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豆芽菜般的女人

看着花儿绝望的神情，想到小春屙的绿尿，纪大波觉得心里非常难受，他放下手中的篮子，离开刘春连铃，独自走到爸爸带来的蓑衣上，蒙了被单悄然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刘春铃来到了他身边，往他手里塞着一个热乎乎的圆东西。纪大波不用睁眼也知道，那是一枚刚煮熟的鸡蛋。此时，不知为什么，两行热泪悄然涌出了他的眼眶。

        刘春铃大概以为纪大波睡着了，就把鸡蛋拿过去给了纪文祥。但纪文祥不愿意接她的蛋。纪文祥有些埋怨地说：“妹子，你的日子都过得这么紧巴，怎么把它给波娃子呢？不行不行，你还是拿回去卖了称盐、买油吧。”

        刘春铃说：“已经煮熟了，你就收下吧。”

        纪文祥说：“煮熟了也能卖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可是刘春铃执意要给纪文祥。刘春铃说：“文祥哥，你平时都那么关心我，心如又是我的好姐姐，难道我给波娃子一个鸡蛋，你都要推吗？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纪文祥不知是想要那个鸡蛋，还是害怕刘春铃难过，他推辞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纪文祥接了刘春铃的鸡蛋，就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纪大波听到了刘春铃的抽泣声。纪大波觉得有些奇怪，他已经放过她了，为什么还要哭呢？难道是心疼她的那枚鸡蛋吗？既然心疼为什么又要估倒给别人呢？真是个小气猫。

        纪大波装着翻身，把脸侧了过去，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想看个究竟。这时，他看见刘春铃好像很伤心似的，突然张开双臂倒进了爸爸怀里，然后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更厉害了……

        有一次，方大鹏出于好奇，悄悄跑到范思春家的竹林里偷看。他看见范思春对肖队长很好，“眉呵眼笑”的，又是给他倒水，又是给他上烟，但就是不和肖队长睡觉，肖队长拉她也不睡。

        范思春不和肖队长睡觉，方大鹏十分理解。大白天的睡觉多没劲。方大鹏在白天是从来不睡觉的，他喜欢玩。他觉得睡觉是最没趣的事情。如果晚上不是眼睛自己要闭，他也是不想睡的。万一没什么玩的，把作业本撕下来叠纸飞机，他觉得都比睡觉有意思。

        范思春不愿和肖队长睡觉，把事情闹大了。范思春家只有江越新一个人干活，做的工分少，肖队长克扣了她家的粮食。范思春和肖队长吵了一架，并用锄头砸碎了他家喂狗的石槽。但肖队长还是没有把克扣的粮食补给她。

        那天，范思春“流眼抹泪”地来到了方大鹏家。叫他爸爸找郑支书帮个忙，大家都知道方明华和郑支书两家关系很好。范思春和方明华说了一会儿话，就把一只手轻轻放在方明华手上了，那样子就像范思春想睡觉的时候，拉着江越新的手一样，不过，范思春的动作比拉着江越新的时候，做得要优美一些，好看一些。就像方大鹏的俯卧撑做得比马老幺要标准些一样。

        方大鹏不知道范思春是不是想睡觉。大人有很多事情他觉得很奇怪，尽管老师说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他还是没有把这些事情想明白，譬如现在的范思春，难道她流着泪还睡得着觉吗？方大鹏伤心的时候是绝对睡不着的。

        方大鹏看见爸爸的手从范思春手里抽出来了，还怕兮兮地看了方大鹏一眼。那会儿，仿佛他和爸爸的父子关系颠倒过来了，爸爸成了儿子，他成了爸爸。爸爸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生怕他“修理”的样子。方大鹏喜欢爸爸这种样子。

        因为是大白天，方明华不想睡觉，所以没有和范思春睡觉。方明华对范思春说：“你去找一下公社刘大江刘主任吧，他是你姐夫，也许他能帮你这个忙。”

        范思春就去找刘主任了。没过几天，刘主任下来了。他带着大队的郑支书到他们生产队开了一个会，会一结束，原来的肖队长就下课了。

        方大鹏觉得当生产队的干部真没意思，还不如他在班上当一个班长。他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小学马上毕业了，虽然老师换了几个，但班长一直是他。

        刘主任到队里来的时候，本来叫方明华当队长的，但方明华大概是考虑到自己能力有限，他拒绝了。其实方大鹏知道，他爸爸是怕当了队长影响他编篾器。

        方明华向刘主任推荐说：“找江越新吧，他是转业棒，又是党/员，让他当队长比较合适。”

