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维度空间

　　「总监，我买到了，现在过去。」Lily微信传道。
　　「C5登机口旁的书店。」姜玥微信回道。
　　姜玥一边回着手机，眼睛扫着架上的书，这次出差她带着一个团队同仁周日先过去，大boss跟部门副总周一才飞过去会合，姜玥领导的工作小组是专门负责海外业务的风险管理，小组全都是公司里出色有经验的同仁，才能跟海外各国当地的行长、风控长、相关部门主管沟通，专业对接，有效管理风险，团队里一人负责一到两个国家，并互为支援。
　　姜玥选了本书，结账时Lily刚好找来，Lily负责印度尼西亚的信用放款与担保放款业务。
　　「总监，登机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边走边聊?」
Lily拖着登机箱跟给当地办公室准备的伴手礼过来，都是商务飞行常客，没人愿意浪费时间等托运行李，至少姜玥是不乐意的，所以都是一只小小登机箱。
　　起飞后，Lily有条不紊地低声汇报道，「这次出差最终敲定的行程如下，周一一早9:30，总监先跟当地行长打声招呼，简单10分钟汇报这次出差预计要决议的内容，10:00~11:30总监我们先与当地法务长、风控长初步沟通拉齐看法，12:30左右大boss跟副总的飞机落地，行长会亲自去机场接机，总监我们就不去了，午餐时间有派公司车给我们使用，下午15:00总部团队与法务长、风控长会前会，15:30~17:30一起跟外部律所交换意见，晚上行长设宴招待，周二早上8:
30~12:00总部团队巡视当地市场，下午14:00~16:30本月的资产质量检讨会与最终决议讨论，17:00~17:30总监跟行长进行wrap-up
会议，晚上18:00参加当地同业餐聚，周三早上10:00飞机。」这是姜玥训练要求的，每趟出差都要把行程规画清楚，才能分秒必争，在最短时间把事情做完做好，最重要的是达到出差预定的目的。
　　「很好，提醒他们周二的市场巡视路线图提前先给司机，沟通清楚。」姜玥简单地提醒道。
　　「好的，真希望大boss这次来能把这重大决策定下来。」Lily提到姚总就肃然起敬，谁不是这样呢?
　　姜玥的直线领导其实是风险管理部门的副总巫总，大boss姚总则是整个海外业务的最高负责人，虽然风险管理条线与业务单位实际上是平行的，但风险管理部门毕竟是业务单位的支持单位，业务最高主管自然也真算得上是大boss，两边合作频繁且密切。
　　姜玥想起第一次见到姚总，是进公司的第一天下午，立马就领教了他的犀利，姚总主持例行的主管会议，人数不少，主管级的都会坐上大椭圆桌，几个小朋友进来备询，姜玥开会前一分钟才匆匆赶到会议室，会议就快开始，姜玥急急先找个位置坐下，眼瞅着大椭圆桌有点满，想着刚进公司第一天就先坐后面观摩，刚一落座会议就开始了，氛围从闹哄哄瞬间安静严肃了起来，主席清淡地看了一圈，也没有看着谁，眼神落在手中会议资料上，缓缓不冷不热地发话。
　　「不想负责任的就不用坐上桌。」姚总听不出情绪地说道。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空气凝结了三秒钟后，大家全都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还没反应过来时，姜玥低下头微微吐吐舌，同时立马把办公椅滑到椭圆桌边，轻声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个位置。」硬是挤进了椭圆桌，尴尬极了，好在姜玥脸皮不算薄，也还是个刚刚到岗的新进主管，但也算是个扎扎实实的震撼教育。
　　之后同事间熟了，营销总监Amanda没少举姚总出了名的”厉害”事迹给姜玥听。
　　「跟他开会汇报时，皮要绷到最紧，报告准备零瑕疵当然是基本，最重要的是带大脑，随时准备讨论模型方法论、计算数字，不但数字敏感度要极强，现场推估或计算不容一丝错误，否则就会被他冷嘲热讽，骂得无地自容，祖宗三代都会惭愧地活过来，且羞愧自家怎会有这样蠢钝的子孙，被骂哭、换单位、离职、投诉等等的，大有人在，但姚总还是屹立不摇，因为他真的厉害，业务在他的管理下，年年倍数成长不说，资产质量也很健康，大家只好忍耐啰。」Amanda是在姚总手下几年带上来的，也没少被狠狠刮过。
　　「其实可以理解，姚总是因为太聪明，逻辑太好，所以没有耐心，更讨厌有人讲一些似是而非不着调的话来呼弄他，浪费他的时间，污辱他的智慧。」姜玥说出自己的观察。
　　「那是，其实姚总不是金融业出身的，也就6年前从零售百货业CEO转任金融业老总，但各部门的专业一下就上手，连各式模型都难不倒他，开会时还可以诘问各部门数十年经验的一把手，问得对方脸红耳赤，姚总立马就抓到问题所在。」Amanda也不禁点头附和地说道。
　　「他一边有逻辑有系统地问，其实是在协助找出问题点，再提供合理的解决方向，好厉害！大部分人被问傻了，问出破绽错误了，就开始胡乱瞎扯，只会被更严厉的责骂，这些人就只能私下抹黑他，说他的不是，我之前待过的外资行也少见逻辑这么好，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算是第一人吧!」姜玥持平地说道。
