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乾坤冰河(二)
顶点小说小说推荐阅读:
加入漠北后,我建立帝国
玄鉴仙族
奕剑书生
鬼剑仙
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
苏蓉蓉陆一鸣
修罗武神
步步高
逆时空成圣
官婿美人香刘志中卢玉清赵嫣
许屾醒来的时候发现看见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床板吱呀呀的响,旁边的男人剧烈的咳嗽,直到见她睁眼,连忙捂住嘴,胸腔发出几声闷哼。
“阿爹……”
许惜怀心疼地看着小小的姑娘,心中不忍,却还是训斥出声:“不是跟你说了不用你去卖字画吗?你怎么就是不听!”
许屾眼角迟缓地落下泪水:“我冷。”
他抿嘴,转身从破旧的木柜里拿出几件衣裳,盖在许屾身上,轻轻抚摸她发烫的额头:“爹不是故意说话这么重的,爹是心疼你。还冷吗?”他搓了搓手,温柔包裹住许屾冻伤的手指。
许屾眼眉儿像月牙一样弯着,破涕而笑道:“阿爹怎么还哭鼻子了,羞。”
许惜怀仔细地给许屾擦着泪:“怎么就准你个小哭包哭鼻子?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了。”
她忽然想起散落河中的画卷,神色几分落寞。
“画……没了。”
许惜怀道:“画不是已经被人买下了吗?送你回来的人送了药和卖画的银钱。”
被买下了?可是她亲眼看到那些画轴跟着她一起落入河中了啊。她疑惑地转头,看到桌面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上面绣着别致的云纹图案,系绳上还缠绕着一颗青绿色的小雕花玉珠,不像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可是……”她欲言又止:“这样就可以给爹买药了!”
许惜怀无奈地摇头,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药给喝了吧,苦不苦?”家里向来只有他一人喝药,也没准备些糖枣蜜饯什么的。
许屾喝下后却面不改色,问:“救我的人是谁啊?”她想起昏迷前一闪而过的画面,心中存有不切实际的希冀。
“说是要赶去戍边入伍的,路过丰州。哎,这战事没个三年五载是结束不了了,看着还年纪轻轻的。”许惜坏感慨接连的战事,让无数的年轻人不得不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保家卫国,“就是可惜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倒是你怎么卖个字画的功夫还掉河里了啊?”
“路太滑了。”
他教训道:“早说了让你好好走路,像个皮猴儿似的,好在这次有好心人救。要是下次……”他不敢想“下次”。
许屾岔开话题:“爹,陈家人不守信。明明是靠爹的画作才能当上陆幽的县令,如今用不上我们了,就弃我们如敝屣。”
许惜怀语重心长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陈家少爷弱冠之年能中举人,已是不凡,这些字画也只是为他的仕途锦上添花罢了。以陈献庵的聪明才学和精明世故,就算没有这些字画,多花些年总能坐上如今的位置,我们受了陈家恩惠,怎么还能攀这些虚无的名利呢?”
虽有愤懑,但她知道许惜坏说的是对的。她调侃道:“幸得阿爹没去争,才能让他坐上这位置,不然~”
“看来我们家屾儿是想当县府千金了?”
“县令又什么好的,以爹之才,那必然是要状元及第,当县令?屈才!”
许惜怀被许屾逗乐了,手指敲了敲她不知道在瞎想什么的脑袋瓜,宠溺溢于言表:“我们家屾儿倒是志向远大了。”
许屾吐了吐舌,她才不想当什么县府千金,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还要当这个没什么志向的画匠的女儿。
后来听说有一群人,在天寒地冻的天儿里跳下河冬泳,倒是桩子新鲜事。
百姓也喜,这附近的泼皮也不知怎地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
-
-
【开春】
冰雪消融,气温也渐渐舒适起来,水中鸭鹅成群,路上行人熙攘。有不少正在集市为几日后的“丰节”筹备。
“哎哟——”男人应身而倒,正在记录清算的条目册洒落在地,他看着被脏小子沾满灰泥的衣裳时更是怒不可遏。
撞倒人的小子灵活起身,神色有些慌张,葡萄样圆溜的眼睛在眼眶里飘忽不定。他慌张地将人扶起,却又一时没扶好,两人又一同跌了一跤:“对不起,对不起,这位老爷您没伤着吧?”
