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晚间舞会(二更)
迷雾森林外围。
顾相思这一觉睡得沉，一个午睡生生让她睡成了白天补觉的架势。
醒过来时，已快天黑。
中午到晚上，掐头去尾少说也有四五个小时，就这么睡过来了，顾相思觉得不可思议。
和傅凉说这事，对方没立即搭话，只是深深看着她，眼神一派深邃的平静，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是啊，又没有怀了身子，怎么这么嗜睡？”
顾相思：“……”
这要她怎么接？
她就是想知道，刚确立关系的第一天谈这个话题合适么？
傅凌凑过来，带着好奇，“娘亲要生小妹妹了吗？”那神情，倒是有几分迫不及待。
傅凉拍拍小家伙的头，“想要？”
他也快两岁了，身边又没有玩伴，想来肯定是想的，问出口男人就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了。
果然，小家伙迅速的点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想的。”
但他话锋又转了转，小大人似的摇头，认真的模样很可爱，“还是等我大一些吧，到那时候我就可以看着小妹妹了。”
他心底还有话没说。
那就是娘亲体内的蛊毒。
男人听了，抬头看她，轻笑，“那就先不生，再过个几年吧。”
顾相思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头大，瞪了男人一眼，狠狠咬牙，“你说不生就不生啊！”
男人一愣，显然有些出乎意料，随即揶揄道，“所以……你想生？”
顾相思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妈的，被带进沟里了。
“生你个头！”
顾相思气的想暴走
而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手臂撑着站起来，打算去周围转一圈活动活动身子。
忽然，她停住，回头。
身后男人的大掌拉住了她的手，没太用力，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而是看向傅凌，对方笑嘻嘻的跑到了不远处行李处。
没明白小家伙要去干什么的顾相思只觉得手臂被人用力一拉，她身子就倒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男人怀里，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干什么？”顾相思推他，没推动。
她索性也放弃了。
就是脾气没收敛，她还记得生孩子这事呢！
“看看新裙子喜不喜欢？”男人手放在女孩腰际，轻轻摩擦着，那边小家伙已经拿着东西过来了，献宝似的递了过来。
“娘亲。”
顾相思对傅凌还很温柔，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从男人腿上下去坐到一边，对方没阻止，只是手臂还环在她的腰处。
“哪来的裙子？”顾相思问了一句。
男人没说话，只把头搁在她的肩上。
小家伙看了自家爹爹一眼，解释，“爹爹让人送过来的。”
“送裙子做什么？”
“晚上去跳舞？”
这次是傅凉回答的。
因为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顾相思没法扭头去看他，所以看不清他说这话的神情，倒是听他的嗓音带着慵懒。
话也是问她的。
顾相思挑眉。
他又继续解释，“下午的时候你还在睡，没听到这件事，所以我替你应下了……”
男人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顾相思看向不远处，发现已经有很多人聚在一块了，女士们都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
相见即是缘分，离开之前，这些人组织了一场篝火晚会，邀请了在场的所有人。
顾相思和傅凉这一对比较显眼，所以毫无疑问的被邀请在内。
顾相思推开傅凉，坐在和小家伙同直线的一个位置上，视线正视着男人，“我不去。”坚决否定。
手里的衣服倒是没松手。
她对衣服牌子没有多大的了解，只是从布料看出来了这是和在南城的时候傅凉给她准备的那种衣服一样。
穿着挺舒服的。
但接受了衣服，却不能接受去跳舞，因为她！不！会！
才不要去丢人。
男人没有意外，看着对面的女孩，低低的嗓音响起，“知道你不会跳，我教你。”
记忆里在一起的那三年他教了她很多东西，跳舞倒是没教。
一来是在那旧城区里没有遇见什么盛事，二来在一起半年后她怀孕，生下小家伙后除了照顾他，还有蛊毒的事，倒是没什么时间和机会。
他抬头看了不远处一眼，不等顾相思答应，又忽然说，“算了，以后再教吧，今天先看看。”
顾相思本来有点心动了，见男人临时反悔，她轻哼了一声。
男人只淡淡的笑，没有解释。
顾相思起身，拉着傅凌，“走，小家伙，娘亲带你去玩一圈。”
她还没好好转过这个地方，之前来的时候，她都是直接进去迷雾森林，哪有闲情逸致在外面闲逛这么长时间。
傅凌弯了弯眉，“好。”
母子俩离开的时候，傅凉在身后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别玩太久。”
“好。”母子俩一同说。
傅凉无奈一笑。
夜已经来临了，四周漆黑一片，所以一堆火在中间出来的亮光特别明显。
围在火光的周围有很多人，皆是男女一对，像顾相思这样带着一个孩子闲逛的几乎没有。
在场的男士似乎偏多，有成单落下的，见顾相思过来，直接忽略了她身边的孩子，上前来，“这位小姐，可以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好意思，我不会。”顾相思还算温和的拒绝了，绕过男士，打算到别处去。
对方却不放弃，只当她是不想接受他邀请随便编的理由，“小姐，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不需要。”
顾相思还是拒绝，拉着傅凌走。
“哎，小姐……”对方要伸手过来拉她。
顾相思避过去，视线投到对方的手臂上，她说，“我不太喜欢人靠近，若是你手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卸掉。”
淡淡的语气，但她眉眼微微一冷，就让人心里一怵。
那平静的眼神，毫无温情。
对方僵了一下，尴尬的收回了胳膊，似乎神情间还有点不可置信，直到顾相思和傅凌走远了，他还是站在原处没动。
“怎么？失败了吧。”又有一个男士走过来，话语间颇有些嘲弄的意思。
“别管闲事。”
说了一句话人就走了。
顾相思带着傅凌转了一圈，光是被拦下就有四五次，她牵着傅凌走到一边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小家伙，“是我最近长的太面善了么？”
小家伙歪了歪脑袋，“娘亲，你要我说真话吗？”
“当然。”顾相思瞅他。
