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
“笃笃笃”
杰森将一大把安眠药倒进手心，没有管那个敲门声。
“笃笃笃”
杰森起身，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热水。
“笃笃笃”
门外那个敲门声仿佛没完没了。
杰森叹了口气。
他把那一把的安眠药回罐子里，藏在自己的房间，去开了门。
门拉开，罗伊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朝杰森笑的很傻。
他一弯腰，从杰森手臂下钻进了房间。
“快进来啊！”
罗伊反客为主，欢快的招呼门外的伙伴。
科莉朝杰森挥了挥手，笑的阳光明媚。
阿尔忒弥斯抱着双臂，臂弯里是那把巨斧。
比扎罗左看右看，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和“他红”再次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感到很是开心。
杰森侧过身，让他们进来了。
罗伊瞥到桌子上的满满一杯热水。
看眼杰森伸出手去，就要拿起那杯水了，罗伊横空一脚，临空出世，夺走了那杯水，“咕咚咕咚”两口全咽了。
然而被烫的直吐舌头，还腆着脸赔着笑：“我渴哈哈哈”
杰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罗伊心里苦，但他说不出。
科莉和比扎罗两个乖宝宝坐到沙发上，好奇的拿起杰森的游戏机，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嘁嘁嚓嚓”，一问一答的讨论着游戏。
阿尔一进门就先找杰森的武器库，想给自己的巨斧好好保养保养，以此应对接下来注定不会太安生的日子。
杰森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后和罗伊一起加入了科莉和比扎罗的阵营，和他们一起打起游戏来。
青年的脸上洋溢着欢乐，丝毫看不出什么忧伤。
罗伊稍稍安心了些。
直到
……
“她红，这是什么？”
比扎罗看着一大罐的药片，不解的问。
罗伊的脸色很难看。
“安眠药。”
阿尔皱起眉：“失眠需要这么多安眠药吗？”
“不需要。”罗伊回答：“但是想死的话需要。”
他凝重的看着这罐药。
他其实多多少少已经预测到杰森的状态不是那么好，却没有想到已经不好到这种地步了。
罗伊很难过。
杰森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坚强，最固执的人。
只要他想活，就没有人能让他死，哪怕是中东一望无际的沙漠，哪怕是一个军队的追击，哪怕是一场国家与亚马逊女战士的战争，哪怕是小丑
他是罗伊见过的生命力最顽强的人了。
奥利弗曾经问他：我可以教你很多技巧，可以给你很多帮助，你跟着他能得到什么呢？
当时罗伊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想起来了。
他说：“得不到什么。”
“――但是我能从他身上学到你们所有人都教不了我的东西，那就是不管情况如何糟糕都坚强的活着。”
他直视着奥利弗的双眼：“这个，你教不了我。”
他当时说这话说的信誓旦旦。
然而现在
杰森自己想要死。
如果他想活，就没人能让他死。
同样的，如果他想死
就没人能让他活。
罗伊垂下眼眸。
当初他在遥远的中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立无援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的时候，是杰森孤身一人来救了他。
他永远忘不了，在他心灰意冷之时，青年逆光而来，挡下所有危险救他于水火。
明明之前他对杰森说不上多好，在他复生之后，却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那时，罗伊坐在晃晃悠悠的装甲车上，看着驾驶座上青年桀骜不驯的侧脸，这才觉得自己好像终于看清了他一点。
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然而直到那一刻，他才隐约明白，杰森原本是多好的人。
傲慢和偏见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与一个本来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的家伙，兜兜转转，就这么错过了许多年。
杰森。
我很早以前就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和你做朋友了。
我真的知道我的错误了，也真的很想陪你一直走下去。
……
不要夺走这个机会好不好？
我还想和你并肩战斗，还想和你一起去看外太空，还想给你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想还想我危难之时还有你会坚定不移的救我。
我还想和你一起做很多事。
我知道我少年时对你所做的一切有多混账。
我现在后悔了。
你想怎么样惩罚我都行。
但是不要用这样的办法不要让我失去你
杰森
我已经错过你很多年了，我不想再错过你一辈子。
……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比他万念俱灰沉浸在毒瘾里时更甚，比他曾经差点孤独的死在中东时更甚。
彼时他尚且还有人来拯救。
然而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
杰森疲惫的回到家。
其实也不是很疲惫，毕竟他今天压根就没有什么自己动手的机会。
但是他心累。
他从来没有一次夜巡时这么憋屈，他出去打架，一群人比他还着急，他还趴在仓库顶上找出场机会呢，他们就已经抄家伙上了。
一群人把仓库挤的满满当当，明明不是同一阵营的，倒是配合的很默契，各打各的，偶尔有偷袭的还互相帮衬帮衬。
可友好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可看到了，今天黑面具来的晚了没跟上他的行踪，还是乌布派了个刺客把他捎到现场的。
没办法，本来他是不知道的，奈何他们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就把人放到了他旁边，黑面具还特别镇定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嗨，kid，你也来这儿看星星吗？”
现在想想，杰森觉得自己当时没有一巴掌呼到黑面具的黑面具上，他也就真是脾气好。
看星星看到凌晨三点，还非要跑到距离他地盘三百公里的地方。
呵，男人，我信你那张嘴。
杰森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不过没关系。
他很快就能远离这堆烦心事了。
杰森关好房门，拿出那罐安眠药。
只要吃掉它们，他很快就可以摆脱所有烦恼了。
可是你真的舍得吗？
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问。
阿尔、罗伊、比扎罗、科莉、塔莉亚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事业、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成绩
冰山赌场、大种性之地、犯罪巷
……
你真的舍得吗？
……
舍得？
……
他嗤笑一声。
……
他从来都一无所有。
……
有什么需要舍得的？
……
他一无所有。
他闭了闭眼，打开盖子，倒了一把在手里，看也不看就往下吃。
入嘴的全是甜味。
嗯？
安眠药还分口味的吗？
他睁开眼看了看。
罐子里哪有什么安眠药。
满满一罐子，不知何时，全被换成了糖。
五颜六色的糖片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画了幼稚又可爱的笑脸，看着就让人
就让人产生不起什么自杀的念头。
糖很甜，酸酸甜甜的，是他小时候不敢奢望的甜。
也是他现在从未敢奢望的甜。
太甜了。
他捻起一片又一片塞到嘴里，吸了吸鼻子，直到两颊都鼓起来了才停下。
太甜了。
甜的他
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该死的，这什么糖嘛，让他想死都不想了。
青年安静的坐在床边垂下脑袋，肩膀小小的耸动。
直到好久之后，久到隔壁房间趴在墙上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都昏昏欲睡，抱着斧头时刻戒备的人都放下了斧头，房间里的青年才合上盖子，在书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放好，这才去休息。
隔壁，罗伊轻手轻脚的朝他们“嘘”了一声，阿尔放下斧子，科莉飘下来，比扎罗乖乖跟着阿尔。
“她红，他红怎么了？为什么我们要盯着他。”
阿尔看着比扎罗天真的样子，只是轻轻告诉他：“他只是生病了。”
……
只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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