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龙
数月之后，在王都最知名，商品质量水平最高的「玉品轩」。
姜玥刚抵达王都就迫不及待地来玉品轩报到，就说姜玥对美的物品特别热爱，良玉精品自然是美的物品，素闻王都的玉品轩搜罗了来自古今四海八方的精选玉品，有些是商贾远方各处交易而来、有些是各地流入王都为谋得好价钱而来、有些是因战争流转而来、有些是掘盗而来...，所以不只当朝新玉物件，还有前期文化的古玉良品，出自东北方、南方、或西方部族统辖之地，而且古玉作品多是浑然天成巧夺天工的奇珍，蕴含各种无穷创意，有些新玉物件是沿袭古玉的形制形态变体而生，以致失了创意精神，也就显得单调无趣，更糟的是画蛇添足，沦为俗物。
姜玥自小在家乡渭泾上游即有机缘接触许多古玉，还收了一些古玉玉璜，在看了不少、收了不少精品之后，自然对美玉的要求相当高，不是创意上、设计上、工法上的良品是绝对入不了她的眼的，很久以前沚瞂曾打趣姜玥，对人的标准也是如此，所以如同他这般优秀俊俏青年也只能以友相称，沚瞂说道时心中曾含着一丝酸楚，再之后也就转为真心好友了。
「老板，这笄子上掉的绿松石能补吗?」姜玥拿着羽冠纹饰骨笄问道。
玉品轩主人想得透，向来以交易玉的俗世商人定位，不沽名钓誉的以玉品雅士自居，不然买卖就都做不成了，他的贵客才是收藏家，才是雅士，玉品轩不仅卖玉，同时也做些玉器宝石的修整生意。
「可以的，两天就好，小姐参考一下玉?」看着姜玥目光饶有兴趣地扫视陈列出来的玉品，老板热情招呼道。
姜玥今日早上刚进天子都城，梳洗掉一身风尘仆仆的尘土，神清气爽，心情轻快，特意换上白色丝绸女装，略施薄粉打扮一番后才上的街，乌黑流淌的长发梳了个顶心髻，饰以白玉发笄，清丽动人，身上施以西境沙漠之花制成的香水，花香清晰特殊，味道清雅不厚重，姜玥用得极淡极淡，即使身旁走过，都仅能在数步之遥后，靠行走的流动查觉，莫不是贴得极近，是闻不到的。
姜玥这样走在街上，轻松写意，其实并不特别引人注意，唯有懂玉赏玉之人才能一眼看到人群中的瑰宝，当然瑰宝是需要守护的，姜祏姜弨在玉品轩外守着。
玉品轩老板往来招待的达官显要何其多，交易买卖的玉品何其精，姜玥在赏视品鉴的同时，老板观察了一眼，也看出姜玥没有中意的，遂就说道。
「小姐，参考参考这些。」
老板将待修的羽冠纹饰骨笄往旁挪了挪，从柜台里拿出一盘，盘里深色布面上摆放了十几来个玉件，这些才是精品啊。
姜玥眼睛一亮，将玉件逐一拿起，一个一个细细欣赏品味。
子昭带着子翊从大街正要踏入玉品轩，看到近门口的柜台处，不知是否为午后阳光照射，柜台处似有温润白色莹光微微发亮，入门后才看到是一白衣妙龄女子伏着在看着玉品，女子手中正持一玉件琢磨惦量着。
「老板，帮我看看这面具上能否设计镶几颗饰石。」子昭说道，将手中之前在长氏夜宴戴的半罩面具拿给老板。
老板见是子昭，热情地赶紧打招呼道，「子昭公子，你来啦，好好，我来看看。」顺手接下子昭递过来的面具。
姜玥一听到”子昭”，惊讶地不自主抬起头来，与子昭四目相接。
子昭背后的阳光薄薄洒在女子白皙清丽的脸庞，闪闪发光夺目照人，子昭心中不禁先谓叹道，「真是个玉人啊。」，才认出是她，竟是长府遇到的姜玥，心中暗思，「那日面罩遮面，应认不出我。」
姜玥眼睛看到的，不就是在旨方遇到的子昭，心中立马暗暗庆幸，「那日男装扮相，应认不出我。」
四目相接的眼神中，交流着讯息，彼此的讯息皆是「认出了对方，之后想到什么，再到平复假装」，两人都察觉读懂了，「不对!」，两人同时挪开了眼神，四周寻找线索，姜玥这才看到晚宴的面具，而子昭才注意到桌上的羽冠纹饰骨笄，两人又不禁对视，仔细相互端倪着，之后齐声呼道。
「是你!」
「是妳!」
天下也没再巧合的事了。
由于过于震惊，两人各自转身都面向着柜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寻思想着先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再一边想想该如何反应互动。
「老板，帮我留的古玉玉龙在哪?」子昭问道。
「老板，这古玉玉龙多少钱?」姜玥问道手中玉件。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一秒不差，能再凑巧一些吗。