　　姜玥继续佩服地说道，「有次刚好会议结束，在等我自家大boss风控长任总，姚总也还在，两人高来高去先礼后兵，姚总希望我们重新检视模型的成数设计，简单讲了下影响，马上粗算了个预估数字，挺合理的，有空间可以放宽，但妳知道任总的家臣派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绕来绕去就想挡他，但姚总以大boss的立场说了算，两人间的梁子再加上一条。但印度尼西亚这次议题，若我们因风险考虑而收紧这项产品，开了市场第一枪，姚总在印度尼西亚的业务压力就大了，但他却愿意一起听取当地内外部律师意见，再决定产品的去留，算是挺有肩膀的了。」
　　「妳也厉害，跟他报告讨论时都能安全过关，从没被骂过，不过，妳挺姚总同时，自己得小心得罪自家老板任总巫总蛤，特别是妳那部门副总巫副总，婉转点，他特要面子的，私底下不入流的小手段不知整过多少人。项目上妳都可以一次搞定那么多部门，让他们或心服口服，或软硬兼施地配合，多留点心思向上管理，你可以的。」Amanda好意提醒，这样的职场朋友很少见，其他要不是表面上公事公办，或更多是怀揣各种心思的同事。
　　「我可是充分准备，随时抱着计算器，应付姚总的现场抽考，好在数字敏感度还算可以，但有几次带我家小朋友跟他报告时，小朋友被骂得惨不忍睹，其实也就等同是在刮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确实对男同胞是狠得多，像Nathan很优秀了，也被他狠刮，至于我那小老板巫总，唉，我就是太直，绕不了什么小弯弯，只想着使命必达，没法谄媚吹捧，不过收到妳的好意啦!」姜玥感到一丝温暖地回应Amanda。
　　Amanda叹口气说道，「妳呀，这世道下像妳这样总是站在公司立场，先为公司利益思考的，只会吓掉其他人的下巴，不先把妳做掉，那是要先做掉谁?」
　　姜玥无奈地笑笑，用肩头推了推Amanda说道，「劣币驱逐良币啰。」
　　飞机上，姜玥刚看完一部电影《星际穿越
Interstellar》，屏幕还停在电影的简介拨放画面，Lily小寐醒了。
　　「刚刚都找不到好看的电影，总监，这部好看吗?在说什么啊?」Lily问道。
　　「出乎预料地好看，虽然有点烧脑，说的是”多维度空间”，解释永生的概念，以超越４维空间的存在来传达所有事情都是同时发生的，因果并没有意义，同时阐述”爱”可以跨越时空，是传达思想、记忆与感受的导体媒介，以科学角度说，就是一种”量子缠绕”，能产生直觉感知的概念...」姜玥尝试着将刚刚看完的想法”简单”分享。
　　「等等，等等，是我刚睡醒吗?这也太复杂了吧。」Lily
听了发懵，宁愿再沉沉睡上一轮。
　　「有没有过一种经验，像我小学三年级深夜突然醒来，除了先想作业写完了吗，下一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是”姜玥”?为什么”姜玥”存在在这里?在这个空间里?」姜玥忽然联想起这个记忆。
　　「嗯，没有耶...」，Lily突然觉得想转身再睡一会儿，避开这些哲学问题，没想到物理话题紧接而来。
　　「以前还想象过一种机器，能把人降解成粒子量子后，在另一个时空重组。」姜玥突然来了兴致，接着说道。
　　「昨晚做了个梦，我平常睡觉是完全不做梦的，或者说完全记不起来，一年记得一个梦都算稀罕，但昨晚我买的...」，姜玥接着把玉龙跟古代贵妇的梦说了说。
　　「怎么听起来像鬼故事啊。」Lily觉得毛毛的，不自觉的把机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一路盖到肩膀，只露出一颗头。
　　「没那么夸张啦，看，这是玉龙的照片，美吧!不过倒是突然想起来，先秦时代的墓葬一般都有腰坑，通常腰坑里会有狗殉，是有点玄乎。」姜玥直觉地想到这个，一边将手里的手机往Lily那里挪了挪，自豪地把玉龙的照片秀给Lily看。
　　「这玉美是美，但什么是腰坑?什么什么狗殉啊?」Lily不解地问道。
　　「腰坑就是墓主人遗体腰部位置的棺椁外，会挖一小坑，就叫腰坑，里面一般会至少埋一只狗做为殉葬，有的时候是一人一狗，是为了护卫主人进入另一个世界，所以我家狗狗才把我叫醒?为了警告我？别跟着这些人去另一个世界？还是让他们不要来这个世界？仔细看看这玉龙的两面黄色土沁部分，刚刚好就是这样斜插入土的角度，当时应该就是这样埋在土里的。」姜玥开始认真的研究手机里的照片，手也模拟比划着。
　　「总监，妳别吓我了，搞得今晚住的五星级酒店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了。」Lily不自觉地又将毯子往上再拉了拉，都拉到鼻子下方，只露出了半颗头。
　　「对了，等会儿到了酒店，我亲戚会来接我一起去吃晚餐，逛逛一些建案，我先顺道了解当地的状况与看法，我们明早8:30
lobby见，再带一些印度尼西亚糕点给你们尝尝。」姜玥的妈妈是华裔，在南洋各国有很多亲戚，家族是清初贸易移民，开枝散叶的，很多亲友间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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