        大会一结束，新队长就是江越新了。

        不知是因为方明华推荐了江越新，还是因为方大鹏也是个“假操哥”，范思春一直对他不错。到方大鹏懂事后，她对他就更不错了。每次从她家经过，她都要把他叫住，然后和他聊天。

        范思春聊天的内容，几乎都是肖队长的堂客，而且都是一些暧昧的内容，她的动作也总是带着暧昧的色彩。花花绿绿的，很是诱人。每次，方大鹏都被她撩得心里发慌，总觉得自己穿的裤子小了点，把反应最敏感的部位老是张得紧绷绷的，就像打了一把小雨伞。

        更让方大鹏蠢蠢欲动的是，她还一眼一眼地盯着他那儿，看得他仿佛裤/子都被看破了似的。方大鹏被范思春折磨得没办法，就尽量躲她，有时候他能躲过去，但有时候是躲不过的……

        江涛见粮食保管没有坦/白交/待的意思，就让他钻篮/球/圈了。粮食保管在篮/球/圈里刚刚弯了几分钟，就再也受不了了，就把一切都交待出来了。那副狼/狈的样子，简直比地/主分/子还软骨头，比地/主分/子还没有骨气。

        江涛很瞧不起他。

        粮食保管的交待把江涛惊呆了，原来这是一起集体盗窃案，生产队除了会计纪文祥，几乎所有干部都参与了。

        江涛把粮食保管交待的人一个个叫去了，把粮食保管没交待，但欺负过他儿媳妇的人也一个个叫去了，然后把他们一个个隔离起来，先礼后兵，像对待粮食保管那样对付他们。

        队长婆娘见自己的男人被叫去了，心里急了，慌忙提了礼物就要去找江涛，准备求他放人。但是，队长婆娘端着猪头走错了庙门，她也不看看江涛是谁。

        江涛见队长老婆提了礼物，脸马上垮下来了。队长婆娘是个小媳妇，比她男人小整整十二岁，而且长得非常迷人。嫩悠悠、水漉漉的，就像刚出土的豆芽菜。其实江涛最喜欢豆芽菜，嚼起来脆生生、水津津的，又香又甜，看着都要流口水。

        队长婆娘见送礼不行，就准备送/身体了。队长婆娘试探着走到江涛面前，先向他鬼了一会儿狐狸眼，然后又卖弄了一会儿风情，见江涛没有反对，就准备向他送身/体了。

        队长婆娘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她的动作、神情比开口说话还明白，比开口说话还富有挑逗性。江涛激灵了一下，迟疑了一下，呼吸跟着就急促起来。

        队长婆娘见到江涛的变化，感觉江涛的性致已经被她挑逗起来了，马上就要抱着她上床了。她想，等他们颠/鸾/倒凤后，她的丈夫马上就会获释了，得救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江涛突然大吼一声：“跟老子滚出去！老子最看不起你这号人！如果你想你男人少吃点亏，就赶快跟老子提着东西滚出去！不然老子就把他送到公安局去，叫他龟儿坐班房！”

        不知是江涛说话的样子怕人，还是他那坚硬得像钢丝一样的声音怕人，队长婆娘吓得急忙紧了一下刚放松的裤/腰/带，提着礼物慌慌张张出去了。

        队长婆娘刚走，江涛也慌忙跟了出去。在院子外面，江涛碰到了回家解手的刘春铃。江涛见了她，就急喘喘地问：“你妈呢？”

        刘春铃见江涛有些心急的样子，脸刷地红了。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细声说：“妈上班哩。”

        江涛板着脸说：“把她给我叫回来！”

        江涛因为心急，说话的样子就像生气。刘春铃瞧着公公气冲冲的样子，娇滴滴地瞄了他一眼，说：“爸，妈在上班，她怎么敢回来呢？”

        “就说老子要斗争她！”江涛因为心急火燎，说话的神情就更像发怒了。刘春铃看着公公凶巴巴的样子，怕得手都没顾上解，就急忙回到地里叫婆婆。直到婆婆回去后，她才悄悄跟了回去。可是，刘春铃刚刚走进屋里，没有听到公公斗争婆婆的声音，倒听到了床架被摇得像要散架一样的声响。

        原来公公是这样斗争婆婆的。刘春铃想。从此以后，不知怎的，刘春铃特别希望自己也被斗争，而且希望得要命。当然，刘春铃知道，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斗争自己，斗争自己的人，一定是和自己过一生的人。这时，刘春铃就特别渴望纪文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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