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敌」环伺
这阵子子昭都留在王都养伤,务必将伤养得完全,不想留下任何病根,子昭向来极重视身体康健,毕竟他深知自己肩负大任,衔命天下,活得长长久久才是天下之福,而久待在王都,倒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
龏川府内厅。
「父亲,您就成全成全女儿。」龏姒同龏川撒娇道。
龏川众多子女中,龏姒是最受宠的女儿,龏姒最美、可人、也是个死心眼,看上的东西绝不放手,往往不择手段,死缠烂打都要取得,自然撒娇讨好本领了得,所以也最得龏川疼爱。
龏姒此次讨要的东西却不简单,她要个”人”,不是一般人眼中低下不堪比牛羊的奴隶,不是低廉的奴仆侍女,不是府内供养的策士门生,也不是陪伴的远房亲戚,她要「子昭」,子昭尚未册封为太子前,她就慧眼独具,就更不要说,现在子昭贵为太子,是个出色有为的太子,她更是一门心思扑上去,非子昭不嫁了。
姑不论龏川与王爷子业同党共荣,想要挤进太子待娶氏族的长长名册,又何其不易,就算挤入了长列,最好的状况龏姒也仅是众多妃子中的一个,但龏家与王爷子业的关系也就算到了头,只能断个干净,不管怎么看龏氏都没好处。
龏川本来都用”拖”字诀敷衍应付女儿,也拖了好一段时日,但这阵子子昭的身影在王都晃悠出没,时常参加活动聚会,龏姒自然也是座上宾,惹得龏姒欲嫁的邪火念头就越烧越炽,加之越来越多的贵女,心有城府各有所图地对子昭献殷勤,龏姒急了,而今日姚府之宴却是压垮骆驼的稻草。
姚府姚老爷也是个爱玉藏玉之人,加上经商之便游历各地山水,多得稀奇珍藏,每年都会以赏玉之名,邀集王都贵族世家一聚,附庸风雅一番,此次赏玉之宴午后即开始,晚间再以乐侑食,这便是王都贵族阶层日常生活时尚,肆意风流。
龏姒其实对玉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得知子昭亦会参加后,便兴致冲冲地早早出席,心里想着晚间有机会要好好表现一番,让八音伴舞,博得君心,但没想到午后一到场就出师不利,看到她不想看的。
子昭刚踏进展厅前的小院落,便看到姚家姐妹同姜玥两两相挽,模样亲密地从内院走来,也恰巧同时踏进小院。
众女子对子昭欠一欠身,「太子殿下。」女子们说道。
「都免礼。」子昭说道,但眼睛扫过去时,便已经将姜玥上下打量一番。
「玥儿今日佩玉形制造型甚是新奇。」子昭说道。
「太子殿下,我等姐妹先进去协助父亲。」姚氏三姐妹彼此给个眼色,很识相地留下姜玥,便迅速离开。
「回殿下,方形玉坠的确少见别致,尤其此方形玉坠乃模拟铜鼎器上之饕餮形象,故为鼎器方形,主要刻饰写实兽面,突显眼、角、鼻,左右再饰以毛羽形象,...」姜玥得意地滔滔介绍道。
子昭听的同时,跨进一步,没受伤的手从姜玥腰部线悬着玉坠的绳线,沿绳线将玉坠拉拾起细细端详,姜玥脸上一红甚觉不妥,没等介绍完便往后退一步。
子昭玩笑说道,「这般小器,是好件,走,一起进去。」
姜玥很无语,给了子昭一个眼色,子昭笑得更开心,眼角余光早撇见龏姒在旁看了许久,还是与姜玥两人一起笑闹往展厅里走去。
龏姒都全程看到了,虽说是赏玉佩,两人也太亲近暧昧了,互动上更是,她心中暗暗把姜玥给记住了,定要把姜玥给压下去,给她点颜色瞧瞧,善妒是龏姒的本色。