这下换老板都愣了，有点不知所措，支吾地说道，「公子，就是小姐手中这块古玉玉龙，小姐，不好意思，这古玉玉龙是公子预订的。」
就是能这么凑巧!而且更尴尬了。
古玉玉龙为深绿色玉质，透着稳重油润珠宝光，整体龙型简炼有力，线条流畅质朴，曲线凹凸浑然天成，龙的厚度依不同的部位，首、鼻、尾、身等等皆不同，穿孔位置平衡绝妙。
数秒后，子昭率先大度打破沉默，称赞欣赏地说道，「姜小娘子好眼力，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雅趣。」
姜玥心想，「真是辜负了前几个时辰的好心情，今日也太...不巧了，但这块古玉玉龙是精品中的精品，我是要拿下的。」
子昭看见了姜玥一闪而过的心思，子昭扬起一抹看不清楚的笑容。
「子昭公子眼光也犀利，却也想不到竟是同好中人。」姜玥恭维回去，还试图拉近距离，保持良好互动，以便拿下古玉玉龙。
子昭自豪地撇嘴笑着说道，「对啊，我的眼光向来极好。」自信尽显地牢牢盯着姜玥。
「真不客气。」姜玥心想。
但为了拿下玉龙，姜玥继续说道，「这块玉龙透蕴古朴，生动简炼，小女子甚为喜爱，君子有成人之美，不知子昭公子是否愿意割爱?」
子昭右手执起姜玥刚放下在布面盘上的古玉玉龙，牢牢握在掌心，玉龙上还能感受姜玥手中的余温。
子昭依旧无害地微笑说道，「今日算是我们两人第一次正式相识，也是可以把此玉作为见面礼，赠与佳人，但姜小娘子是知道子昭的，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给我个割爱的理由，以及割爱的好处，打算拿什么换?」子昭一边大方地说，拇指轻轻盘抚着玉龙，感受玉中的温度，极为大胆，姜玥看到了，为之气诘，强忍着。
姜玥想了想，说道，「炎帝神农氏乃神龙之后，以姜为姓，故物归原主，子昭公子这成人之美的理由岂不美哉。」
子昭嘴角上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也赞同。
「那好处呢?小娘子拿什么换?」子昭没放过地追问道。
姜玥一时间想不出来，子昭突然靠了过去，再次贴在姜玥耳旁，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嗓音低沉地接着说道。
「女登感神龙而生炎帝，这好处换得?」子昭更为大胆露骨，语毕退回原位时，子昭闻到淡淡奇异花香，心情极好。
「你...」这厢姜玥的脸立马刷得面红耳赤，看似快滴血了，整个人定在那儿，迟迟说不出话，只听到子昭跟老板的对话。
「算我帐上，帮小娘子包起来，我先走了。」子昭豪迈交代道。
「是是，子昭公子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老板不死心地问道。
「今日已得绝世玉人，足已!」子昭已跨出店外，大步离去，子翊紧跟着。
老板疑惑地想，玉人?店里近期没进玉人玉件啊?
「换不得...」姜玥轻声喃喃说道，懊恼自己碰到这种事反应慢了半拍。
姜玥怔怔看着手中的古玉玉龙，脑中却是出现了子昭的样貌。
门外的姜祏这才看到子昭从玉品轩走出来，认出了子昭，姜祏心细地往玉品轩里看去，却看到小姐脸红娇态，发楞地看着手中的玉，姜祏甚为不解。
大商道上，子昭满面春风抖擞地大步走着，子翊追上凑了上来。
「主子，您对那玉人儿说了甚么啊?白玉都变红玉了。」子翊好奇问道。
子昭笑着看看子翊，笑而不语，继续走着。
「小的跟随主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主子对女子感兴趣。」子翊不死心地追着说道。
子昭再笑着看看子翊，继续走。
没走几步，子昭突的停下，胸有成竹地坚定说道。
「我定要拿下她。」说毕又举步向前。
子翊愣的停下后又追上去。
「是是，主子，等等我...」
子翊一边追，一边自言自语说道。
「不知是谁拿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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