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悬崖暮歌

李牧云慌乱之际，看到悬崖弯道一抹黑影飞了出来，空中挣扎一下，瞬间掉入寒气森森的谷底。就像有根无形的线在谷底猛烈拽似的，黑影下坠速度之快，比李牧云眨眼的功夫还快。他急忙奔过去，黑影已没入缭绕的雾气之中。

        他想也没想，冲进弯道，在拐角处，他几乎惊呆了。几十个身材矮小，全身赤裸，腰部围着抹布之类的东西遮丑，活像暴躁的猴子，正在围攻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担心甚巨的储云峰。猴子们上窜下跳，非常活跃，尖锐的嘶吼，凄厉恐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雪山之间回荡。山腰的残雪，扑簌簌的落下，晚景凄迷，甚至带着血腥的癫狂。

        储云峰宛如中流柱石，沉着的挥动着寒铁剑，他并没进攻，只是靠着悬崖小道遮挡猴子们刺来的攻势。这些半大不小的家伙，用的武器可不一般。李牧云惊愕的发现，赫然是昆仑派失传已久的天刺。刃口上布满蓝幽幽的倒钩，刺破皮肤就能带出大块肉来，并且剧毒无比，万一不幸被刺中，闪毙当场。他惊出一身冷汗，寒铁剑腾空而起，一抹来自极天的彩霞，在悬崖小道上炸开。围攻储云峰的怪猴立马腾出五个来迎战。

        这五个小家伙，身材虽小，行动却灵活多变。一上手，昆仑派最有潜力的秃鹫马上感受的巨大压力，蓝幽幽的天刺好像黑暗中的焰火，带来光亮，同时毁灭希望。李牧云似乎只能看到几点寒光在眼前晃荡，飘忽不定。他的散花天羽，好像风中飘零的雪花，星星点点，不成掌法，他感到无力，感到虚脱。突然，一点湛蓝的寒刺，穿透冷冽的空气逼迫过来。

        李牧云想闭上眼睛，感受尘世最后的浮华，那一抹天际的微光，是地狱的召唤吗？他的剑情不自禁的脱手，像是诀别，更像一首无奈的挽歌。

        猛然间，远处似乎传来惊雷。不，不是惊雷，是一声爆辣的低吼。李牧云猛然睁开眼睛，天刺正狞恶的扑过来。他的剑已脱手，无力招架，情急之下，贴壁而上，险险躲开这致命一刺。

        那一声低吼，是储云峰发出来的，他避开两个小鬼的纠缠，横扫一剑，在身周舞出一片光幕，挡住了对手的进攻势头。李牧云冲入战阵，他就知道情况不妙。猴子们身上似乎带着邪气，若不是有神兽丸护体，他的心智也会被摧毁的。他发现李牧云状况不好，立马暴喝一声，提神醒脑。

        李牧云渐渐靠近储云峰，猴子们在后紧追不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兵器撞击的声音几乎没有，都是他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听起来好像死了爹娘。储云峰的耐心正在渐渐流失，神兽丸在内力鼓荡，他已在竭力克制，不催动神兽丸。他之所以没展开进攻，主要是大部分力量都用来遏制神兽丸冲出丹田。不然这些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小猴子，怎是储云峰的对手。神兽丸催动，足以毁灭整座山，何况这群没头没脑的猴子。

        “怎么办？”李牧云有点着急，“再这样下去，天就黑了，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储云峰比他还着急。猴子们显然适应夜战，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神兽丸在体内丹田不断冲突，很影响储云峰的发挥。光幕出现一丝裂痕，天刺那蓝幽幽的芒彩瞬间钻了进来，犹如一溜青烟。那边李牧云也跌遇凶险，他赤手空拳颤抖数根天刺，实在不是很好的选择。可是他的寒铁剑掉在了几丈之外，想捡回来比登天还难。

        储云峰不得不拓宽光幕的范围，把李牧云也囊括进来，这样，神兽丸更加不受控制。钻进光幕的一溜寒芒也在四处游走，寻找最适合的战机。他的左手不得不在光雾里来回救援，天刺不但有剧毒，而且快捷无伦。储云峰除了疲于奔命，实在找不出其他解救方法。

        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所有的功夫都是神兽丸催动出来的。没有神兽丸，他顶多是个二流人物。但是神兽丸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他的皮囊明显无法承受，再这样下去，不用三个月，现在就要爆炸而亡了。他撑的很辛苦，额头冷汗直冒。

        “我……我快不行了，”储云峰低语，“神兽丸快突破丹田的封锁，快要爆炸了。”

        李牧云一脸惊恐，他也明显感受到储云峰的体能在下降，速度大不如前。天刺湛蓝的光芒几次冲进来，情况实在到了万分凶险的地步。

        “丹药，”李牧云瞥见储云峰腰间晃动的皮囊，脱口而出，“舅舅的丹药。”

        储云峰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腾出手来，扯下皮囊，倒了一把丹药在嘴里。神兽丸汹涌的浪潮渐渐平息，储云峰的神志恢复正常，他不用分心遏制神兽丸冲出丹田，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寒铁剑上。速度和力量陡增，光幕大涨。他也由守势转为攻势。飓风如潮，卷起层层浪花，不断翻滚着打向猴子们。天刺无力的招架，嘶吼变成尖叫，来自炼狱的惨呼。储云峰一招之间就屠灭了十几只猴子。剩下的小鬼开始后退，叽叽喳喳，贴在墙壁周围，惊恐的望着眼前的敌人。

        “还不快滚，”储云峰低沉的吼道，“滚。”

        猴子们一溜烟窜上山巅。李牧宇这才看清楚原来这群小东西不是猴子，是一群侏儒。湛蓝的芒彩渐渐消失在山崖之间，尖锐的声音也随着寒夜的冷风消失。

        储云峰他们继续上路，前往有个大弯道，不过没那么狭窄，他们可以并肩行走。李牧云捡回了自己的寒铁剑，插会后背。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幸好你提醒，”储云峰说，拍着李牧云的肩膀，“真心谢谢。”

        “以后不要说我是废物就行了，”李牧云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咧嘴一笑，“知道我还是有价值的了吧。”

        “还记仇呢，”储云峰说，“我那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陷入无休无止的战斗之中，真的，跟我在一起的人每一个有好下场的。”

        “你诅咒我？好个阴险的家伙，”李牧云佯装不开心的样子，叉着腰，“咦，储兄弟，你看那是什么？”

        他们走过大拐弯，刚冒头，就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流萤般移动。两人的心沉下来，看来这条路也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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