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顾安心,钥匙为什么会在你手里?(2)
都说在天国没有背叛与伤害,可是她的母亲,在天国成天面对这等狼藉的墓碑,得有多伤心与绝望啊?!
一切都怪她这个当女儿的太胆小,怪她这个女儿没本事。
出租车司机在墓园门口等了一个小时,瞅见顾安心还未出来,心里有些急了。她明明说进去取一件东西就出来。
妻子打来第十通电话催促的时候,他实在等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徒步进墓园去寻顾安心。
他是在最偏僻的角落,找到倚靠着墓碑,奄奄一息的女人。
“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司机连忙跑上前。
靠近之时,他这才渐渐听清顾安心一直含糊不清在喉咙里呜咽着:
“妈妈,星星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就是你还健健康康陪着星星的时候。那时候,星星害怕了,你都会毫不犹豫把我搂在最温暖的怀抱里。”
“妈妈,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在星星眼里,你就像女超人一样,我每次在街上累了,撒娇要你抱,每每被你抱起来,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好开阔好明亮。”
“妈妈,好想再被你抱一次,妈妈,你再抱一下星星,好不好?!你抱抱我……”
“为什么你不再抱我?!是不是你生气了,所以不肯抱我?!生气我把你留给我的玉观音摔碎了,所以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妈妈,星星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司机听了顾安心的呜咽,心酸不已。
他想要安慰,但是不知应该如此开口。
最后,只能默默等在一旁。
一直到凌晨三点,终于缓过神的顾安心,这才起身离开。
司机看见,顾安心离开之前,小心翼翼从墓碑的石盒子取出了一把钥匙……
去孤儿院的途中,司机透过后视镜,瞧见顾安心一直沉默望着摊在掌心早已生锈的钥匙发呆。
原本,他想询问这是什么钥匙,但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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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顾华霆接回宁城之后,整整十三年,顾安心从来没有回过孤儿院。
她害怕面对熟悉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
害怕再次看见熟悉的一景一物,当年被抛弃的炽痛感,再次厚厚实实将她裹缠得无法呼吸。
那种感觉,太糟糕,太生不如死。
可是今天,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很想回一趟孤儿院。
明明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却无比期盼。心底仿若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她……
抵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春末夏初的时节,遥远的天际已然隐隐泛白。
顾安心坐在出租车里,看着陌生的小镇,再也不是每个午夜都萦绕在她梦境中的样子,她愕然恍惚,久久无法回过神。
原来,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三年光景,改变的不止她与盛瑾画,就连这小镇也是时过境迁。
记忆中,小镇上都是农户自家建的院子,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每到落英缤纷的季节,整个镇子都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熟悉的矮房子统统不见了,全部都是高高耸立的高楼大厦。
那般壮观,巍峨。
却也那般冰冷,孤寂。
顾安心寻遍整个镇,在瞧见唯一未变的熟悉房子时,差点落泪。
那一刻,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
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顾安心直直盯着长满杂草显得格外荒芜凄凉的三层小楼房,眸子久久定格在宽大的花园里。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浮现出:盛瑾画拿着铁锹和水桶,在里面忙忙碌碌为她种花的场景。
那时,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笑得格外明媚与温柔地望着她:“从今往后,无论春夏秋冬,还是严寒酷暑,我都会让你的世界和这院子一样,每一天都繁花盛茂。星星,好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全部都通通送给你!”
虽然与盛瑾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顾安心都记得,可是,她却没想到,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每个细微的表情,她都铭记得那般清晰,深刻。
他为她种花的情景,仿若还发生在昨天;他曾经许诺她的誓言,仿若还历历在耳,可是残酷的现实里,美好的一切,早已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顾安心回到孤儿院时,天色已经微亮了。
她去了游乐场,去了可以荡秋千的樱花树下,去了每到盛夏便会开满一大片白色荷花的池塘……
但凡与盛瑾画去过的角角落落,她都一一去了一遍。
寝园顶楼的天台入口,顾安心脸色惨白地站那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宽阔的平台上,那一张经历十几年风吹雨打,早已变得腐坏不堪的木质长椅,她隐隐扯动唇角,笑想,可是,却心酸得眼泪簌簌滚落。
顾安心永远不会忘记,盛瑾画被接走的头一天晚上,累得气喘吁吁将长椅从楼下搬了上来。
那天晚上,天气异常晴朗。
漆黑的天空,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璀璨繁星,一闪一闪的,美得惊醒动魄。
那天,他们两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顾安心却觉得那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浪漫的一夜……
顾安心迈步想走过去坐坐,可是双腿却仿若被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她卯足全身所有的力气,艰难走过去时,她早已气喘吁吁。
天台看星星的那个晚上,隔三差五就会在她梦境里重现一次。
每一次,星星,依旧那般闪耀夺目;他们身下的长椅,也崭新得闪闪发亮。
可是,顾安心垂下眼帘看着早已严重变形变色的椅子,心疼得不能言语,她缓慢蹲下身去趴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呢喃:“小画画,好希望你可以再陪我看一次星星,小画画,如果你能再陪我看一次星星,就算让我死,我也满足了……”
顾安心从天台下去的时候,失魂落魄到极点。
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来孤儿院。
这一刻却好似顿悟了一般。
她马上就要跟着倾辰去美国了。
这意味着:这一走,她再也不会回来。
还意味着:她要真真正正与过去告别,与她的小画画告别。
从今往后,沧海桑田,殊途同归,穷途末路……
然而,悄无声息从天台下去,经过虚掩的安全通道门口时,顾安心却不经意听见一个无比狠戾阴鸷的男音:“我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务?!我手里可是AK最新型的狙击枪,一会儿只要盛瑾画出现在孤儿院门口,我的子弹,保证从他脑门精准无误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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