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睡觉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稀稀疏疏的星光将白云城的轮廓映照的微微清晰了一些，光线昏暗的街道上，名叫秀儿的小姑娘漫无目的的徘徊着，阵阵冷风吹来到时候，将她鬓角的发丝微微吹起，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捋了捋，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并不开心的样子。
事实上，从离开泗水别院之后，她就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心智尚未成熟，偶然碰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些踌躇的模样，像这样趿拉趿拉的走在街上的行为，她大概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了，但是她离开百草堂这么久，却依然没有人出来找过她，委屈、无助、迷茫的情绪蔓延了过来，她缩了缩瘦小的身子，坐在街口一处破破烂烂的围墙下，双手抱着小腿，脸颊枕在了膝盖上，她微微的眨了眨眼睛，目光却止不住朝着不远处的荷花街望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外面的温度已经愈加冷了，秀儿缩成一团，脑袋埋在了双腿之间，直到二更时分，琢磨应该不会有人在出来找她了，她蠕动着瘦小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在一条条街道上，不断徘徊着。
街道转了一圈又一圈，瘦小的身影也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痕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子时过后，她撞到了一队夜间巡逻的修士，那修士微微喊着什么，她皱了皱秀眉，随后拔腿就跑了起来，双方在街巷里发生了激烈的追逐，或许是之前在泗水别院的事情让她心里微微有些排斥感，她躲避着这群人的追捕，整个人没入地下，在黑暗的土层里穿行着。
时间过了许久，她大概觉得应该将那群修士摆脱掉了，才从地下钻了出来，四处打量了几眼，只是街道上熟悉的场景，却微微的让她怔了怔。
站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贝齿微微咬着嘴唇，一副分外纠结的模样，想了片刻，她徒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子，朝着不远处那灯光摇拽的百草堂走了过去。
百草堂前，大门并没有关闭，两旁微亮的灯火缓缓燃烧着，秀儿蹑手蹑脚的走上台阶，微微抬头的时候，却僵在了那里。
“你还回来……干什么？”
楚轩负手站在百草堂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秀儿看了睫毛微微抖了抖，小脑袋也止不住的低了下去︰“我、我……”
“好了，人回来就可以了嘛，小孩子贪玩，还是很正常的。”白虎神君坐在椅子上，目光望了过来说着。
“对啊，秀儿没出事，已经是很好的了……”
说话的是苏鱼，这个时候，秀儿才发现，整个百草堂，能活动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在这里了，苏鱼、小莲、蓉蓉、白虎神君、张氏三兄弟，就连听雨兽都在幕帘后挤出了一个大脑袋，裂开大嘴看着她。
“你们、你们还不睡的嘛……”
她这样问着，心里却已经明白了什么，鼻子微微一酸，泪珠一颗颗滑落下来，她伸手擦了擦，楚轩却依然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你吃人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凝视过来的时候，给秀儿带来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我、我……”秀儿低下头︰“她骗我……说要带我找……”
“你可以杀掉她的……”楚轩向前走了一步，那身影仿佛一座山岳，瞬间溃压了下来︰“你可以将她碎尸万段，但是你为什么要吃掉她呢？”
“仅仅因为你是妖？”他语气愈加冷了下来︰“还是因为人很好吃，你忍不住要……吃掉她？”
“不是的、不是的。”秀儿一边流着泪，一边摆着手，目光却无助的望向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呃！老杀……”
“闭嘴！”楚轩转过身去，目光望向了白虎︰“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打断我。”
“吗的……”一句话被呛了回去，白虎嘴角抽搐了下，胸膛不断起伏着。
“我曾经告诉过你……吃人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你轻描淡些的做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他转过身，目光盯着秀儿︰“你告诉我，人好吃吗？”
秀儿眨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楚轩叹了口气︰“人……是这个世界最难吃的东西，无论你是不是妖，开了这个先例，就很难在回头……你还小，还有机会，所以……以后不要在吃人了好不好？”
“我、我吐出来了……”秀儿想了想，这样说着。
“既然吐出来了，就不要在咽下去。”楚轩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却望向了黑暗之中的街道︰“你先进去吧。”
他挥了挥手，小鱼走了过来，她一边拉着秀儿的手走向了后院，一边冲着小莲和蓉蓉说着什么，毕竟秀儿折腾了一整天，她身上早就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百草堂前，楚轩盯着黑暗之中的某处，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听了这话，堂内的白虎微微愣了下，却还是走了门口，和楚轩并排站在一起。
黑暗的街道中，一名男子缓缓的走了出来，这人狠狠的盯着楚轩，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一副略显冷峻的样子︰“没想到你这个杂碎，也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人是会变的……”楚轩淡淡的看着他︰“就像你李破，往日看到我的时候，会直接拔剑冲上来，哪会像现在这样，打架之前先说上一堆废话。”
“你——杀生成仁——”名叫李破的男子脸色苍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时间已经不早了……”楚轩抬头看了看天色︰“如果你还不出手，我要睡了。”
“杀生成仁，你害死九如，心里就没有一点内疚吗？”那人大步上前，高声质问着。
“内疚？呵呵——”楚轩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你知道……九如死前和我说过什么嘛？”那人愣了愣，楚轩的笑容却已经逐渐冷了下来︰“她说，如果爱一个人需要内疚的话，那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在遇见。她从来没有后悔遇见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内疚呢？”他深吸了口气︰“况且，我和她……早就已经不分彼此。”
“子时快过了……”他转过身去︰“该睡觉了。”
“杀生成仁——”
一道剑光破开真空，瞬间朝着楚轩的后背斩了过来，那剑光凝聚到了极致，触及到楚轩后背的时候，破空声才迅速传来，剑光破空的声音夹杂着锵锵作响，在百草堂门前缓缓传开了。
一旁的白虎早就已经退到了一边，面色凝重的盯着那道剑光，那剑光斩到楚轩后背，被硬生生的止住，仿佛斩到了一团金光之上，有金色的火花四溅了出去，楚轩缓缓回头，目光望了李破一眼︰“你的剑……越来越破了。”“轰”的一声，大觉闻琉璃神光透体而出，猛地轰击在了那道剑光之上，一道身影大口咳着鲜血，被劲道崩飞了出去了老远……
“终于可以……睡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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