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宴会会举行到很晚，要等到宾客们都尽兴之后才能送他们离开。
飞鸟看了一会儿之后准备返回厨房，他的身份并不适合在这里过多停留，但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裤腿被轻轻拉了拉，飞鸟一低头，就看到了扎着蝴蝶辫的小姑娘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
“怎么了？”飞鸟蹲下来与她平视。
“今天的晚饭真的很好吃，还有好多小蛋糕，家里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妈妈也很开心。”小女孩的眼睛在灯火中显得亮晶晶的：“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飞鸟向人群里看了看，发现丽夫人也被包裹在人群中，一副忙于应酬的样子。虽然说这是主家的女儿大家不会对她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但宴会上几乎没有小孩子，小姑娘大概是觉得寂寞了吧。
被宠爱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即使只是片刻的忽略也会让他们觉得寂寞。
飞鸟想了想，问：“你还想再吃一块小蛋糕吗？”
“想的！”小姑娘开心的捧了捧脸。
飞鸟就将小女孩带到厨房，给她拿了一块幕斯蛋糕和一杯牛奶，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姑娘在喝完牛奶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往桌面上趴，眼皮沉沉垂下来的样子明显是困了。
“呃，你别在这儿睡啊，我带你去找管家。”飞鸟只能无奈的抱起小姑娘，再一次往宴会厅走。小姑娘在被抱起来的时候就很自然地伸手圈住了飞鸟的脖子，把脸埋在飞鸟的怀里。
“唔，好暖和。”小姑娘轻声嘟囔：“比爸爸还要暖和。”
因为你爸爸不是你爸爸，他甚至可能不是人。
飞鸟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却并不打算对小姑娘说。这种事情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相反只会让她死的更快一点。
“飞鸟先生，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姑娘将额头靠在飞鸟肩上，声音小小的说：“我们家的壶有时候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哟。”
“壶？”飞鸟有点疑惑，不过他并不认为是小姑娘出现了幻觉，联系到那么月彦先生和这些奇怪侍者的身份，她口中的壶八成是鬼的什么东西吧。
还没等飞鸟在人群中寻找管家，管家先生就先一步发现了他们，他对着飞鸟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快步向这边走来。飞鸟将小姑娘交到管家手里，回过身来时，却发现一个留着蜘蛛脚一样银色短发的小男孩正站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都看到了。”银发男孩说道：“你刚才的样子好温柔。”
“那个女孩明明什么都不懂，但你还是对她很温柔。我叫累，我很喜欢你，你愿意来做我的哥哥吗？”
“诶？”飞鸟愣了愣，没有弄懂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不可以哟。”
飞鸟明明白白的拒绝道。
“为什么？！”银发男孩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一些：“来做我的家人有很多好处的！我可以让你活的很久，还会把力量分给你，是很强的力量哦！”
“唔，要说为什么的话。”飞鸟完全没有被少年的气势吓住，对于力量和寿命也不怎么感兴趣，他看着少年的眼睛，不紧不慢的反问道：“累为什么想要我来做你哥哥？”
“因为我想要羁绊！”男孩没有丝毫迟疑。
“啊，那我确实没办法帮到你呢。”
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有时会有“别人家的爸爸妈妈很好，比自己的爸爸妈妈好多了，所以要是能让他们来做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但与这种单纯的羡慕不同，飞鸟能够感受到小孩儿言语中的偏执，不过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飞鸟指了指自己的脸，轻叹道：“因为我不具备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怜惜我都感受不到，所以抱歉，我也没有办法为你带来羁绊。”
“没有感情也可以！”累倔强的摇了摇头：“一家人各有各的职责，父母保护孩子，哥哥姐姐保护弟弟妹妹，只要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一家人呆在一起，羁绊就是存在的。”
“但那只是虚假的羁绊吧？”飞鸟揭穿了他，语气倒是很温和：“你想要的应该也不是虚假的东西吧？毕竟，如果你会为了真实的羁绊而心动，那么虚假的，就永远满足不了你。”
“……”
是的。
累不甘心的咬了咬唇，但一时间却没有说话。这个人说的或许没错，无论他拥有多少家人，他的心依然无法得到满足，但……
