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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赵老板这么好的脑子,我怎么敢当摆设?


在滨州府城的人极力吹捧神女时,神女的身世和过往忽然在京城被人爆了出来,并以长了翅膀的速度飞快地传遍大半个城池。
  消息爆发得太猝不及防,又传得太快,永平帝想阻止都阻止不及。
  有人不信,不想接受,但偏偏秦母进了京,这个消息也不知被谁传出来了,不信的人忍不住顺着秦母这条线索往下查,查到的事由不得他们不信。
  于是,一夜之间,神女跌下了神坛。
  秦文茵气急败坏,乱砸了一通,不仅把好几个伺候的宫女砸得头破血流,也把半屋子的宝贝砸了个稀巴烂。
  她咬牙切齿地道:“究竟是谁在跟本神女过不去?”
  又是谁那么胆大,敢和永平帝作对?
  还有她娘,为什么这个时候进京?为什么不为她着想一下?不知道她当上这个神女有多么不容易吗?
  永平帝也怒不可揭,他封秦文茵为神女,不是真想给她崇高无上的地位,而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现在神女被拉下了神坛,不就说明他这个天子眼瞎吗?
  他来见了秦文茵,“你既然能做梦预知未来,为什么没有预知到此事?”
  “陛下,”秦文茵最近摸清了永平帝的喜好,做出清冷的模样,“茵茵一心记挂着为陛下分忧,为黎民百姓解难,做梦自然是往这个方向做的,而且,老祖宗入梦需要消耗茵茵巨大的元气,如果茵茵做与自身相关的梦,就无法再梦到别的了。陛下要是认为茵茵错了,那下次茵茵就……”
  不等她说完,永平帝打断了她,“茵茵没错,是朕太急,说错了话。”
  秦文茵自己的小事哪有他的事他的江山来得重要。
  又道:“这事你想自己解决,还是由朕帮你?”
  这事其实不难解决,只要与她娘见一面,然后让她娘出面否认她是秦文茵就可以了,秦文茵想了想,道:“茵茵自己解决,不过需要麻烦陛下您让我娘进宫一趟。”
  永平帝大概猜到了她的打算,既不齿她的冷漠,又欣赏她的果断,道:“朕会尽快为你安排。”眼神宠溺地望着她,“茵茵是朕的神女,也是大豫的神女,下次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了,朕很高兴能帮神女做点事。”
  秦文茵愧疚道:“陛下日理万机,茵茵身为神女,更不该拿自己的小事麻烦陛下的。”
  她这知情识趣的态度永平帝颇为受用,在瑶光殿陪她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秦文茵给他沏了一杯茶,然后抚了一下额头,疲惫地道:“陛下,中午时老祖宗又给茵茵托了梦,说龙脉的龙气已被煞气污染到了,如不及时把煞气驱除掉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永平帝沉着脸道:“放心,朕安排下去了,那个赵珍珠很快就会被押送回京。”
  秦文茵和赵珍珠有旧怨这事,他的人在查秦文茵的底细时有报了上来,故而,他一开始在听到这个人名时怀疑秦文茵在公报私仇。但影响到龙脉这种要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于是让其他大师算了算。一算了不得,此女是煞神煞命格,大凶,于社稷有害。
  几乎在得知结果的第一时间他就命人出发了,为保证万无一失,里头他甚至安排了好几个暗卫。
  龙气充盈的地方必然是京城,他准备在皇陵附近举办活葬仪式。
  秦文茵压下窃喜,一脸忧心地道:“那就好,大豫已被她弄得生灵涂炭,希望此事后,一切能重回正道。”
  永平帝用完饭,又喝了两盏茶,走了。他和秦文茵亲密归亲密,但他对秦文茵心里头有芥蒂,偶尔留宿一次便罢,不准备经常留宿。除非哪天芥蒂消失,除非秦文茵重要到无可取代。
  秦文茵也不强留,她有智慧,有美貌,有预知梦,迟早会攻略下这个尚在壮年的男人。
  神女她要做,母仪天下这个位置,她也要坐。
  能选进宫的宫女,就没有长得磕碜的,一个眼睛长得尤其圆溜像猫眼的宫女过来收拾餐桌。她手上拿着一个餐盘,在靠近餐桌时,脚跟忽然一转,同时从餐盘下抽出一柄短刀,朝秦文茵刺了过去。
  秦文茵愣了一下,本来想站起来躲避,但脚下一滑,她人反而从椅子上滑到了地板上,正好避开了刺过来的刀。
  其他宫女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一边大喊抓刺客,一边冲了过去护主,秦文茵出了事,她们这些人全都活不了。
  猫眼宫女被人抱住了腰,她挣了一下,没挣扎开,眼神死死地盯着秦文茵,瞄准她的胸口用力把手中的刀投了过去。她的准头很不错的,以前玩投壶还是用沙包玩那种抛格子游戏时,从来没出过错。
  飞刀的前进轨迹很顺溜,猫眼宫女嘴角露了笑,可下一秒,刀尖在距秦文茵胸口一尺不到的距离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莫名其妙地改变了个方向,插进了她的腋窝下面一点的位置,秦文茵分毫未伤。
  怎么会这样?难道神女真有神通?