中年男人更是没什么好脾气,一脚将他踹开,那脏兮兮的小子身量轻,被踢飞了半丈远。积雪消散,街道上人群也开始忙碌热闹起来,动静惹来群人围观。他咳嗽几声,手下偷偷往袖口里藏些什么。
堂堂陈家的管事当街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他可丢不起这个人,只好咽下口窝囊气作罢。
“滚滚滚,真他娘的晦气,别让我再见到!”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小子退着离开,后背似撞上厚重的“石墙”,影子拉长,竟是个人影!小子紧张地回头,瞧清楚了自己撞上的人的模样。近七尺的大高个,身彪体壮,狮子鬃毛般炸裂的络腮胡,身后被背着把厚重的大砍刀,这刀黑沉沉的像块石头,没有裹鞘,估量着比一个成人都要重,刀身没有经过细致的打磨,密密麻麻地布满着煅炼时的锤纹,纹坑里的血迹混着黑锈,洗都洗不干净。身后跟着几个人正常个头,算不上矮,但在这个魁梧的男人身后就显得娇小得像几个姑娘。
“对,对不起。”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吓人的人,当即腿软了八分。
但是那个可怕的男人并没有计较,点了点头应允他的道歉,便径直的走开。小子舒了口气,撇了眼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的朱管事,向城东跑去。
“赵拂,你瞧见了没?”李九轻声对身旁的男子说道。
赵拂瞥了眼小子走远的背影,眯眼道:“你是说钱袋?”
“手脚不干净的浑小子,”李九抬眉示意赵拂看向角落还在采买的朱管事,心生一计:“那男人一看就是个富贵的主,钱袋里货肯定不少,不如我们……”
“师父不会答应的吧。”赵拂意指前面自顾自走的褚明光,行走江湖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几个兄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饱餐一顿了,这钱要是到手,他们还能喝上二两小酒,说是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我们只是代那管事教训这个混小子,至于钱袋,我们没有看见。”
赵拂心动:“你有什么辙吗?”
李九眨眼,让赵拂配合。“哎哟,师父,我好像有点内急,不行不行,快憋不住了得去找个茅房。”
褚明光的声音粗哑洪亮,底气十足。
“你尿这不就行了?穷讲究。”
半条街的行人都听到了,纷纷眼瞧过来,目光异样。
“师父……这这不合适。”李九憋红了脸。
现在的确是不合适了。褚明光没怀疑:“那我们在前面的亭子等你,快去快回。”
“师父,我好像也有些肚子疼,正好我与李九结个伴。”赵拂借机跟上。
“跟个娘们儿似的,上茅房还要结伴。”褚明光不满地哼出一口粗气,却也没多说。
“我刚刚瞧见了,那小子是往杨柳巷那边跑的,我们从左巷绕过去堵他就行。”
赵拂夸道:“有事还得是你,就按你说的办。”
-
许屾跑了一路,擦了擦脸上的脏泥,她掂掂手里的钱袋,虽然不轻,却是比起十两差的远了。她倒不是贪图陈献庵的红银,只是咽不下这么口气,想给这贼头鼠脑的朱管事一点教训。钱袋里是些铜板碎银,黄铜间掺杂了一枚陈旧的垢绿铜币,这钱并非现行货币,外形似八卦,内通圆孔,四方用古文写着“奉周于始”,钱袋里还有一张撕下来的黄纸,还没来得及展开戏看,察觉身后好像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她攥紧怀里的钱袋,思虑瞬息,绕进了个一人巷。
赵拂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机警的,看样子她是往城东跑的,我们从朱巷翻过去。”
两人跃墙,在巷口等到了许屾。
她转身就要跑。李九心想这小子跑得倒还挺快啊,又追了几条街,他踩墙飞身越过,还是赶到了许屾身前。
“小子你跑什么啊?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丰州城的街道七拐八绕的,近百条巷子交织错落,有的路从城南进,到城西才能出来,有的路绕了半天还是在原地,她现在就是被堵在了一条前后不通的断头巷子里。
“你们追,我自然要跑。”她伺机要冲过去:“就是不曾知道做了什么事惹上了二位爷。”
赵拂恐吓道:“哼,小小年纪就偷人钱财,怕不是长大了要为祸四方?不如早早回头把钱袋交给我们,不然我们给你交官府法办了。”
果然是为了钱。
“什么钱袋?二位爷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她摊开手,一脸茫然单纯。
“可别想糊弄我们,我们刚刚可都瞧见了。”
周围有人迎了上来凑热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九喊:“小贼欸,还不快把爷爷的钱袋交出来,看你还小把钱袋还回来就姑且饶你这回!”
