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巧合亦偶然

入暮的天气，浮起了一层云雾。林中更是雾气迷离，看不清来时的路径。高渐离和项燕之后在附近安营扎寨，暂时休息一晚。

        面对着这枚羊脂玉，还有燕劼的衣衫和鞋子。高渐离怎么也睡不着，他精神恍惚的来到柳林谷下，希望最后再见劼儿一面。

        谁知前方有许多的人影在晃动，天气有些昏暗，高渐离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躲在一棵松树下，静静的看着。

        但听得一个声音道：“大路上都找过了的，就是这些小路没找。也不知道掉了哪里，莫不是掉在了项府吧……”

        “实在找不到了，把我的送给你如何？”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有些耳熟。

        “那不行！”那个女声慌忙道，“先前你也说过，这羊脂玉是你们秦国独有的，天下无双。我必须要找到！”

        随后几只火把在林中来回穿梭，看样子是在找什么羊脂玉了。一旁的高渐离展开掌心，看着手里的白玉，暗想：莫非他们在找这个？

        月儿升了起来，周围静极了。偶尔可以听得到雪沫从枝头坠落的簌簌声，还有小溪浅浅流动的声音。

        忽然，那个女声讶然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多蛊虫？”火把下，果然有许多的蛊虫尸身，鲜血早已干涸在雪地中。

        一时之间，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兮兮。看着火把的亮光，似乎在找这附近的什么东西。

        躲在暗夜下的高渐离，唯恐这群恶人对燕劼的坟冢不利。遂一柄长剑从松树下冲了出来：“你们要找的羊脂玉在这里，万不可动我爱妻的坟茔！”

        几只火把齐刷刷的照亮高渐离的脸，他用手臂遮住了火光。待眼眸微微适应了光泽，才看到眼前之人，竟是秦王子政和零露！

        零露是青要门人，善于豢养血蛊。而子政在灭亡燕国之后，就一直在找寻燕劼的下落，难道他们就是杀死燕劼的真正凶手？

        是了，定然是这样的！这一切绝对不会是偶然的。他越想越觉着心头发狠，索性将羊脂玉高高举起：“这白玉可是你们秦国的？”

        “这玉的确是我的，怎么会在你手里？”零露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心头一个念头闪过，竟是愣在那里。

        难道自己先前和弄玉扮作婢女潜入项府的时候，玉就掉落了？然后被高渐离偶然捡起？不然他怎么会来质问自己？

        “高渐离，燕国的死士，燕丹的至交好友，我子政拟定的秦国驸马，哼！”子政每说一句话，都带着丝丝的嘲讽之意。

        当初燕丹派遣高渐离入秦，以“迎娶秦国公主”为由，去秦国打探情报的。这一点子政倒是印象极深。

        “废话不多说！快还我劼儿的性命！”高渐离说着，便要摆起开打的架势来，眼眸中怒火中烧。

        这时零露方才回过神来：“难道这处坟茔是燕劼的？燕劼已经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会……”

        “住口！”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这满地的血蛊难道不足以证明么？劼儿到死都攥着这白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风儿卷起遍地的雪沫，沾染着零露的思绪。她看着眼前的小小坟茔，还有血蛊的尸身，只是感到一阵昏厥。

        云朵稀疏，光泽浅薄。梅花开的正是旺盛，氤氲在空气中的暗香，弥漫在整个冬季，让人格外舒坦。

        待零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旁边的火炉上，还烫着浓浓的汤药。

        她挣扎着起身，却总觉着头脑发昏。彼时弄玉前来，将她扶着坐好，又给她递了一杯水：“姐姐怎么起来了，还是多睡一会儿最好。”

        “王上呢？我还有话要对他说……”零露揉着发痛的脑袋，左右搜寻着子政的身影，却是空无一人，军帐里静悄悄的。

        但见弄玉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王兄把王将军和李将军都传唤到中军大帐，看样子神秘兮兮的。”

        听闻弄玉的这番话，零露立刻想起了什么。必定是高渐离的出现，激怒了子政，毕竟高渐离亦是属于燕丹的旧友。

        当初燕丹派遣刺客刺杀子政，高渐离亦是参与其中。而今燕丹已死，独独剩下一个高渐离，子政还正愁抓不到他，现在他刚好出现了。

        于是零露要弄玉给自己准备好一匹快马，还有自己的貂绒披风。这就准备着去往项府中，告诉子政要出兵的消息。

        “废话不多说！快还我劼儿的性命！”高渐离怒目圆瞪的神色，回荡在脑海中，让零露顿时愣在那里。

        既然高渐离都这么误会了自己，那么就算自己再去通风报信，也就无济于事了。

        她独孤的抱膝而坐，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来。她越想越觉着委屈，自己什么都没做，高渐离凭什么说自己。

        燕劼到底是怎么死的，零露亦是感到十分疑惑。那满地的血蛊，无一不在告诉自己，这件事儿与青要门脱不了干系！

        零露抹了一把泪水，然后决定去往山谷中再探究竟。为了摆脱毁尸灭迹的嫌疑，零露还带上了弄玉一起。

        没有风的天气，有和缓的阳光铺洒在人间大地上，感觉甚是舒坦。只是山谷中地势低洼，小小的坟冢似乎在控诉战争的罪恶。

        跪倒在燕劼的坟前，零露想起往日间，与她的点点滴滴。鼻子一酸，泪水再次滑落脸颊，风干在这单调的冬日。

        “姐姐也不必悲伤，燕劼公主也希望，姐姐能够为她沉冤昭雪。”弄玉心里明白，血蛊虽然可怕，可是青要门从来都是维护天下安危，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何况零露又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绝对不会是她的。弄玉一面安抚着零露，一面在附近搜寻着，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几片梅花花瓣被风吹落，在雪地上，徒留下最后一点暗香。弄玉无意间，瞥见了树根下一只透明的小翅膀。

        “姐姐你看，这只血蛊怎么与你豢养的不一样？”早先弄玉也去过青要门，十分熟悉血蛊的样子。

        她的一句话，提醒了尚在悲戚的零露。她接过这片小翅膀，单单只看了一眼，心里便明白了一切。

        零霜，杀死燕劼的人是零霜。她一直认为青要门是她的仇人，故而对青要门总是心怀仇恨。

        不然也不会一路追杀零露，索要《剑谱》只是一个借口，灭掉青要门才是根本。零露早该想到的，也只有零霜才会这么栽赃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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