  猫眼宫女大惊,四肢却已经被人按住了,再也无能为力。

  稍远处领着侍卫赶过来的娃娃脸小太监眼皮轻轻动了动,又不动声色地垂了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场刺杀惊动了永平帝,他刚回到自己宫殿又赶了回来。
  经审问,猫眼宫女刺杀的理由很简单,单纯是在报复,因为之前那个给秦文茵端茶倒水,却被无辜杖毙的宫女是她的好姐妹,她要为好姐妹报仇。
  她交代完理由后,直接咬舌自尽了。
  秦文茵惊吓过度,瘫软在软塌上,她是神女啊,高高在上的神女,不过是发落一个下人罢了,这些人怎么就敢报复她了呢?神踩死一只蚂蚁,不是很正常吗?
  夜逐渐加深,当月亮攀到最高点,又往东边滑落时,娃娃脸小太监出现在了眯眯眼大太监的住处,他把瑶光殿的事细说了一下,然后惊悚道:“干爹,兴许她真是有什么神通的,那把飞刀明明没有外物干扰的,却莫名其妙拐了个方向。”
  眯眯眼太监也就是端公公轻蔑地挑起嘴角,“有神通能预料不到此事发生吗?不过是走运一点罢了。”
  人的运气和福气一样,是可以被消耗掉的,这次不成,下次再继续就行,他并不灰心,道:“你把今天的事传出去,就去休息吧,小心点。”
  小石子点点头,端着一个盆子去了浴堂,中途和一个守夜的宽鼻翼禁卫军擦肩而过,宽鼻翼禁卫军手里就多了张纸条,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把纸条吞进了肚子里。
  屋子里端公公惯性地摸怀里贴身放着的玉牌,摸了个空,才想起来玉牌前阵子被他送去了他最想送的人手中,想到对方安好,还苦尽甘来成了好人家的长辈,每天就带带奶娃娃,管管下人,眼睛就忍不住弯成了月牙。
  笑够了,他细长的眯眯眼又散发出阴翳的光芒,一个浪得虚名的神女,也想毁了他的萍儿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宁生活,他绝不允许。
  营州,每天带带奶娃娃,管管下人的容姑现在头戴金钗,手戴玉镯,尽管额头上仍有显眼的官奴印记,却没有人再敢随意地轻视她。
  人们评判一个人地位的高低不仅看他气场,更多时候看他佩戴什么,穿什么,吃什么,所以有“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句谚语。
  这天睡前,赵珍珠惯例去和双胞胎玩耍一下,然后就看到容姑脖子上多了条红线,红线上挂了一块色泽莹润的白玉牌,上面的佛像雕得栩栩如生,一看就知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宝贝。
  她只略微扫了一眼,容姑就发现了,笑道:“这是我家那个送的。”想到赵珍珠当初问她有没有丈夫和孩子,她回答没有,摸了一下玉牌,首次说起了自己的事:“小姐大概猜到了,我曾经是个宫女,我家那个是个公公,陆少爷最近和他联系上了,他于是让人给我捎了这么块牌子过来。”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赵珍珠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淡定点,然后真诚地道:“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送重礼这点姑且不论,单单说对方愿意同陆北联系,就说明在他心中,容姑重于他的主子。背主无论在哪里都是很要命的事,这又等同于他待容姑重于自己的命。
  虽然吧只是个太监,但也是个值得托付的太监了,甚至可以说世间99%的男人都不会为妻子做到这个程度。
  容姑微微羞赧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带他来见见小姐。”
  她就知道赵珍珠不会因为对食的事看轻她,这是个极好极好的人,你待她一分好,她能回报你几倍的好,所有在赵家生活的人都被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小姑娘。
  于是当初陆北找上来时,她才不加犹豫地把她和端公公的事相告,不为别的,只希望能为赵珍珠做点什么。这么好的人,不该被天谴的。
  从双胞胎房里出来,赵珍珠不意外看到等在门外的某人,她哼了一声,板着脸质问:“你联系容姑的……另一半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容姑?”
  另一半?
  还挺有意思的表达,陆北挑了一下眉,走过去牵住她的手,领她回她房间:“你不是把容姑当长辈吗?那我为长辈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她肯定想她的另一半了。”停了一下,回答下一个问题,“不认识,就见过一次。”
  赵珍珠一走进自己房间,立马甩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陆县令,你是不是当我的脑子是个摆设?”
  虽然她感觉她遗忘了很多东西,脑子不如以前好使了,但也知道真相绝不会像陆北说的这么简单,皱眉想了想,又道:“你是为了永平帝,还是秦文茵?”
  不知为何,赵珍珠近来不太能思考关于秦文茵的事,像现在说出秦文茵三个字,她脑子莫名就感觉又迟钝僵化了几分。
  已经到了提一个人名就身体不适的程度了吗?