“真实的羁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累定定地看着飞鸟：“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它？”
“这……抱歉。”
“因为我没有过家人，所以我也不知道呢。”飞鸟这样回答道，然后他注意到少年手腕上缠着红色的丝线，于是他笑了笑，说：“要来玩吗？这是翻花绳用的绳子吧？”
“……要。”男孩很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将手腕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打好结后双手交叉翻出花样，再由飞鸟接过去翻出新的，再由累重新接过来。
累垂了垂眸，他手上的绳子并非真的丝线而是他的血鬼术。他知道这个人的职业是厨师，如果将他的手指全部切下来的话，那么或许他就愿意做自己的家人了吧。毕竟普通人可没有办法把掉下来的手指头安回去，想要恢复的话就只能变成鬼才行。
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血色，但是出于对鬼舞辻无惨的恐惧，他最终并没有这样做。
大家都知道无惨大人非常重视这次宴会。
这种重视并不是重视宴会上的人，相反，来参加宴会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们要在合适的时候干掉的储备粮，无惨大人只是重视宴会本身而已。
无惨大人非常讨厌计划被打乱的感觉，虽然他因为受到青睐而被特别准许参加这次宴会，但如果因为厨师受伤这件事破坏了无惨大人的兴致，他么就算是他也一定会被处死的。
没看到就连贵为上弦的两位大人都在乖乖端盘子吗？
就在累发愣的时候，觉得一直蹲着很不方便的飞鸟已经找到了休息的位置。他上前将男孩抱了起来，然后就在累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放在了靠近角落的凳子上。
“！”
累一点点瞪大眼睛，然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虽然时间很短，但那应该算是一个拥抱。之前那个小女孩也没有说错，这个人的身上确实非常温暖。
按理说，飞鸟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个拥抱过他的活人，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并不觉得陌生。
……就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曾得到过这样的拥抱一样。
但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掉了。
累盯着缠绕在两手之间的丝线，就这样陷入了混乱，一直到宴会结束，管家过来这边把飞鸟带走，他也依然没能理出头绪。
另一边，回到市原屋的飞鸟重新过起了吃吃睡睡的快乐生活，只是没过几天，他就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产屋敷？？”飞鸟看着面前的人，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这几年产屋敷耀哉的身体一直没有恶化，日常行走起居都没有问题，但是为了躲避鬼的眼线，他似乎也从来没出过门。
是的，不只是鬼杀队会建立隐部搜索关于鬼的信息，鬼在人类之中也分布着一些眼线，就像当年的人偶村庄，村民们与鬼合作一样。
能够让身为鬼杀队当主的产屋敷耀哉不远千里亲自出动，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失礼了，可以请您到马车上说话吗？”产屋敷耀哉冲着门口掀开了帘子。
那倒没什么问题。
飞鸟对于自己的投资人(金主爸爸)态度很好。他走出市原屋，撑着车辕跳上马车，然后马车被赶往僻静的地方。
“你怎么会跑到东京府来？”飞鸟盘膝坐在产屋敷对面。
“我收到了飞鸟的信。”产屋敷耀哉的气色还算不错，闻言他轻轻笑了笑，说道：“因为内容过于机密和复杂，只靠餸鸦传信的话怕是说不清楚，所以我就亲自过来了。”
“简单来说，”产屋敷耀哉安安稳稳的靠着车厢，双手放置在膝盖上，声音平静的说道：“我认为，飞鸟信上所提及的那人，很有可能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鬼王，鬼舞辻无惨。”
“……”
马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飞鸟点了点头，认同了产屋敷耀哉的猜想，但同时，他也觉得有一点点可怕。
毕竟他是到了宴会现场，亲眼看到气息不弱于童磨的猗窝座对待月彦毕恭毕敬的态度后才往这个方向想了一想。
但产屋敷耀哉却只凭借自己一封信件上的短短两句话就做出了如此判断，只能说非常吓人了。飞鸟甚至一度产生了“要是让产屋敷来当鬼王说不定能干的比鬼舞辻无惨好”这种诡异的念头。
“也没有那么夸张。”飞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产屋敷耀哉笑了笑，解释道：“我完全信任飞鸟的情报，并且我可以肯定，我们产屋敷一组没有任何一人倒向鬼的阵营，那么，比童磨更强又和我面貌相似的，就只可能是鬼舞辻无惨了。毕竟，他和我同出一族，面貌相似并不奇怪。”
“……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飞鸟看向产屋敷耀哉：“找到了鬼舞辻无惨，然后，你想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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