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不能在常人面前暴露，裴长渡看着不知是睡着，还是发烧到昏睡的青年，难得有些焦躁。
他爪子拍了好几下笼子，但细小的动静不足以引起别人的关注，于是裴长渡直接动用灵力。
“啪！”
病房发出声响，外边值班的医生停下手中的工作，推门进去，注意到一只摔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后走向猫笼。
“汤圆醒了呀？”医生以为留守的家长还在休息，于是小心绕开，伸手想摸摸猫崽身上温度，却被嫌弃躲开了。
不过这一下他总算发现了桑岫的不对劲，青年趴伏在桌面上，露出来的小半截脸泛红，眉头紧皱，显然很不舒服。
也顾不得冒不冒犯，医生在桑岫额头碰了碰，随后一惊：“糟了，怎么汤圆爸爸也发烧了？”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小薄被，料想是昨晚上对方守夜的时候，一不小心蹭掉了，没盖好又受了冷风。
折腾间，桑岫迷迷糊糊醒过来，清醒的第一时刻就因头痛“嘶”了一声，随即看向笼子：“怎么了？”
裴长渡蹲在原地，没有躲开青年的手，就见对方摸了自己一把之后，呆呆道：“……怎么是冷的？”
裴长渡：“……”白痴，是你手太烫了！
“汤圆爸爸你发烧了！”
见青年已经有点糊涂了，医生不得不出声提醒，桑岫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浑身发烫。
“……”哦豁。
口腔内因为发烧而干渴，医生递过来一杯水，桑岫咕咚咕咚喝完就站起来，问：“汤圆好些了吗？”
医生感叹这真是个合格的铲屎官，自己都成这样了，还问猫崽的情况。
他点头：“已经退烧了，先生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汤圆先可以呆在我们医院，没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拆下了裴长渡身上的输液装备，一个没注意，竟然叫猫崽给跑掉了，回头就见小家伙蹲在了家长的脚边。
桑岫有些迟钝地低头：“……想跟我一起走？”
猫崽一动不动，只抬头看着他，青年弯腰把他抱起来，对医生说道：“没关系……”
摸摸额头，手心和额头一样的温度，却是有些感受不出来，只觉得浑身难受，不过桑岫没有说出口，他道：“那就不麻烦医生了，我先把他带回家。”
“那你记得赶快去医院看看。”
“……嗯，好。”
桑岫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来势汹汹。
站在街上的时候感官迟钝，还被追上来的医生塞了个口罩，对方神秘兮兮道：“您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带好口罩吧，不然被堵的去不了医院。”
桑岫茫然戴上口罩之后，抱着猫走回家，脑子里都在想：现在有人能认出我了？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又碰见门卫大爷，对方笑眯眯打招呼：“小桑回来了？”
桑岫慢吞吞地点头道：“……嗯。”
大爷悄悄凑过来，低声说：“你那剧我跟我孙女一起看啦……小伙子不得了哦，不过你放心，我都没告诉别人你在这里！”
说完话，大爷就察觉到青年脸色不对劲，如临大敌：“喔唷，你生病了？怎么不快点去医院？”
“啊……谢谢大爷，我把猫带回家再去……”
大爷也不耽搁他时间了，催促道：“那你快点去哦。”
走到中途手机响了，像是什么消息弹窗，桑岫点开就见锁屏上有新闻推送，他慢吞吞上楼，一个字一个字去看。
「今日，我国秦岭一带发生地震，山下村民看见许多动物出……」
出……出什么来着？
后边的字越来越模糊，桑岫顿住脚步眉头紧皱，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朝后仰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金光在楼道间闪过，一双手凭空伸出来勾住青年后背，随后桑岫被拉入一个冷硬的怀抱中。
他迷迷糊糊抬眼去看，但视线里只见到一个锋利的下巴，随后下巴微微开合，听对方道：
“白痴。”
“你怎么……”骂人呢，话没说完，桑岫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连日积攒的灵力今天全耗在这上边了，裴长渡变成人形面色铁青，随后将手里的麻烦横抱起来，拦腰拦腿，转头走出楼道。
门卫大爷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越想越不放心，他翻了一下登记册上桑岫的单元楼号，转头走过去，却在楼下撞见个男人下来，对方手里抱着的，可不就是桑岫吗！
