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也曾恼恨去

万山乱壑，疏风无语。一抹夕阳，独自挥洒在空中。仿若一层轻纱，笼罩在人间大地。

        离开曲阜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零露打算买些干粮，路上来吃。便一面走，一面找寻着馆驿的住所。

        “零姐姐！”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零露循声而望，却是在山上见过的静姝。

        但见她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欢快的朝她跑过来。问道：“姐姐怎的来了曲阜？既是来了，便去我府上一叙！”

        拗不过静姝，零露只好跟随她去了公输府邸。这是一座景致的别院，刚好现在黄昏日落，将日影打在别院中水塘内，泛着粼粼水波，格外惹人怜爱。

        厅堂内，静姝拉着零露的手，一起去见公输彦。一路上静姝都是特别开心，家里只有她一个姑娘，她是非常期许有一个姐姐的。

        “师父，快看谁来了？”静姝银铃般的笑声传进屋内，随后将零露推至跟前，“她叫零露，师父在青要山应该是见过的。”

        公输彦安静的坐在蒲团上，与对过一个男子正在下棋。听得静姝的声音，遂淡淡的开口道：“你明明知道，为师喜欢清静。”

        “可是师父，零露是常瑶掌门最喜欢的弟子。何况，静姝也想有一个姐姐，跟着静姝说说话的。”静姝说着，不觉凑到公输彦的身边撒起娇来。

        “不知先生，可否看在子卿的薄面上，暂且收留零露呢？”原来与公输彦下棋的男子，正是子卿！

        这个时候，零露方才认了出来。先前她一直都没敢抬头，以前听说公输彦为人严苛，故而有些提心吊胆。及至听得子卿的声音，便放下了心儿。

        一枚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刚好收了子卿的两枚白棋子。公输彦扬起嘴角浅浅一笑：“你们既然认识，我便领了你的人情……后院有两间厢房，我这就让静姝收拾一番，你们两个今晚就先住在这里。”

        公输彦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得静姝拍着小手高声笑道：“师父最好啦！静姝多谢师父！”

        她说着，便领着零露抬脚离开。只是才一出门的时候，就与前来通禀的仆人，撞了个满怀，静姝非常生气：“你没看见本大小姐么？真是瞎了眼！”

        “姑娘莫恼，是奴才的不是，只是门外……”仆人颇为为难的样子，“门外有一个姑娘，非要吵着见先生。还说，是什么楚国的公主……”

        楚国的公主？零露听了之后，立刻想到了什么。原来楚云霓离开零霜之后，是要来找公输彦的，只是为什么呢。

        容不得零露思考原因，便见云霓一身戎装，手里持着一柄利剑。满面怒容的冲了进来：“都给我让开！我要见公输彦！”

        旁边的仆人被吓得直往后躲，静姝让仆人进屋先去禀报。自己则将云霓拦在门槛处，抱着双臂道：“如何，你要见我师父？先过我这一关！”

        静姝说着，便朝着云霓飞起一脚。云霓扬起手臂，将静姝狠狠推翻在地。零露见状，忙上前相拦：“楚云霓，这里是曲阜城，不是你的楚王宫！”

        “我有要事见公输彦，跟你零露的帐回头再算！”云霓不想理会零露，不管不顾的径自闯入内院。

        彼时，一阵桃花如同云霞一般朝云霓飘来。瞬间功夫，竟是化作了片片利刃，随后传来公输彦清冷的声音：“打伤我徒弟，私入我府宅，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空中飞起一阵淡雅的暗香，与即将坠入空谷的夕阳交融一处。飞鸟还巢，林间的雾气聚拢，庭院内的桃树亦是坠落一地的花瓣。

        云霓跪在地上，拱手相告：“云霓的姐姐零霜身中乾坤阵之毒，药引便是千年灵芝。云霓恳求先生，赐予云霓。云霓定当感激不尽！”

        “灵芝在齐王宫内，并不在我手上。就算是我有，你又怎知我会赐予你？”公输彦的两次问话，让云霓无言以对。

        听得云霓的话语，零露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她见公输彦，就是为了千年灵芝。跟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

        “龙渊剑派历来以守护齐国江山为要，先生又是剑派的弟子，自然是有办法拿到灵芝的。”云霓说的振振有词。

        此时天色入暮，房间里点亮了烛火。云霓的脸颊上，满是焦虑的神色。如果再过些时日，只怕是零霜就会死的。

        云霓还想要《剑谱》，为楚国复仇的，那么就只有依靠零霜了。于是在云霓看来，零霜是不能够死的。

        公输彦没有说话，反倒是子卿在旁插话道：“先生之前答应过我，要将灵芝给我的。”

        怎么，子卿也要千年灵芝？他要来做什么？零露满目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的目光中，怀着一份诚恳。

        “秦王屠戮生灵，民间怨声载道，我若救活秦王，岂不是害了天下臣民？”公输彦的这一番话，让零露恍然大悟。

        原来子卿早前来到府宅，就是为了营救子政的。倒还真是兄弟情深，不过这样也好，看子卿与公输彦的关系甚好。总比自己一个人来开口相求，应该容易的一些。

        “可是先生不知，这个楚云霓和零霜杀死了徐夫人，还害死了燕国公主。这样的人，难道就应该去救么？”零露感到满心不平。

        一场烟影，缥缈过夜色的凄迷。晚饭的时候，零露都没有好好吃下去。想到子政的痛苦，她就心口发疼。

        旁边的静姝见了，问明原因之后，立刻拍着胸脯道：“姐姐放心，师父一直都听我的话，我去帮姐姐！”

        看着静姝离开的背影，零露还真不想静姝因为这事儿，而跟公输彦闹了生分。自己的心里，亦是更不好受起来。

        “原来你也是，为王兄求得灵芝的。可见你对王兄，当真是真心。”偶然路过这里的子卿，不觉有些艳羡子政。

        “可是我却有心无力，”零露说起来，满心都是愧疚的，“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也来了这里，你与公输彦认识了很久么？”

        说起这段往事，子卿不觉轻轻一笑。早些年他曾游历天下，与剑派打过交道。自然与公输彦相识，两人是最要好的莫逆之交。

        听了子卿说的话，零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按照这样的关系，公输彦应该不会拒绝的，可是为什么今日，却说了那样的话。

        “剑派从来都是以齐国社稷为重，怎会协助我大秦？他拒绝我也是正常，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还是先好好休息，总会有法子的……”子卿思量着，倘或公输彦不肯相助，只有觐见齐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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