许屾心惊,这人是在给自己下套呢。
“怎么能偷人钱袋呢?还这么小。”
“这么小,要是送官怕是一辈子都没了。”
“这两小伙子心还挺善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许屾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围观的人里一圈外一圈,堵住了巷口,现在怕是更难逃了。
“胡说八道,我没有偷你的钱袋!”
“难不成你敢说这钱袋是自己的?”
许屾心虚,额角汗涔涔的,无力地反驳道:“反正不是你们的!”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替你爹娘教训你这一回!”李九抡起拳头就落在了许屾腹部,打得许屾吐出几口胆水。她吃痛,想要爬走,但是赵拂堵在了前面,又是一脚。
“交不交?”
“听我们一句劝,钱乃身外之物,犯不着为此搭上性命是不是?”
许屾咽下血水,倔犟道:“你还没有资格,替我爹娘教训我。”
围观的人有的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有的人虽然心疼孩子,却也觉得毕竟是她做错了事,他们也不好去掺和。好一会儿,李九和赵拂都打累了,才喘着气道:“看着没几两肉,倒还真皮实,抗揍得很。”
毕竟是孩子,两人并没有下死手,就是给个教训,让她服软。许屾想啊,这就是现世报吗?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
“我刚刚搜了,还真没有看到银子。”赵拂悄悄对李九说。
许屾勉强睁开半边眼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混沌,周围人的声音似雷鸣后的电流炸裂,耳边嗡嗡,脑子也转不动了。
“估计是被这小子藏哪了,我就说她绕来绕去干什么呢?原来是藏银子去了。”李九得知自己被耍,气愤地揪紧许屾的前领,狠厉道:“快说,你藏哪了?”
许屾粲然一笑:“有本事抢,有本事你去找啊。”
李九被气着了,准备再来一巴掌,却感觉到胳膊一扭,脱臼了。“我的手!嘶——娘的哪个杂种!”
他回头,瞧见一个约莫十四的少年,面容清秀,脸上满是桀骜张扬。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孩,真是丢习武之人的脸面。”
可算是被他找到了!茅秀找了这臭丫头好些天,派了那么多人下去也没见有回音,如今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啧,这丫头怎么上哪都挨揍啊?
李九咬牙,将胳膊掰正,提拳。
“臭小子,想死吗?”他猛地起身几乎是全力一拳,冲了上去,却被少年轻易躲开。
李九:“敢多管你爷爷的闲事,看来也不是全无本事啊。”
茅秀掰了掰指骨,活动肩膀:“敢揍我小弟,也不打听打听丰州百里地,这是谁的地盘。在这地头上能被叫爷的,只有我。”
李九道:“这地头上我可只认齐师镖局。”
茅秀笑道:“那你现在跪着再认一个也不迟。”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爷我给你个忠告,下辈子投胎最好注意点,可别再撞上你李爷爷我!”李九翻身上去,一记横扫瞧着就要踹到,少年轻盈地后跳,回踩一脚。
这一踩下去已经能够听到骨头喀嚓的断裂声。
“啊——”
李九跟着褚明光学武多年,也算有小成,哪里吃过这鳖,更何况眼前的少年看着比他小上了可不止十来岁。他叫上赵拂一起上,几回合里,看似把茅秀逼得很紧,实则招式被洞察得一清二楚,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
习武最讲悟性,普通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才能有微末成就,因而当有天赋极佳的人出现时总是会让人嫉妒的咬牙切齿。茅秀身体的柔韧度、反应速度都是天生的,将他们学了七八年才学会的一招一式运用得游刃有余,还用他们的招式逗他们玩,应了一句:杀人诛心。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天赋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茅秀玩腻了就顺着二人的力迎上去,两记肘击把二人揍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众人早就忘了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起的冲突,皆称赞叹好。
茅秀还是少年心性,对于众人的赞美毫不吝啬地照单全收,而正当他打算去瞧瞧许屾的伤势,就发现那角落哪里还有人啊?人早就溜不见了。
“又让她跑了,”他蹙眉忿忿道:“这臭丫头是属泥鳅的吗?”
https://www.lvscwx.cc/books/16369/16369989/2718979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vscwx.cc。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lvsc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