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梦里有时去

轻轻雾气，笼罩在春季的暮霭中。黄莺声声，惊醒黎明时的好梦。从兴平郡到咸阳城，狄道侯李瑶的丧事办得甚是威严。

        于是自此以后，李信对子成越发的信任，对他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每天奔波于百姓中间，为百姓送去粮食和温暖。

        自然，李信每次慰问百姓的时候，都是打着“长安君子成”的口号。不消个把月，大家都晓得子成是一个对百姓极好的人。

        反之对秦王子政的大肆屠戮，越发的感到可怕和怨恨。百姓中间很快便流言四起，说着秦王的位置应该长安君来坐。

        在李信看来，至少这个言论要传的更远更持久一些。这样秦王的残暴品质才会暴露出来。

        “兔死狗烹的道理你应该明白，”零霜却是冷静的在旁分析，“秦王暴虐众所周知，可是子成心思缜密却无任何破绽，这样的人更为可怕。”

        然则李信却是一心只想着报仇，何况子成亦是答应了自己。事成之后，会将弄玉公主许配给自己。

        “零霜，你不是也记恨秦王么？咱们就一同协助长安君。你来负责找寻徐夫人手里的《剑谱》，好为殿下起事做好兵器。”李信同零霜说道。

        关于《剑谱》的下落，零霜自然不会告知的。她只怕子成会因此利用自己，对青要门不利。

        暮色昏沉，低垂着的星星闪耀在空中。林间飞舞着的萤火虫忽明忽暗，像是黑夜中的小灯笼，甚是可爱。

        当子成走进瑶华殿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甚是熟悉，走近一看却是表妹楚云霓。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子成一面念着屈原的《楚辞》，一面暖暖笑着，“我便知道，是云妹来了——”

        但见一个绿罗裙的姑娘翩然而至，对着子成行礼，却又语带埋怨道：“二哥哥因何来这么晚，让云霓好等。”

        “好在云儿说要在宫里住几日，不然你便见不到她了，”太后说着，便拉着云霓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又问子成，“话说这几天你忙些什么，都找不到你的人影呢。”

        子成坐在桌案前，微微一笑道：“只因王兄不在宫里，将朝政之事托付与我。忙到这早晚，要早知道云妹在宫里，我就飞奔来了。”

        “二哥哥这话说得好没意思！”云霓颇为不乐意，“太后说你娶了一个侧室夫人，不知在府里怎么逍遥呢，早把云霓忘了个干净。”

        看见云霓变了脸色，满脸不悦。子成立刻上前赔礼道，“着实是二哥哥的不对，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这番话问的云霓面上一阵红晕，再不开口了。反倒是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裙带子。

        太后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得开口道：“云儿是哀家胞妹的独生女儿，亦是楚国王室，与你门当户对，做你的正室夫人可不就是补偿了？”

        云霓更家的不好意思，索性将脸撇过一边去。子成见了，立刻点头答应道：“母后说的极是，正室的位置可是一直留给云妹的。不过要等到儿臣成事之后，不知云妹可否等得？”

        窗外的月色抛洒一缕银辉，让云霓的娇羞之态，衬托得越发婉约起来。对于云霓来说，只要能够嫁给子成，早晚都可以的。

        东风袅袅，鸟鸣啾啾。芳草萋萋，桃花灼灼。岸边杨柳渐渐萌生出的绿色，变得沉甸甸的。

        坐在湖边，望着渐渐隐没的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绯红。零露若有所思，想着常瑶的卦象。

        “阴阳命数，天人永隔”这八个字，在她的心头宛如一句谶语。在她的心头，总感觉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下午的时候，徐夫人找到她说，戌时三刻会有所行动。让零露务必将子政困在小庭院里，到时候庭院周围万箭齐发，子政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才刚王贲前来，两人正在房间里不知商议些什么。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却不见房间里有任何动静。

        这时但见王贲起身，子政亦是前去相送。看看时辰，还有盏茶时间，一定要子政留在庭院里，不能让他走的。

        “我与飞絮多日未见，不知王将军将飞絮带去了哪里？可否让我二人见上一面？”零露拦在前面，故意问道。

        王贲听得零露的问话，不觉指了指东北方向，漫不经心道：“她如今在魏家馆驿，你若是要见她自当前去，我还有要事。”

        “我并不知魏家馆驿在哪里，烦劳将军代为引路。”零露知道王贲这样一走，实则是去军营中，对大梁有所行动的，所以她必须阻止。

        怎奈王贲面对零露的这般请求，径自朝着门外走去。子政则狠劲儿推了她一把，亦是极其厌烦：“赶紧回去！别误了孤王的正事！”

        风渐起，吹散了天边的云朵。山头将夕阳慢慢吞噬，空气里满是凉凉的气息。草丛中，窸窣传来虫儿的低鸣。

        零露知道，这必定是徐夫人带领的墨家子弟，在旁做好了的准备。她才要上前，想法子拦住他们的时候，忽然看到王贲停下了脚步。

        “王上，这里有危险！”王贲一面说着，一面抽出了利剑。护着子政，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彼时空中的血蛊闪动着小翅膀，从叶脉中慢慢苏醒。但见零露反手汇聚灵力，将血蛊拢在掌心，悄无声息的冲两人狠狠打了过去。

        空中一道惊雷，血红色的蛊虫环绕着他们。王贲见状，挥舞着利剑来回砍杀，灼伤了不少蛊虫。

        子政亦是惊恐万状，抓起腰间的宝剑胡乱挥舞着。在一旁看着他们这般狼狈的模样儿，零露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趁着蛊虫大肆袭击的时候，埋伏在草丛间的徐夫人，轻轻发出讯号。埋伏好的墨家子弟，扣动了手中的机关弩。

        于是机关弩万箭齐发，不断射杀他们二人。尽管王贲武艺高强，却抵不过蛊虫和机关弩的进攻，他掩护着子政弯下身子匍匐后退。

        谁知子政被机关弩刺穿了左肩，于是肩头渗透的鲜血，吸引了大批血蛊。小小蛊虫围绕在子政伤口处，用毒针猛然刺去。

        “王上，王上……”王贲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费尽力气，同子政一起跳入了湖水中。

        但见徐夫人跳出草丛，看到湖面上来回波动的水纹。轻笑一声：“他们中了蛊毒，机关弩上亦是狼毒，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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