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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壮壮怎么还没回来啊?”
“警察不是说他去协助调查了吗?刚刚打电话来说应该快要到家了。”
“什么狗屁协助调查!就他能协助个屁啊!一看就不想回家!”
“等他回来, 我非得把他打出屁来不可!”
“钱壮壮咋还不回来啊?”
“钱壮壮!”
“喂?派出所吗?”
这一天,对于国营铁矿的工友们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先是春春被一个陌生女人抢走, 如今, 钱壮壮在协助警察调查之后,也不知所踪了!
护送他的工友说是盯着他进的家属楼, 可如今的他,去了哪呢?
整个晚上, 与春春和钱壮壮有关的家庭几乎彻夜未眠,都在焦急的寻找着,等待着两个孩子的消息。
去香喷喷的警察很快传来了消息,不过,他们也没有找到齐春薇。
不仅如此, 对方还告诉他们, 齐春薇出狱之后就没和他们联系过, 也再也没有回香喷喷了。
至于那个什么秦峰的前妻,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警察同志, 我们也是合法做生意的。你们这样怀疑我们,我们也很为难啊!那齐春薇之前行为不检, 已经被我们这开除了, 我们绝不可能再让她回来!”
陈树的一番话听上去颇有道理, 再加上确实没有更硬的证据, 民警们只得暂时从香喷喷退了出来。
寻找春春的事情陷入了僵局。
再加上钱壮壮也失踪了, 一时之间整个国营铁矿人人自危。
不少小孩放学后会在楼下玩的,如今楼下空空荡荡的, 一个小孩都不见。而那些和姜珠玉关系好的大姐婶子们, 也纷纷在下班后找到了派出所, 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姜珠玉和秦峰也在派出所等着,等到民警们垂头丧气的从香喷喷出来,便明白,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秦峰站了起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附近找一找吧,也许能找得到。”
听他这么一说,有几个还没走的工友也站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大家伙儿都去找人,会找的快一些。”
姜珠玉点点头,也想站起来,被秦峰攥住肩膀,按在了原位。
“你要照顾妈和小丫,也要在这里等民警的进展,就别去了。”
姜珠玉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会累着。但是现在的这副情况,让她就坐着等,她哪里能坐的住!
姜珠玉说:“我也去吧!有梅芳姐和曲淑姐在,我妈和小丫会没事的。再说了,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
谁也不知道,那个绑架春春的女人有多少同伙。如果秦峰他们遇到了打不过,该怎么办?
秦峰幽深的眼睛看着姜珠玉,终于点了点头:
“那行吧。你和我一起,咱们先在幼儿园附近找一找,再去找更远的地方。”
在场的热心工友又叫来了好几个人,大家伙分成七队,浩浩荡荡的出发寻找两个孩子了。
姜珠玉他们正在黑夜中寻找孩子的时候,香喷喷的众人则在灯光下头,享受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冒着气泡的啤酒。
陈跃云现在正在陪邹可心,要明天早上才会到。如今的大厅中,陈树、姜珠媚、白雪还有几个手下坐在靠背椅上,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微醺。
胡大春刚刚从厨房忙活完出来,然而,看着大厅中的几个人,他一点都不想要凑上去。
甚至,看着大厅中糜烂的景象,他觉得恶心,喉咙一阵发痒,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空空如也的胃中翻出东西来。
齐春薇按照他们的指使绑架了姜珠玉的孩子……
而他们……他们却还在这里吃香喝辣……
胡大春头脑发昏,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见到里头的人动了动,他没有进去,而是静悄悄的从门口离开。
齐春薇和陈树谈事情的时候,都是避着人的。
如今,他不知道齐春薇带着孩子躲到了哪里,也联系不到她。
但是,想到前几日偶然听到的那几个字,胡大春佝偻的腰挺了起来,
如果他没想错,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香喷喷的大厅里,白雪战战兢兢的坐在众人面前。看着大家伙儿热乎乎的吃着饭菜,喝着酒,自己却一点吃东西的心思都没有。
等她吃饱,她就得也去齐春薇的那个鬼地方了。
那个地方又烂又偏,吓人的很。
她一点都不想过去。
可是,如果不去,陈树肯定会不同意的。
就在这时,陈树对白雪说:
“白雪,时间差不多了。你去陪陪齐春薇吧!”
白雪低着头,轻微的点了一下,走了出去。
然而,到大门的时候,她却犹豫的站住了。
眼前出现了姜珠玉那一夜的模样,那样好吃的饭菜,还有她那句“回家吧!”
白雪眼眶湿润了。
秋意渐浓,她伶仃的身子立在凉凉的风中,像一枚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她站立了好久好久,最终迈开步子,走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后矿山的废矿洞中,齐春薇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废弃的矿石上,春春斜斜的歪坐在一旁的岩壁前,小手小脚都让粗硬的麻绳绑得死死的。
这里是整个铁矿最隐秘的地方,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岩壁上到处是深深的裂缝,有些平整的地方还涂着大大的白色标语。“□□”、“生产安全”等等字眼依稀可辨。
到处堆着废弃的黑色石头、矿渣和一些其他的垃圾,地面上还有不少曾经的旧机器,如今早已生了锈,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像一个个肢体扭曲的怪物,又像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垃圾。
齐春薇正蹲坐在矿石上,手里拿着一捧瓜子不住往嘴里送。吃了小半捧,她觉得有点渴,便又将身旁墨绿色的军用水壶拿过来,猛的灌了几口水。
春春看着眼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
“阿姨,我想喝水。”
齐春薇斜眼看她,再一次刷新对她厚脸皮的认知。
你说普通小女孩面对绑架吧,那还不得一直从头哭到尾,哭的停不下来啊!
