是招数，甚至连攻击都称不上的动作，龙一剑脸上出现了怜悯的表情——他用盾轻松地将叶秋手中的剑弹飞之后，右手长剑直接贯穿叶秋的胸膛。

        叶秋毫无感情地看着金属光辉深深刺进自己身体里。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有的，只是「这么一来就什么都结束了」这种无色透明的超然领悟。

        叶秋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死去。叶秋闭上了双眼。希望在意识消失那一瞬间，脑袋里能浮现着方无殇的笑脸。

        但就算闭上眼睛，自己也还没有死去。那可怜的身体在发出悲鸣，寿命以确实的速度逐渐缩短。

        这时候，叶秋忽然感觉到过去从未有过的强烈愤怒感。

        就是这家伙。杀了方无殇的就是这家伙。身为幕后黑手的龙一剑也不过是其中一分子而已。撕裂方无殇的肉体、消除她意识的，是现在包围着自己的这种感觉——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意思。

        就是那一边嘲弄着人类的愚蠢，一边无情地挥下镰刀的数位死神——

        人类究竟算是什么?被这个绝对不可侵犯的丝线所操控的滑稽人偶吗?只要这个世界说声「好」就能够存活，它喊一声「去死」，大家就得消灭，就只是这样的存在吗?

        像是要嘲笑自己的愤怒似的，大脑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宣告着自己死亡了。「死吧」这个由神所下达的宣告。

        强烈的寒冷入侵自己全身，身体的感觉逐渐稀薄。

        可以感觉到大量空气为了分解、切割、侵蚀叶秋的存在而正在自己身体里蠢动着。寒冷气息爬上自己的脖子，入侵到头脑当中。皮肤的感觉、听觉、视觉，什么都逐渐离自己远去。身体像是整个开始分解的感觉。

        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消失。

        叶秋睁开自己眼睛。看得见。还可以看得见。还可以看到依然将剑插在叶秋胸口的龙一剑。还有他那充满惊愕的表情。

        不知道是否知觉的加速又再度展开了，本来应该在一瞬间被实行的分身爆散过程，现在感觉上进行地相当迟缓。身体轮廓早已变得朦胧，每个部位的光粒都像要裂开般逐渐掉落消失，但自己仍存在着。自己仍然活着。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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