“娘亲身上的气势变柔和了，若是过去是一把利鞘，现在就是柔软的小猫，就连看人的眼神都带了感情。”
小家伙中肯的评价。
“……真的？”
顾相思有点一言难尽，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一点变化，就是心境变平和了，人也有点懒，当然，这些内在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她平常也没有注意过。
若不是今天提起，她也不会太在意。
还有，她心底深处慢慢的出现一种羞于启齿的占有欲，这对象，是傅凉。
她喜欢和傅凉在一起的感觉，对方对其他人的高冷拒绝会让她不自觉的欣喜，在他那里，她想做唯一被偏爱的那一个，若是现在谁要和她抢那个男人，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咬上去。
啧，这种想法……
小家话点头：“真的！”
不远处围着火的男女载歌载舞，跳的舞不尽相同，各种舞姿都有，都是年轻人，很开放，已经有两三对激情的吻到了一起。
其他人见怪不怪，也有好事的人欣赏着这一幕，吹口哨助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傅凉也接过吻的缘故，顾相思对眼前情景毫不感冒，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和傅凉在一起的羞涩。
“这样转圈圈，有意思吗？”顾相思托着下巴，看着场中的人。
俩人一对，围着火堆转，所有人都是兴趣高昂，顾相思则是皱了皱眉头，表示接受不了，同时也庆幸，幸亏最后傅凉改了主意，没坚持说要教她。
“准确的来说确实没意思，这是一件费体力的事情，但是，娘亲，他们在跳舞的时候心思不是在跳舞上，而是在跳舞的人身上，和有好感的异性做一些亲密的事所带来的心情上的愉悦比他们付出的体力劳动要划算很多，所以，他们乐此不疲。”
傅凌乖乖的坐着，也托着下巴。
顾相思还是摇头，“我不认为这种交易划算。”
小家伙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好看的小脸上绽出纯真的笑意，“娘亲，若是这个人是爹爹呢？”
“……勉强接受。”
这次顾相思倒是没有立刻否定，因为没有做出实践，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种想法，顾相思觉得她并没有之前那么排斥。
另一边，顾相思带着傅凌离开后，傅凉收起了笑意，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傅伯。”他喊了一个名字。
片刻后，有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立在不远处，与黑夜融在一块。
正是傅伯。
过去的暗卫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主人旁边，如今虽由暗转明，身份变了，但他们保护傅凉的职责没有变。
尽管如此，傅凉却是直接废了这条规矩，没让人随时跟着，之所以傅伯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之前听了傅凉的吩咐，送衣服过来，还没有离开。
“将她开始嗜睡的情况传到京城。”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傅伯应了一声，又瞬间离开了原地，再看他出现的那个地方，与原来无二差别，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傅凉没立刻动。
瞳孔幽深，身上晦暗不明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大约一两分钟后，他才缓缓起身，朝着之前顾相思和傅凌离开的方向过去。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坐在一起的母子俩。
小家伙已经看到了他，忽然狡黠了笑了笑，靠近女孩问了她一句，“娘亲，若是这个人是爹爹呢？”
然后，他听见女孩说了四个字，“勉强接受。”
“什么勉强接受？”
他走过去，坐下。
顾相思才发现他过来了，“啊”了一声，眉眼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松倦，“你怎么来了？”
说完，想到男人之前说的早点回来，她啧了一声，“我们也没离开多长时间啊，你这就追过来了，是害怕我和小家伙丢下你跑吗？”
她只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谁知道男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倒真是有点害怕。”
半开玩笑，却也认真。
顾相思分辨不出来话里的意味，傅凌倒是听明白了。
半年前娘亲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记得了他和爹爹，离开的时候，爹爹的情绪很不好。
那时候他一岁多一点，隐约记得一些事，所以也知道爹爹那段时间的压抑。
其实，他虽然年纪小，却明显的感觉到了爹爹的变化，若说之前爹爹还有一些少年心性的话，那半年前便是一个分界。
“你……”顾相思被男人眼底的认真噎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喉咙处像是卡了一根刺。
很疼。
心脏处也狠缩了一下。
大脑里有瞬间的画面闪过，快的让人抓不住，她却感觉到了，那都是曾经在梦中出现的画面。
…………
“哎，我刚在里面解了裤子。”
“小东西。”
“怎么，有事啊，你进到里面就算了，还想勾我进去？”
“不是会医术？月事都不懂，还给我委屈上了，嗯？”
“顾相思，上了我的床，那可就烙上我傅凉的印迹了，不后悔？”
片刻后，又听见那声音，“后悔也没用了。”
…………
耳朵边有这些声音不断的重复，带着回音，一遍一遍的。
少年的声音，坏笑的，深情的，隐忍的……
“傅凉，以前，我们见过吗？”她抬头，轻声问。
“见过。”
顾相思一愣。
男人又笑着说，“茫茫人海，两个人能够遇见，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你我之间，不止擦肩而过，可见，我们是见了不止五百次。”
小家伙捂脸，不忍直视，“爹爹，你讲情话好歹也要避着我啊。”
顾相思脸红。
而说话的人倒是一本正经，他看了傅凌一眼，不温不凉道，“你娘亲在这，我不可能开口让你离开，那样会显得我很没有风度。”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自己有眼色就麻利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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