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斗法
时间来到中秋后三天，今天是玄凌道人约定去叶沐家里做法的日子。林舒出门时天空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个假道士做法真不会挑时间。
林舒已经提前联系了玄凌道人，拿到位置，她打了个车就往宁海市的富人区去，没想到到别墅区入口被保安拦了下来，说她没有预约。她只好又给玄凌道人打了个电话。
本来玄凌道人对她就是很不耐烦，但是已经做了约定。加上他现在车里还有其他道士在，只能端起笑脸佯装随和说到：
“小友且等等，我们马上快到了，到时候一起进去就好。”
林舒只好无奈地让司机靠边停一下等等，她是没想到，这么麻烦，进去还要预约。
其他道士不解，问玄凌道人说这又是哪位道友吗？玄凌道人笑着说“只是一位善客，但是不信贫道的道术，今天特意赶过来想看贫道施法，想交流一番，贫道也只好随她。”
其他随行的道友自然是对他一套吹捧，说什么这人也是有眼不识泰山，玄凌道人盛名在外都不信，还有的更是说等会要她好看。玄凌并未阻拦，只是笑而不语。
好在玄凌道人没拖太久，不一会也到了。给保安报了信息又当面给叶沐姑姑打了电话，收到业主的指令一行人终于被放行。
到了别墅楼下，叶沐姑姑已经是让管家在门口等候。听到玄凌道人和林舒都到了，叫了叶沐一起赶忙下来过来迎接。
只见玄凌道人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穿着纹理繁复的法衣，走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位道教打扮的随众，手里捧着各式法器，有桃木剑、三清铃、令旗、令牌等等不一而足。
玄凌道人走到叶沐几人跟前，双手掐了个法印，点头致意，“福生无量天尊，几位善客近来可好？”
叶沐姑姑恭敬地回了个礼，“托道长的福，一切都好。”
玄凌道人微笑回应，接着示意了下旁边的小道童，让他们把法器布置到门外早已准备好的案桌上。然后就和叶沐几人坐下开始闲谈。林舒挑了个位置也坐下了。
玄凌道人，或者说玄诚道人，准备了这几天，心下自信满满。他师从道教名派天一山，虽然学艺不精，但对道家的旁门左术却烂熟于胸。
所以，和普通的只会“变魔术”唬人的道士不同，玄诚道人算得上是一个高级的骗子。而且，因为有天一山整个师门撑腰，一般的同行也不敢找他的麻烦。故而玄诚道人从下山历练起之日就一直混得还不错。
只可惜好景不长，玄诚道人想起了道教联盟那几个老顽固，就气得牙痒痒。自从上面要求对道教规范管理后，道教联盟那几个家伙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很是威风。
玄诚道人平日狐假虎威惯了，这次拿着鸡蛋去碰石头，结果就直接被抓成了典型，现在道教联盟已经正式吊销了他的道士证，师门也给出声明，若查清欺诈香客事件属实，就要清理门户。
玄诚道人没有办法，只能找了机会悄悄离开山门，出门前偷了他正在闭关修炼的师兄，也就是玄凌道人的道士证。经过一番易容，来到了宁海市。
宁海市是玄诚道人之前下山历练的第一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当年他就是在这里修行，通过“做法”诓了几笔钱。所以他想重操旧业，在这里继续他的坑蒙拐骗之旅。
经过这几天的“言传身教”，玄诚道人身边聚集了一些本地道教的拥趸，天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让他找回了之前自信的感觉。那日的小女娃的话他已经不放在心上，认出他是假的又如何。现在他有大批教徒的支持，还有能“自证身份”的证书。再说了命理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到时只要给自己找好台阶下，他不信还能把给他怎么样。
“道长，怎么还不做法？”林舒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善客莫要着急，待香案布置完毕后即刻开始。”
玄诚道人呵呵一笑，其实心里已经开始骂人，这破地方的道徒怎么一点水平都没有，布置一下香案都要花这么长时间。
还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三番五次挑衅于我，待会可有你好果子吃！
眼看香案终于布置完毕，玄诚道人站起身，接过道童递过来的桃木剑，走到了香案之前，开始装模作样的做法。
林舒看着老道士步伐凌乱，桃木剑挥舞得也杂乱无章，偏偏底下列队的众道士还暗暗叫好，不由得摇头叹息。
人间的道教已经如此没落了吗？连请神赞神的步骤都没有，做法事给鬼看呢？天上那几个老家伙看到这个估计得气吐血。
再看玄诚道人，只见他这会单手把桃木剑挥舞的密不透风，然后另一只手从案桌上抓起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他大喊一声：“去！”，一把掷出黄符，手里的桃木剑紧随而上，将黄符刺了个对穿，接着他又念动咒语，却见挂在木剑上的黄符突然无火自燃，玄诚道人手中桃木剑伴着火光挥舞不停，在场的众人都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
玄诚道人抖落木剑上的飞灰，收回了木剑，闭眼调息了一阵，像是消耗不小的样子。众人都屏气不敢说话，只有林舒看的想睡觉。
不就是一张引火符吗，这老家伙那弄了半天才牵引气机把它引动，我都替你着急了。还有这味道，檀香味，黄纸应该是用檀木熏过的。
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把戏，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就是人间的做法吗，难怪那么多阴祟敢明目张胆的害人。