“小桑怎么了？”大爷忙走过去，看一眼青年没反应，于是担心地问。
男人没回答，反而问：“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大爷说明了方向，刚好小区地段不错，拐过半条街就是一家公立三甲医院。
“嗯。”
对方什么也没说，抱着人就走，大爷无奈跟上去，边走边打量着，问：“先生是小桑的朋友？”
裴长渡眯起眼睛，吐出一个字：“呵。”
大爷觉得摸不着头脑，随后就听他道：“嗯，朋友。”
这就是承认了，大爷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怎么的，按理说有陌生人出现，他应该问上两句，但一对上人家的双眼，立刻就什么防备都没了，也不觉得奇怪。
桑岫脸上还戴着口罩，但裴长渡却是大剌剌地露着，一路走出小区就跟阵风似的，凡是他路过的地方，路人纷纷驻足。
到了门口大爷就没继续跟着，老伙计走上跟前好奇：“刚才的年轻人也是明星？”
大爷摸摸胡子，不确定道：“看着像……又不像。”
也没见哪个明星气势这样吓人，但那张脸又确实帅得让人印象深刻。
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注意，裴长渡抿唇抱着人闷头走，实在是烦透了不能使用灵力。
边上的行人就见一个帅哥抱着另一个帅哥，绿灯一亮就立马走，快得像抱了一块泡沫，轻轻松松。
路上咔嚓拍照声就没停下过，时不时还夹杂年轻女孩子的笑声和低呼。
一进医院，裴长渡就见到大堂里的人类朝自己看过来，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分外让人恼火。
他凝神回忆自己从青年那里得到的部分记忆，低头见桑岫面色越来越红，心头烦躁。
边上的护士见他一动不动，便好奇走上去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护士见这个男人扫了一眼自己胸牌，道：“他发烧了。”
闻言，护士立马上前探手，对方警觉退开，她耐心道：“我是护士，你让我检查一下他的情况。”
裴长渡抿唇，思考了两秒，这才让对面的人类靠近。
护士看着昏睡的青年眉眼，觉得有一丝熟悉，随后她晃走杂念，摸了摸青年的额头，蹙眉道：“去挂急诊，烧的很严重。”
见面前男人一动不动，护士说：“跟我来。”
她走了两步，裴长渡便跟上去。
有护士带领，之后的流程就变得清晰而迅速，裴长渡感受到身体中迅速消失的灵力，眉头皱得死紧。
见桑岫已经被安顿好，手上打着点滴，情况稳定不少，便开口问：“我可以走了？”
护士奇怪的看一眼裴长渡，道：“别急，跟我去交钱。”
一个钱字，立马就把裴长渡钉在原地。
护士都走出门口了，转头才见那个男人没跟上来，于是催促：“跟我去交钱拿药。”
再次提到钱这个字，裴长渡狠狠舒出一口气，随即眼神仿佛化作了无数小剑，啪啪扎在病床上的青年心口。
“有你还的时候。”
丢下一句狠话，裴长渡攥着拳头走出去。
他刚才在病房里的眼神吓了护士一跳，就跟个债主盯着欠债千万不还的老赖一样，十分可怕。
还以为这两人是朋友……原来是债主吗？
护士恍惚地想。
所有的花费一共二百六十八块，裴长渡盯着这个数字沉默良久，就在护士忍不住再次催他的时候，他才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根金色毛发在见光的瞬间，变成了几张人民币。
灵力流失，裴长渡给钱的动作都带着怨气。
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把钱递出去，桑岫，你很好。
貔貅大人面无表情地想。
窗口递过来找零，钱放进口袋的时候又化作灵气消散。
见男人拿了药扭头就走，目标正是医院大门，护士忍不住叫住他：“先生！”
裴长渡回头，那一瞬间护士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大型猛兽盯住了，后背悄无声息冒出冷汗，但下一刻这种感觉又瞬间消散。
收回自己因为出钱而失控的灵压，裴长渡出声：“说。”
护士顿了顿，还是说道：“你不留下来陪床吗？发烧期间最好有人看着。”
瑞兽大人一声冷笑：“不了。”
今天医院病人不多，桑岫被安排在双人间里，但里边只有他一个病人。
半梦半醒间桑岫感觉嘴里干得厉害，他无意识哼了几声，随后身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人就不知道被谁半扶起来。
桑岫想睁眼看看，但眼前迷雾重影遍布，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下一刻疲惫感涌来。
陌生男人的声音不耐烦响起。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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