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希望你不要后悔
郑美贻不愿再提大皇子的烦心事，她催促起郑卓然来。
“兄长，咱们的时间不多，如今不是说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记好了。”
这样冷血的郑美贻让郑卓然感到有些陌生，妹妹她，越来越像父亲了……
郑美贻三言两语把宫宴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郑卓然。
“……本宫这几日翻来覆去地想，那日定是向晚那个贱人故弄玄虚，故意让我自乱阵脚。”
朱明月已经死了，这一点儿郑氏兄妹都十分肯定，因此向晚绝不可能是朱明月，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向氏，一定跟朱家有关！她或许是朱家的故旧、或许是跟朱家有关的人！”
郑美贻盯着郑卓然，脸色潮红，眼珠疯狂地转动着，神色间有种兴奋到极致的疯狂。
“兄长，你一定要想办法逼向氏露出马脚！只要确定了向氏和朱逆有关，到时候，不论是窝藏向氏的向家，还是娶了逆臣之后的雍王，这些人，统统都得完蛋！”
郑卓然没料到向晚竟然能与朱家扯上了关系，一时间十分震惊。
他忽然想起从前苏荷说过的那些话，本该追究的，可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长春侯府的遭遇还是郑美贻的下场，都让郑卓然感到心灰意冷。
其实说到底，朱家，又跟他们郑家有什么仇怨？
当初若不是为了替姜润筹谋皇位，他们也没必要对朱家下如此狠手。
结果呢，姜润从未信任过郑家，现在更是少了大皇子这个顾虑，他绝不会再容忍郑家！
曾经的朱家、秦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郑家可没有一个朱明月能让姜润软下心肠，可笑妹妹和父亲却看不清。
“然后呢？”
郑卓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郑美贻的计划。
“什么？”
郑美贻有些楞怔。
“我说，当你除掉向氏，甚至是向家和雍王以后，你又待如何？”
郑美贻却觉着这种问题十分好笑，她待如何，当然是……
“到那时，我们郑家再立大功，皇上又怎么会不倚重？到那时，就是我风光走出这冷宫的时候！”
看着执迷不悟的妹妹，想到家中同样野心勃勃的父亲，郑卓然只觉身心无限疲惫。
“郑美贻，你醒醒吧，别在自欺欺人了！皇上他心中，从来就没有过你，也从来都没有过郑家！”
郑卓然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他对长春侯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利用！如此凉薄之人，即便全心追随，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
郑美贻抱着脑袋厉声尖叫，她听出了郑卓然萌生的退意，也听清了那句皇上心中从没有过自己，可这又让她如何接受？
受到刺激的郑美贻缓缓抬起头来，她双目赤红，瞪向郑卓然，狠厉而疯狂，“你是假戏真做动了心，不想动向氏那个贱人？”
见郑卓然眉头蹙起，强忍不耐，郑美贻话风一转，“原来你是不想动雍王！只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郑美贻看向郑卓然的眼神带着隐忍的厌恶，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的兄长，他们长春侯府的继承人，竟然喜欢男人，而那个男人，竟然就是先太子！
这真叫人恶心！
“住口！”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郑卓然抬手打在了郑美贻脸上。
他手掌颤抖，眼眶微缩，神色凶厉间带着隐秘被揭穿的惊惶，原来，原来郑美贻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秘密，那姜润……
郑卓然眼神一暗。
这一掌，用了郑卓然七八层的力气，郑美贻被扇倒在地，牙齿有些松动，她抚着脸，只觉唇齿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水，脑子却清醒多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郑美贻慌乱地膝行上前，紧紧抓住郑卓然的衣袍下摆，痛哭流涕，“兄长，兄长我错了，兄长，你不能不管美贻，美贻只有兄长了啊……”
长春侯府是她最后的依仗，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这让郑美贻如何甘心？她边哭边低下头，不让郑卓然看到自己眼中的狠厉。
这一声声兄长，让郑卓然想起了多年前，另一个唤他为兄长的素淡女子。
直到死，她也是铁骨铮铮，从未有过一声求饶，对比起眼前鼻涕眼泪横流的亲妹妹，郑卓然只觉无比难堪。
他用力捏住郑美贻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我问你，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郑美贻想要疯狂摇头，下颚却被制住不能动，她艰难张嘴。
“兄长，我保证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便是去了的淑英也不知情，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我们长春侯府就完了，我不会这么蠢的。”
提到淑英，郑美贻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心痛，若是淑英还活着，她要做事直接知会父亲一声就是了，又何须要求从来跟她不是一条心的郑卓然？
“你知道就好！”
郑卓然狠狠扔开郑美贻的脸，抽出帕子擦了擦手。
“兄长，那，那我方才所说的……”
郑美贻不顾郑卓然明晃晃的厌恶，再次扑上前抓住郑卓然的衣袍苦苦相求。
“郑美贻，你记住，我已经替你和父亲做得太多，我郑卓然这辈子，对不起的唯有母亲一人！”
想起自从朱家覆灭那天起，就把自己关进家庙从此未再踏出一步的长春侯夫人，郑卓然痛苦地闭了闭眼。
这些年，是他不孝，才让母亲自苦至此。
事到如今，他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不想再插手个中纷扰，不论谁胜谁负，他唯一的愿望只剩带着母亲从此远走高飞。
“郑美贻，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我们兄妹的情分，就此缘尽！”
“多谢兄长！”
郑美贻根本不在意郑卓然说了什么，见他终于答应，脸上立刻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叮嘱道：“兄长千万要记得，定要让皇上亲眼看见，向氏承认她就是朱家逆贼之后！”
到时候，别说将向氏接入宫中了，除非皇上亲口承认军资案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否则，等着向氏就只有被打入教坊司这一条路！
到时候，这些个贱人拿什么跟她争？从头到尾，能站在皇上身旁与他比肩而立的，都只有她郑美贻！
看来他方才的话，郑美贻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郑卓然不知该哭该笑，他深深地看了郑美贻一眼，拂袖而去。
“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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