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热
“啪——”
vasilia掉到了下面的桌子上，好在那里有一层瞬间破开的防撞海绵。空间高度大约五米左右，痛觉神经向她如实传达了痛感。
vasilia好一会儿无法动弹。
相比她的ai大脑，显然她的身体脆弱许多。片刻后，她才在响个不停的警报声里缓过劲儿来。
这是一个隐藏在机密室下面的内部空间，旁边有一台硕大的设备，形状与机密室外表“大脑”的构造一模一样。
它们像是一对套娃，外面那个是大的，里面这个是缩小版的。
vasilia来到设备前面，显示屏跳出了输密框。因为突然被这么摔了一下，她有点儿愤怒，针对设备请求输入密码的指令充耳不闻，几乎有些暴躁地捣毁了设备的外层密码系统。
二层密码系统甫一蹦跶出来，就被揉着细腰的年轻女人给毫不客气地揉碎了。
那些对常人来说复杂如天书的密码系统，在她面前就跟被摔到地上的玻璃杯子似的，“嘭”的一声，碎了个彻底。
经历了第一次，第二次破坏起来就有经验多了。
vasilia进入里面的信息库，海量的信息被一层一层传输出来。她让脑子里不管不顾涌进来的信息给惊了一下。
她抬头望向上方，视线迅速透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望了出去。
起先她是以平行甚至微仰望的角度看的，后来是俯视的角度。视角高了之后，vasilia看到的范围便扩大了许多。
视线所及，外面密密麻麻铺满了玻璃屋。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那是……牢房？还真是监狱？”
vasilia的大脑里在一帧一帧播放储存在这里的绝密画面。
三分钟前，薄相许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卜建定。地面上夜色浓重，地下城也参照外面的时间，这会儿充当点缀品的灯光都接二连三亮起来了。
在最初的寒暄过后，自打进入地下，沿路就没人说话了。
卜建定频频四顾，啧啧称赞，忍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忍得住，道：“可算是开眼界了。都说这个产品牛逼，那个产品高级，说这些话的人，谁都没见识过地下竟然还藏着这样奇巧的高科技玩意儿。”
“厉害厉害！”
江一应紧绷着神经不回应。
薄相许一派轻松，间或笑一笑，应答一声，还能跟卜建定轻松自在地闲聊几句，适时做出几个佯装落寞的表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家都在追求更高的东西，你瞧，你不就嫌我不够格跟你对话，要找‘天外人’么。”
说这话的人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倒是把听的人给惊出满头满身的汗来。
卜建定肩负浪桥集团的未来生机，商场里摸爬滚打一圈儿，在外聘经理人的职位上浑身沾满了圆滑味儿，此时并不想得罪扼紧自己东家喉咙的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人可能最终并不关系着浪桥的命运呢。
卜建定一个劲儿擦着汗为自己解释：“哪里的话。都是我需要仰仗的‘天外人’。”
言辞间颇有几分打工人四处应付的心酸。
眼瞧着安杜臣藏的办公室近在眼前，一路沉默的江一应突然将薄相许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晚上接收了太多讯息，脑子很乱，一时半刻整理不清楚。这会儿才想起一件事来，如果安杜臣藏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的手段也一定很严酷，那些被限制行动的调查员，极有可能……”
江一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紧跟着压低声音道：“要不，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去找找看？我……”
在工作期间，稽查员有义务确保相关人员的安全。江一应的提议很正确，这就使得漏掉了这一点的薄相许做事有些欠缺严谨，这让江一应颇为疑惑。
继而又想到他或许也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镇定，所以才忙中出了这么一点篓子。
她这么为他开脱。
哪知薄相许话都没听她说完便摇了摇头，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道：“时间来不及了，你跟我进去。”
“啊？我也进去？可是……”
江一应平日里从来不与薄相许一起进安杜臣藏的办公室。
打从她跟薄相许一起行动后，安杜臣藏好似也忘记了她，给了薄相许工作之后，就相当于给她了。平日里几乎都想不起来她，在安杜臣藏这儿，她的存在感很低。
薄相许也从来没有带她进过安杜臣藏的办公室，这回这是怎么回事？
哦，江一应想到了，是因为这次太危险了，他需要她在身边。
可是……
“什么时间来不及？”