  陆北藏好眼底的幽深,调侃道:“赵老板这么好的脑子,我怎么敢当摆设?”抬手给她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很干脆地承认:“算是和永平帝有点关系,但姐姐放心,我不会让容姑为难的,也不会把她的另一半置于危险的境地。”

  赵珍珠确实也是担心这两点,虽然容姑和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容姑的另一半那个不知姓名的公公,却暂时不在这个范围里,不该因为她和陆北就随意丧了命,于容姑不公平。
  她观察了一下陆北的表情,同以往每次一样,还是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能强调道:“不许忽悠我,我真的会生气的。”
  “我保证,毕竟姐姐生起气来超恐怖的。”
  又是新的一天。
  时间三月初,俨然进入了春季,俗话说春困秋乏,赵珍珠醒来赖了小半个钟,才艰难地爬起来。如今的她,有钱有人,多赖一会床,也没什么关系。
  听到屋里的动静,喜鹊敲门走进来,先递过热乎乎的帕子让她擦擦眼屎擦擦脸,醒神醒神,才开始帮着她穿衣梳头。
  一开始赵珍珠有点不习惯这种衣来伸手的生活,但家里条件上去后,容姑等人坚持要这样。
  赵珍珠拒绝不了,只能放任,然后短短几天时间,她就习惯了,并开始享受起这种贴心服务。
  要是哪天又需要自己穿衣梳头了,赵珍珠想,她不至于不会,但可能需要重新适应,并且适应时间会比入奢时间长,正所谓的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头还没梳好,她又满心期待着下一步的刷牙,以及出恭,只因她和邵茂升合作的工坊终于研制出了牙刷牙膏,以及软绵绵的卫生纸,这些新品从今天开始在赵家投入使用。
  虽然吧,赵珍珠也不记得以前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几样东西的生产工艺了,但那应该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商号造梦集又要推出新品了,她又能大赚特赚了。
  刚这么想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忽然没立稳摔到了地上,赵珍珠及时缩了一下脚,脚才堪堪没被砸到。
  喜鹊大惊:“小姐,您没事吧?”
  赵珍珠摇头,弯腰想把铜镜捡起来,却发现铜镜裂开了,裂成了两半,边缘的尖锐处还割伤了她的手指。
  陆北就住她的隔壁,听到声音冲了进来,问清发生了什么后,用嘴含住她被割破的无名指,帮她吮吸掉上头的血液。
  赵珍珠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抽回自己的手藏起来,“你脏不脏啊?”
  陆北不答反问,“铜镜摔下来时,姐姐在想什么?”
  赵珍珠想说在想挣钱的事,但话没出口,她忽然忘记了她想表达什么,顿了个零点几秒,她改口道:“什么也没想,  我没事,你先出去,铜镜就是摆得太靠边沿了才摔下去的。”
  陆北看了眼喜鹊,喜鹊微微摇了摇头,才不是摆得太靠边沿,明明摆在梳妆台靠里的位置,没人碰怎么都不该摔下去的。
  因着这事,赵珍珠试用新品的喜悦少了一丢丢,只是一丢丢而已,毕竟,她期待这三样新品很久了。谁特么地能天天忍受柳枝蘸盐刷牙啊,更不用说用那劳什子树叶和竹片刮屁股了,每次出恭想到屁股要受一次刑就忍不住想拖延再拖延。
  晚点一家子吃早饭,所有人都表达了对新品的高度赞美,双胞胎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多喝水,吨吨吨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为的就是体验用纸巾擦屁屁的感觉。
  赵珍珠又无语又好笑,到底没把你们是小男孩,尿尿不用擦屁屁这话说出来。
  小孩子犯点蠢,也是天真可爱的,她没必要较真。
  吃过饭,赵珍珠要去上班了,新品研制出来只是个开始,得卖出去才能挣到钱,卖得越多,挣得越多,她事情不少。
  陆北朝紫鹃和喜鹊使了个眼神,两人当即跟了上去,走到外院,鲁杰和另一个人也坠在了后面。
  赵珍珠回头数了数人头,心累地看向也准备去衙门上班的陆北:“咱就是说,有必要这样吗?”
  她身上可能发生了一些她忘记了的事,很可能和走霉运有关,但再不走运,也没必要到那么夸张吧?四个人贴身保护的派头,真的过了啊,她只是去上班,不是去干架。
  陆北桃花眼微微垂着,睫毛颤了颤,声音委屈,“那姐姐难道就忍心我担惊受怕吗?”
  犯规啊,居然同她示弱,美人示弱,还是妖孽级别的美人,谁能顶得住?赵珍珠很没出息、非常没出息地道:“好了,就这样吧,你赶紧走,别在这里和我磨蹭。”
  但陆北目送她带着人消失在和他相反的方向,才抬步朝衙门走去。
  一到衙门,卢大力说魏临风要求见他,等了好一会了。
  对方来过好几次,时机也差不多成熟,陆北于是没所谓地道:“领他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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