“呵呵，小友，你观我这破煞法事如何？”玄诚道人调息完毕，对着林舒笑道。
“不如何。”林舒冷淡的回答。
“你！”玄诚道人还没回应，底下的道士先不满出声了。
“呵呵呵，不要急。”玄诚道人安抚下面的人，“那小友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们也交流交流。”玄诚道人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更发了狠。
他平日里修炼了一口阴气，就藏在舌根之下，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长眼的人。只要一口，轻则让其厄运连连，小灾小祸不断，重则让人陷入呆滞，失去所有知觉，变成傻子。
玄诚道人的这个手段让他在尘世间行走无往不利，能帮客户不动声响地解决竞争对手，而且药石无救。有时候还能给自己打开市场。比如，先让人沾染厄运，再出手解决。
“本来只是想给你个教训，你如此不长眼，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玄诚道人心里想，已经打算要彻底废掉林舒了。
林舒毫无察觉，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走到了案桌旁边，“道学式微，今日就给你们上一课吧。”林舒看到玄诚道人的骗人行径，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她在香炉里重新插上檀香，然后拿起一张引火符，手轻轻一抖，引火符就燃烧了起来。
林舒挨个点燃檀香，一张引火符竟然还没有熄灭，也没有要烧到手指的意思，林舒再轻轻一抖，引火符就熄灭了，只是上面的朱砂褪色了不少。
众人被林舒这一手惊到说不出话，玄诚道人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师兄，不，连他师傅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林舒也不管众人惊异的眼神，她迈着龙行虎步，抄起三清铃，开始默念生涩的祷文，一段念完，手中三清铃就响一遍，等到最后一次铃声响起，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竟然开了一个小口，金色的阳光就这样直直的泄了下来，倾覆在这个小小的案桌之上。
在场的众人嘴巴都张大了，叶沐的姑姑轻声说：“神迹啊，这是神迹啊。”再看玄诚道人，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仿佛那口为林舒准备的阴气是喷到了他自己脸上一样。
再看林舒，念完了祷文，心知是天上那几位应该是听出了是她在祷告，故意显露神迹，也是存了一点调皮的心思。“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林舒嘀咕了一句，也不说破，就算是作戏也要做足全套。
请神的步骤自不必说，都弄出这个阵仗了。林舒又重新拿起桃木剑，口中默念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包罗天地，养育群生。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刚刚念完，林舒将桃木剑握在胸前，剑身自下而上有金光掠过，“嗣教小兆，谨疏为拜送真人解移厄运事。”
说完桃木剑指向西方，众人视线跟了过去，突然间，众人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不由自主地往西边推了一下，纷纷打了个趔趄，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虎啸。
大家面面相觑，都知道这回林舒应该是请来了真神。却见林舒口中不停：“徐行道场，法事圆满。地脉昌隆，老少皆安。官非不染，灾祸退散，男添百福，女纳千祥，此家此户，所求皆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林舒这番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羡慕地看向叶沐二人，这都请到真神为他家除煞祈福了，这以后不得飞黄腾达啊。
叶沐姑姑虽然不懂是念的什么，但是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也觉得应该是不得了，恨不得林舒多念几句才好。
林舒此时的法事已近尾声，吟诵谢神咒谢过光临的诸神后，林舒放下桃木剑，转身看向众人。
再看玄诚道人，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白虎渡厄，真的是白虎渡厄……”
一旁的小道童看不下去，伸手想要扶他起来。手刚碰到他，却见玄诚道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他踉跄地来到林舒身边，“扑通”直接跪下，涕泪四流，“上师，你教教我，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林舒瞥了他一眼，骂道：“呸！你也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口里面藏的什么秽物。你痴长年岁，毫无修道之心，只行坑蒙拐骗之事，你要真是我的门徒，哪还容你蹦跶到今日！”
玄诚道人只觉得五雷轰顶，到头来小丑竟是他自己。难怪那日林舒对他百般不屑，可笑自己还想对她下手，真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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