可她偏不!
刚刚被抓的时候拼命挣扎,如今被捆得死紧丢地上,居然还惦记她手上的那一口水了!
啧,这个古怪的小丫头,简直和她的后妈一样惹人厌。
齐春薇哼了一声:
“想喝水?做梦去吧!”
春春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阿姨,我没惹了你吧!就算你不放了我,不能给我口水喝吗?”
齐春薇恶狠狠的走过来:
“你没惹我?那这是什么?”
她一伸手,手指上好几个深深的牙印。有的牙印上都冒出了血丝。
春春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又缩回去不说话了。
齐春薇越想越气,忍不住对眼前的小女孩说:
“我真是不明白。你妈不是个什么大官的闺女吗?你干啥不跟她,非得跟着姜珠玉那扫把星!现在这样,活该了吧!”
春春听到齐春薇的话,想了想,抬起头:
“阿姨,是我亲妈让你来抓我的吗?”
齐春薇心知说漏了嘴,但仍嘴硬的说:
“是又如何?我跟你说,等过了今晚,明天早上你亲妈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你乖乖和她走,要是给我惹事,小心我抽你,知道吗?”
说完作势一挥拳头。
春春害怕的一缩脖子,连忙点了点头:
“那我要是听你的,你能给我口水喝吗?”
说完,黑黢黢的小眼睛眼巴巴的盯着齐春薇手中的水。
“啰嗦!”
齐春薇这样说,却还是站起身来,将军用水壶的壶口凑到了春春的嘴边。
春春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连喝了三大口,方才缓过来嗓子中的刺痛。想要再喝一点,水壶却被齐春薇给收走了。
齐春薇也就着壶口喝了口水,将水壶小心的收在怀中,又坐在大石头上不动了。
她抱着水壶对着外头,黑黝黝的天,身上的热被越来越凉的风带走了一大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该死的天……
齐春薇对着外头浓墨般的黑暗,眼中的迷茫,比外头的黑暗还要浓厚。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为了陈树卖命到底为了什么,
偶尔她也会想,如果像胡大春说的,两个人退回舟舟镇,平平稳稳的继续将小饭店开起来,会不会更好,
但是每次想到这个选项,心里又会被不甘所淹没。
她这么巧合的穿越过来,不是为了平庸的过一辈子的。在小小的舟舟镇,守着小小的店铺和不靠谱的男人,即使安稳,但是又有什么意思?
或许,眼下跟着陈树和陈跃云,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毕竟,他们是主角,是将来注定会飞黄腾达的人!
可是……
跟着他们的自己,也一定会鸡犬升天吗?
齐春薇紧紧的闭了一下眼,将内心的疑惑用力的赶走。
她心里盘算着白雪来的时间。
妈的,这个臭丫头到底去哪了?
怎么还不来?
两个人又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等到齐春薇用来照亮的手电筒都快没电了,白雪还是没有来。
齐春薇有些焦躁了。
她时而站起,时而坐下,简直像是屁股底下长了钉子。
可无论她怎么折腾,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这时,远处的灯陆续熄灭了,带给齐春薇和春春唯一光亮的手电筒,也彻底没了亮,变成了一坨温温吞吞的黄。
眼前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周围的声音却更加清晰起来。
风刮过岩石缝隙的“呜呜”声,虫子和晚归鸟儿的一两声叫声,以及不知从哪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似乎被无限的放大,听得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春春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即使再勇敢,再心大,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怕的。
一片黑暗当中,春春小小声的说:
“阿姨,你能握着我的手吗?我害怕……”
齐春薇其实也害怕。
听到春春这么说,齐春薇故意装出一副嫌弃的声音: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嘴上这么说,却仍是伸出手,想要摸索小女孩坐着的方位。
不过,在黑暗中寻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明明刚刚坐的并不远,但此时寻起来,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能摸到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眼前一点光亮都没有,这要伸手摸出去,还不知道会摸到个什么东西。
齐春薇越摸越心里打鼓,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春春需要她,还是自己需要春春了,只得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的摸着,想要尽快够到那个小女孩,缓解自己内心的害怕。
手刚触碰到一片柔软,齐春薇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钻心般的疼痛瞬间从手指蔓延开来。
她“啊”的尖叫,拼了命的挣脱,只听得黑暗中传来一阵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移动声。
“你这臭丫头!”
齐春薇将自己的手抢救回来,疼痛不已的在嘴边吹着,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女孩得意的声音,
“阿姨,这可不怨我,是你把手伸到我嘴边的!”
“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抓到你!打死你!”
齐春薇气的顾不上痛,站起来便向声音的方向走去。但是在黑暗中寻人,哪里是件容易的事。刚走两步,便被个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摔得身上都痛了起来。
齐春薇更生气了,但偏偏左腿刚刚磕得生疼,一时间动不起来。她恨恨的抓起一把石子泥沙向前扬去。
这个白雪,怎么还不来啊!
春春比齐春薇要谨慎的多。
她在还未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便观察过周围,如今正小心的蠕动身体,一点点的往她之前看定的方向跑去。
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做能不能跑得掉,一路滚过去,身上不知被小石子和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硌了多少次。
但内心中的信念,让她即使疼,也坚持向前滚去,
那就是,她不要回到邹可心身边,一定要回去见爸爸和姜妈妈!
身后的齐春薇似乎又站起来寻找她,但是方向有了不少偏差。
春春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鼓劲,一点点的向她之前看到的,开阔的位置滚去。
而就在这时,眼前亮起了一阵手电筒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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