展厅里环伺了各式玉件收集,展厅中间则有个大方桌,姚老爷正交流解说着,席间许多贵公子贵女是来追逐流行喜好,附庸风雅,倒不见得真的喜爱,开眼界的、认识人的、凑个热闹的、当然还有龏姒这般的,占绝大多数,姜玥、子昭这种真正喜爱的还是少数。
姜玥听着听着钦佩崇拜之情自然流露,真心仰慕姚老爷对玉研究的严谨广博,也时不时提了很多问题,连姚老爷绕着展厅玉件一件一件说明时,姜玥也紧紧跟随,甚为认真,老师向来最喜欢认真的好学生,两人惺惺相惜与相互欣赏,子昭虽然明白,仍然不快,姜玥注意到了,子昭盯着的眼神。
最后一件解说的是玉勾形器,子昭没让姚老爷结尾。
「这件玉勾形器,黄绿色透微光,两侧双面磨刃,弯勾刀形中间有凹槽,特别是斜穿一小圆孔,无论用料造型与加工技艺,具早期文化玉器特征与制造工具特征,想必是姚老爷由东北地域取得。」子昭说完时故意往姜玥那撇撇嘴,挑挑眉。
「太子殿下真是行家,深藏不露,此件是老夫东方经商时,偶遇一老玉商,说是由东北领域搜罗而来,之前真是班门弄斧了,既为同好,老夫一直想献上一珍宝给殿下同赏,改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是这古玉勾形器?」姚老爷很高兴能有太子这般有分量的同好。
「不敢不敢,那小王从善如流,笑纳了。」子昭谦虚说道,站到了姜玥附近。
「哈,这般小器。」姜玥用子昭听得到的音量玩笑说道,取笑子昭故意显露一手玉知识,说完便走到另一展品。
子昭得意笑了笑,婢女拿着装有玉勾形器的锦盒过来,子昭撇了一眼说道,「将这锦盒送至姜玥小姐房中。」。
晚间的宴席即将开始,人来来去去,又有新的宾客加入,其中也有子画。
盛筵时子昭自是坐在主人家旁的席位,而龏姒硬是抢了先机不分位份地刻意坐在子昭旁的席位上,子画则坐在主人家的另一边,子昭的对面,而姜玥则同姚家姐妹一起坐在与子画同边的中段,过不了多久一众贵人就酒酣耳热了。
龏姒下午看得极不开心,但也甚懂得隐恶扬善的道理,不参合讨论,免得暴露自己的短版,晚间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龏姒拿手的环节,商代音律发达,有多达数十种乐器,姚老爷特地请了王都内最好的八音师傅,鼓、磬、钟、竹、埙、笙、琴、木,于筵宴时为大家助兴。
龏姒这敬酒的当中,没少挨着子昭,只差没挂上去,但子昭怎么都没让她得逞,且滴酒不沾,姜玥瞄了几眼,子昭筵席上都没瞧过来,姜玥索性自顾自地与人交谈吃酒,再不看向子昭,与下午的态度判若两人。
子画喝着闷酒,一边瞅着眼前的互动,向子昭敬酒的络绎不绝,就不要说龏姒主动的态度,与姜玥含蓄的眼波流转,子画这位置都看得真切,向自己敬酒的虽然也不少,但意义已不同,三足鼎立的态势里,声势消长之间,自己已落居下风,逐渐被边缘化,子昭有当今天子为其抬轿,子业有前一任天子的王都势力扶持,而他这个只有前两任天子余荫的王爷现在只能神伤,一杯杯将自己灌醉。
子昭仰首饮酒时的角度,看到了子画的苦闷低落。
「太子殿下要见我舞一曲吗?」龏姒艳丽的脸又贴了过来,微醺娇媚地问子昭,没等回答,龏姒便靠着子昭起身,随着乐音舞到场中,乐师们也配合地调整为舞蹈的曲调。
龏姒妖娆的身段舞得欢脱畅快,霓裳裙裾飘飘,舞姿宛若凌波仙子,流光飞舞,舞势如风起,细手婉转流连,面上秀靥比花艳,娇眼如波荡,致使舞得袅娜,腰肢更温柔,最后笙箫声骤然转急,身姿舞动得越来越快,如花旋,随乐旋转,愈转愈快,最终倒向子昭身上,畅快淋漓。
