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梦与现实

梦境之中，净善宫内。
  此时距离“大贤者”的提案已经过了数日的时间，困在鸟笼中的纳西妲并没有选择直接挣脱牢笼，而是静静的待在里面，一如她几百年以来一直做的那样。
  从她进入梦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就连【草之神会进入梦境唤醒须弥人】的这种可能性也被对方察觉到了——而这座“鸟笼”就是愚人众和教令院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你不是想要将人们安全的唤醒吗？
  那么很好，梦里的人们已经接受了安稳的环境，试问他们是否能够接受草之神忽然失踪，或者说草之神忽然“逃出牢笼”这件事？
  在平民百姓眼中，草之神只是许久没有现身而已，她依旧是草之国的神——如果让人们贸然得知其实草之神不是不喜欢现身，而是被教令院囚禁了，那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梦境与精神挂钩，越稳定的梦境被打破后带来的伤害越大，更别提是如今将整个须弥城的人都囊括进去的梦。毫不夸张的说，如若梦境被强行打破，陷入沉睡中的人们轻则记忆受损，重则精神失常。
  如果说将人们从梦中唤醒的代价是人本身的安全，那么年幼的神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是就此停步寻找其他机会，还是说哪怕“放弃”一部分人，也要唤醒人们？
  可惜的是，对于这个问题，哪怕是一直“瞧不起”纳西妲的大贤者也知道答案。
  纳西妲当然会将人民的安危置于自己的自由甚至是生命之前，因为在这几千年以来她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草之神不能离开，或者说她的离开不能被教令院的人发现。
  对于后者这种情况，教令院早有准备。
  “大贤者”每隔两个小时都会来一趟净善宫“汇报情况”，事无巨细，关于整个须弥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塞给了纳西妲——名为汇报，实则监视。
  阿扎尔近乎于自负的认为纳西妲是懦弱的。他相信，一旦将人民摆上天平的一端，而纳西妲处于另一端，那么摆放着名为“人民”的砝码这边将永远压制着纳西妲......
  这就是阳谋，或许也是从那个【博士】处得到的灵感。
  而在意识到了现状后，纳西妲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大贤者阿扎尔的想法。
  尽管“大贤者”实际上对于拥有梦境权能的她不构成威胁，但她也毫不怀疑一旦教令院发现她“失踪”，就会大张旗鼓的告知所有人。
  不得不说，阿扎尔确实很“了解”她，她也承认，至少在几天之前，她的确会做出和阿扎尔预料之中的选择。
  可今时不同往日。被凝哲用地脉之力治愈过的纳西妲已经有能力一瞬间将整个梦境的掌控权夺过来，一旦掌控了梦境，那么大贤者的任何布局都只是空中楼阁，她也不用被迫面对两难的选择。
  但她显然并不想这么做。
  被同为神明的存在救出后，她的心态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她固然爱着人民，也愿意为人民奉献，因为这正是她为神的理由。
  但此时此刻，在她心中，“人民”的概念不再是所有须弥人，而是......真正的人民。
  以此为前提的话，她能够作出判断，在名为【须弥】的天平两端放下筹码。
  毕竟，有些东西的到来，必然昭示着某些东西的离去。
  想要迎来【改变】，那么【付出】也是避无可避的道路。
  纳西妲睁开眼，入眼之景，她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净善宫，是一个名为宫殿，实则为漂亮鸟笼的地方。
  五百年前，一位初生的神明被带到了这里，她的翅膀被剥离，她的智慧被束缚。
  五百年间，她用“眼睛”看着这片土地，看着她所深爱的人们。她见证过许多事情，须弥城的朝阳，智慧宫的落日，忙碌的商人们四处奔波，匆忙的佣兵们来来往往，稚嫩的学子们埋首于知识的森林......
  她相信自己依旧深爱着人类，一如五百年前初生之时那样。
  五百年后，她见到了另外几只“鸟”，也通过同类的眼睛，见到了其他国度的美好与繁华。
  于是她明白了。
  温柔不能当作逃避的借口。
  作为【须弥的神明】，她理应做到一位神明该做的；作为【智慧之神】，她也理应以智慧之名给智慧之国带来真正的智慧。
  哪怕为此的代价，是某些“牺牲”。
  ......
  道成林，雨林深处。
  磅礴而厚重的死亡气息依旧在蔓延，那朵位居于死域中央的花朵宛如心脏般跳动，沉重、可怖，死域范围内的所有生灵均已消逝，无论是树木、花朵、杂草......
  提纳里紧急召集了巡林员中所有的神之眼持有者，但遗憾的是，由于人数稀少，并且先前构筑隔离带使用了太多力量，这批人并没有什么力气执行计划。
  就在这时，凝哲轻轻挥了挥手，悬挂于他腰间的两枚神之眼绽放出光芒，猛烈的风元素和磅礴的雷元素顿时涌现。

  这是来自神明特许的元素力，而且还是与【愿望】无关的纯粹力量，在他尚未登神时便有强大的威能，更别提如今已然升华的状态。
  意识到周围汹涌澎湃的元素力实质上来自于这位璃月青年时，提纳里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缓缓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冷静的状态。
  他对着其他巡林员沉声下发命令：“卡姆兰去西侧，那里的雷元素反应最为激烈；阿米尔去东侧，风元素在那边非常活跃；其他跟我一起守在这里，我们必须构筑一条由草元素和生命力组成的【诱饵】，只要能将那朵花的注意力引到这里来，雨林就安全了！”
  “是！”
  “明白了！”
  巡林员们纷纷应道，各自按着提纳里的命令执行，效率非常高。
  而在下达命令后，提纳里也终于是看向凝哲，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几秒后，他还是开口道：“无论如何，感谢你的帮助。若非你及时送来元素力，恐怕这场灾难还会蔓延到雨林其他地方。”
  “不必谦虚。哪怕我没来，你也能看破这团死域的真面目，无非是快些和慢些的区别。”
  凝哲倒是摆了摆手，他的目光在那朵死域之花左侧停留一瞬，鎏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很快，他就露出了笑容：“况且我并非是一无所求。”
  “你说。”提纳里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很简单。我对那个引起“火灾”的东西有点感兴趣，解决死域后，把玩意儿交给我——作为交换，我承诺会帮助巡林员恢复此地的雨林。”
  “当然没问题。”
  提纳里答应的非常快，几乎完全没有犹豫。
  见状，凝哲的笑容也更甚了几分。
  果然啊，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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