薄相许没有回答江一应的问题，他觑了眼远处装作镇定实则频频往这边扫量的卜建定。
“再不过去，他就该怀疑我不是诚心要带他进来了，他可能会再给我一箱钱加重筹码。”
“这人白套了个圆滑的名头，早就被当枪使了还一心想要打造关系网，待会他一准儿哭着后悔自己来这里。”
“那是待会儿的事儿了。”
江一应欲言又止，按捺住一肚子疑惑，什么都没再问，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跟着薄相许走向安杜臣藏的办公室。
门外传来敲门声时，003与安杜臣藏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讯息：有人来了！
漂浮在空气中的监控画面精准捕捉到了跟在薄相许身后的男人，并将他的面孔放大，旁边是此人的所有信息。
003伸手就往腰间摸去，那里别着手枪。
这把手枪是“天机”调查员的配备武器，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发生意外，抢口一定是要对准欲行不轨的商人的。
见到去而复返的001，003浑身紧绷，就要起身，却被安杜臣藏按住了手掌。
“他已经领着我们安插的‘靶子’来了！”003不解。
安杜臣藏没有解释，一摆头道：“你去里边儿。”
003虽不认同，却还是再次顺从了安杜臣藏的意思，起身朝办公室内的套间走去。
“他这都领着人来试探你了，都进了你设下的‘套里’了，你还不动手？即便他不是在试探你，他就是禁不住诱惑腐化了，你要怎么证明这两者之间的差别？难道开不了口不是最安全的吗？”
安杜臣藏摆摆手，把严肃的面皮撕开，撕出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说到这里，我还是欣赏001他排第一不是没有理由的，你们但凡学学他的沉着冷静呢。”
003像是从这番话里意识到了什么，头一回当面表露了不满：“你什么意思？别忘记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
安杜臣藏的眼神里露出了些许贪婪的光：“曾经你跟我也不搭一条船，后来呢？”
后来他们一个个都被他牵引，全都聚在了一条船上，构建了一个旁人无法轻易撼动的利益集团。
003有些愤懑。
这愤懑里还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嫉妒，让他几乎再也憋不住藏着的不认同了，开口满是讥讽：“我就说你非要讲究文斗，搞了半天原来你是想收揽人才啊。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但如果他有脱控的迹象，我会不经你的同意动手。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别事后找我麻烦。”
003放了这么一番狠话，这才躲到里面去。他的身影刚消失，安杜臣藏便按下了开启键，同时撤掉了销音层。
薄相许推门而入。
安杜臣藏的脸上适时表露出几许恰到好处的惊讶，目光扫过跟在后面的江一应，又看回薄相许：“001？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你先别说，我来猜猜，或许……跟你不久前汇报的工作有关？‘浪桥’出什么岔子了？”
薄相许启唇一笑，像往常一样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坐出了一副大爷的派头，姿态闲适得像是来闲聊叙旧。
“领导，讨杯茶喝。”
安杜臣藏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笑着摇摇头起身，亲自去给他沏茶。
这边两人闲适，那边江一应整个人都快要僵直了。
等这杯茶喝上了，薄相许这才道：“领导神机妙算，还真是浪桥的事儿。他们集团总经理卜建定，为了集团的发展那是呕心沥血啊。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身份，听到了那么一点儿消息，特别想见见你。”
他坐着说还不够悠闲，非得站起来，优哉游哉地道：“我跟他说了，‘浪桥’没什么大毛病，这我还是能多少看得出来的，要他别担心。可这人不得到你的保证不安心，都是给别人干活儿的，我瞧他可怜，心一软就带他来见你了。”
两个人隔着一张冰冷的办公桌对视，彼此眼睛里都浮着一层不达眼底的浅淡笑意。
一个像平日里一样随意，一个像平日里一样随和，像是最好的上下级。
明明都笑着，却愣是让一旁围观的江一应觉得火星四溅、空气紧绷。
安杜臣藏没说话。
薄相许前倾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你要是不想见，我这就领着他走。见不见？”
安杜臣藏微笑看着他。
“我觉得可以见一见，就当给他个安心。我们做的不就是给全人类安心的工作吗？”
套件内传来一声响动，江一应一下子捏紧了手，就要去摸腰间的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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