顿时掌声四起,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姒妹妹,舞得实在太美了。」
「姒妹真是精通音律歌舞,舞蹈中杂有”万舞”、“林舞”、”羌舞”等多种舞蹈。」
「音乐与舞蹈配合得绝妙。」
包括在场所有女子们也欣赏赞美,无不觉得龏姒的表演精采绝伦。
赞叹之余,现场岂有人不知龏姒这是为谁而舞,龏姒这般为子昭而舞后,定会传遍王都,传遍天下,谁又能要她,这应是龏姒为嫁子昭宁为玉碎的法子了,子昭也心知肚明。
龏姒毫不遮掩地直辣辣地看向姜玥挑衅,身子还靠着子昭,姜玥平淡地回看她一眼,也看到子昭笑笑稍微扶开龏姒,并与龏姒说了几个字,龏姒便笑得灿烂,姜玥有个直觉,龏姒又会是子昭众多妃子中一员,龏姒眼神又射了过来,嘴角上扬,给姜玥个胜利者的骄傲眼神,不知为何,姜玥心如止水,无波无澜,但这直觉反应姜玥自己也有点纳闷。
子昭招来子翊,隐密交代道,「通知陈永。」
子画正要从筵席提早离开,才离开大厅进入院中便被人从身后叫住,子画转过身醉眼朦胧中看到子昭。
「子画,今夜喝得凶了,要不先在厢房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子昭关心问道。
子画醉步蹒跚地走近子昭说道,「我只把距骨给你,没要把天下给你。」子画没头没脑地说出一句醉话。
「我有要实现的理想天下。」子昭听得懂子画的醉话回道。
「你有你的理想天下,我也有我的理想天下啊。」子画从肺腑喊道。
子昭看着子画,眼神温和但充满力量地缓缓说道,「我坚信的理想天下给我信念走到如今,我有决心继续坚定不移地直到它实践的那一天。」说毕便吩咐左右扶子画到厢房休息。
果真姚府筵席结束后,龏姒尚未回到府中,龏川便已接到通知,不等龏姒回来同他闹,便直接找来陈永商量。
「贤卿有何想法?」龏川问向陈永。
「老爷,太子殿下这是出手相逼,要瓦解断开王爷与老爷的关系啊,还逼龏太后这颗宫内活棋选边。」陈永一针见血说道。
「可有解法?」龏川心中哀叹问道。
「小人有一计,但颇为凶险,不知当讲不当讲。」陈永说道。
「贤卿请讲。」龏川说道。
「先下手为强!太子殿下已出招欲娶龏姒小姐,以拖待变已不可为,老爷若想保住与王爷关系,不如将计就计,就让龏姒小姐嫁与太子,太子各地娶妃皆是在各氏族宅邸举行,届时成婚仪式就在龏府,可趁敬酒仪式时毒杀太子,再推说太子因身有重伤未愈饮酒暴毙,这同时是为子业王爷建功,以表忠心,而仪式未成太子暴毙,因此龏姒小姐尚未出嫁,事后龏姒小姐定会惊骇死心,老爷让王爷承诺日后迎娶龏姒小姐,如此老爷便能与王爷结为亲家,也不委屈了小姐,将来指不定还有为后的机会。」陈永献策说道。
龏尹听完没说话,蹙眉思量,取得无色无味、不留痕迹、连小疾臣都无法察检的毒药不难,但这可是发生在他龏府,叹了一声,便让陈永先下去了,打算明日一早入宫先禀告姊姊龏后,听听龏后意见,之后再登门面见王爷示诚。
果不其然,龏姒喜孜孜回府后告诉父亲,刚刚宴会上太子殿下命龏氏明日将联姻名册送入宫中,定二十日后,于龏府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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