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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吵小闹


夜里,四下静谧,蝈蝈儿的叫声有规律地叫着,偶尔凉风习习,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空听几声杜鹃。

        以景早早地与丞相议完事,回到朱鹮宫,没想到容倾却不在,想着她是耐不住无聊,就出去玩了。

        他在院中守着容倾带来的食盒,好像一个失宠多年,却每天都会等王恩的妃子。

        “以景!”

        终于回来了!

        以景立马起身,张开双臂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她,笑着说:“去哪了?”

        “桃园。”

        以景顺手摘下粘在她发间的碎花与枯草,说:“玩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吃点东西。”

        说着就去打开食盒,点心,下一层还是点心,最后一层,点心。

        他无奈地看向容倾,也是懒得再说她了,总是不好好吃饭,吃这些点心。

        容倾心虚地低下头,“以景,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还记得为夫说过什么吗?”

        “一日三餐,荤素搭配,不可敷衍。”

        以景心中在努力为她开脱,只是这几日而已,以后他会好好引导她的,于是,宠爱地说:“下不为例。”

        容倾得了大赦,将头靠在他的臂膀上,侥幸地笑着。

        “眼睛怎么红红的?”以景盯着她哭红的眼睛问道。

        容倾说起谎来,可谓是随口就来,“桃园里的风携了花粉,迷眼了。”

        说完又用手揉揉眼睛,让以景误以为是她揉红的。

        她怕以景起疑,来时,先让怀瑾在朱鹮宫等她,让以景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进宫,现在事了,就让怀瑾先回王府了。

        怀瑾披着夜色,孤行在王宫里,紧握着配剑的手微微松动,他已经近一年都未使过剑了。

        守着她,是他后半生的宿命。

        哪怕每日只是默默无闻的站在房门三步之外,打雪仗时凑个人头,帮忙搬搬太师椅,甚至是当个送信使兼马夫,都比以前刀光剑影的生活安逸太多了。

        朱鹮宫内,芙蓉帐暖,花香袅袅。

        以景解开容倾的腰带倾身吻上她,容倾也不甘示弱,伸手解开了以景衣襟上的盘扣,两人相拥在一起。

        敏感的触碰和无数个吻让容倾的脑袋开始犯迷糊,秋水似的眸子里漾起波纹,木讷地盯着明黄的床幔。

        浸湿的发丝紧贴在脸上和她薄薄的美背上,头枕着以景的肩膀,藕臂横在他颈前,落在他的另一个肩头,此景有另一番的凌乱美。

        以景搂着熟睡的她放空思绪,他把那只手臂移至腰间,侧身注视着容倾,身体近到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鼻息,如同柔软的羽毛一下又一下的轻扫过他的胸膛。

        以景又将她额间的碎发顺到耳后,让自己能看到她完完全全的容貌,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眉心,见她没醒,心中窃喜一番,染上的笑意。

        容倾不知道的是,她稳重自持的夫君如同痴儿,痴痴地看了她许久,才勉强把这十几日的未见补回来。

        清晨,屋外鸟语花香,柔和泛黄的阳光灿烂,行过千里的风吹过,留下一股混合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以景早早起身,亲手为她备好了起床后要穿的小衣、里衣和衫裙,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尾,临走时将床幔落好,吩咐内侍们不准进屋吵醒她。

        巳时,齐楚就兖州一事在议事殿做最后的谈判。

        以景坐在左边,窗外的木槿花在他身上投下剪影,一向温润如玉的俊容带着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那里的百姓已经经历过亡国之辱,齐国以仁心治国,不会让他们再受割裂之辱。兖州,齐国绝不退让。”

        君淮明讥笑一声,愠怒道:“好一个仁心,兖州本就是我大楚的领土。”

        以景心性稳重,不紧不慢地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兖州现属齐国。”

        君淮明神色冷峻,言语间带着威胁之意,“摄政王的意思是要与我楚国开战?”

        开战?以景眼神骇人,如同将要攻击猎物的野狼,低吼着说:“楚国若执意想染指齐国的疆土,本王敢保证,我齐国的铁骑定会踏平你楚国的城池!”

        君淮明见状,震袖起身,力道大到让他头上的金冠随之松动,一手扶桌,一手怒指着他说:“你跟秦……”

        他察觉自己失言,改口道:“你们简直不识好歹,冥顽不灵!”

        以景微愣,你跟秦……秦什么?

        最终,谈判崩裂,两国不欢而散。

        回朱鹮宫的路上,以景白衣玉簪,眉间深锁着愁容,眼眸中尽是哀伤,不是为兖州,而是因容倾。

        昨日阿音为何突然进宫?明知宫中有君淮明,却不曾遮面,甚至还去了桃园。

        他怀着气恼回到朱鹮宫,大步迈进屋内,纱幔后面的女子仍在熟睡中,以景本能的放轻脚步,坐到床塌边上,明明一肚子火气,却还得等到她睡醒才能宣泄。

        巳时将过,容倾才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唤了声“以景。”,见以景不动,自己就起身坐起来,拿起床尾的衣服穿上,最后用衣袖揉揉眼睛,才算真正睡醒。

        她挂起床幔,趴在以景的肩上撒娇,“以景,你怎么不理我?”

        “阿音,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昨日戌时,你去哪了?”

        容倾心脏漏了一拍,这感觉如同自己找人代写抄书,被夫子发现,还当堂点名批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跪坐在床上,低着头,声音细小,“我去见了君淮明。”

        “接着说。”

        “他跟我谈兖州的事情,要我随他回楚国,不过我立马拒绝了他,然后他见我态度坚决,就放过了我。”

        以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面对着她,“你本可以同我商议,不去见他的。”

        “他一双鹰眼,早已认出了我,我的身份迟早会被他揭穿,也会被他拿来威胁,你我谁出面,结果不都一样吗?”

        容倾说得理所应当,让以景更加恼怒。

        “我可以拿五十万骑兵震慑住他,你拿什么震慑?是不是又要以命相胁,宁死不屈?”

        见他震怒,容倾只能垂下脑袋,将语气软下来,“我……我没有办法。你出面就是代表齐国,不是我的夫君,我出面就仅仅是个女子而已。”

        为了她,拿兵震慑君淮明,与为了兖州,这一个是家事,一个是国事,不一样的。

        她不想以景做出这样过激的事情。

        容倾极致的理性,最终还是伤到了他。

        以景睥睨着她的头顶,沉默许久,本是清澈的双眸浸满了失望与消沉,“到底是我这个夫君做得还不够好,令夫人无法安心倚仗。”

        道理他都懂,只是他不能容忍一无所有的容倾拿仅剩的性命去赌,赌君淮明不会逼死她,令两国关系彻底僵裂。

        所以,一切的一切,关键竟然在于容倾,只要她愿意做回秦末音,兖州归楚,云楚联手,齐国也只能吃个亏,两国一团和气。

        “阿音,你总是选择要离开我。”

        容倾闻言,幡然醒悟,对着以景离去的背影默默无言。

        她没有做过未亡人,不知道独留人世间的孤独与痛苦,魂牵梦萦,辗转反侧。

        对不起,以景,以后不会了。

        这次,以景注定要冷落她几日,算作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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