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遍寻奇药破奇术（五）

“你在吗？”

        安逸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声音消散之际，大殿中央冰雕似的白茶花树叶片上荧光闪动。

        四五只忆萤绕着白茶花树飞舞了一群，落在花苞尖上。

        茶花缓缓绽放，清冷的白色光芒随着茶花绽放而扩大，照亮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如是我闻”低沉熟悉的诵经声再次出现。

        安逸与那诵经声一起，念诵着姜明初教导过他的经文。

        顾重华站在一边，注视着安逸的举动，他心中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并未出言打断安逸。

        待经文背诵到最后，安逸停了下来，安静地等候着诵经人读完自己的部分。

        “晦月，你回来了。”诵经人问道。

        与前一次一模一样的问题，安逸想。

        “你是谁？”安逸问。

        没有人回答。

        “你在哪？”安逸接着问。

        神秘莫测的诵经人不会去回答安逸的问题，诵经声就像是在棋盘滚动的珠子，沿着特定的路线滚动，遇到阻碍时，就会按照原本的预设滚到另外一条路线。

        安逸猜想，他所听到的声音很可能也是一种幻术，或是阵法。

        既然是幻术，那么大殿里一定存在着让人能产生幻觉的物品。

        是白茶树？还是忆萤？安逸想。

        按理说应当是忆萤，银杏神树的幻境不就是由忆萤创造的吗。然而，此处的却不是幻境，大殿内部的一景一物皆是真实存在的，可他们却会受到不属于这个空间内的声音的影响。

        安逸上前一步，与围在白茶树外面的冰柱围栏只有一步之距。

        “你想做什么？”顾重华沉声问。

        安逸回过头看了顾重华一眼，指着这棵白茶树问：“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棵白茶树材质与冰一模一样，却从不消融吗？”

        “他从前就是这样。”顾重华回答。

        安逸点点头，他在顾重华的回答里听明白了一件事。玉壶春里的一切对于安逸和程潇而言都是背离常道的，然而对顾重华而言，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夏日不化的冰，四季如春的玉壶春岛，对于顾重华而言一切都太过正常。

        “我想摸摸看，那到底是什么。”安逸话音落下，跨过冰柱的围栏。

        “你！”

        安逸的动作太快了，快得顾重华根本来不及阻止。

        顾重华预想的事没有发生，冰柱没有任何的变化。

        银杏宫祭司曾对顾重华说过，绝对不能跨过白茶树的冰柱围栏。冰柱阵会将闯入者瞬间刺穿，捅成马蜂窝。

        顾重华眼睛微微睁大，他亲眼见过有人无意碰到冰柱阵双手几乎被废，他也见过从乾坤殿里抬出去的族人，胸口穿了个拳头大的洞。

        眼下，安逸就站在冰柱阵里，伸手就能触到白茶树，而向来凶狠的冰柱阵像是沉睡了一样，悄无声息。

        在这一刻，顾重华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露白要骗安逸前去参岛。不仅他发现了安逸的不同，露白他们也敏锐地感觉到了。

        顾重华注视着安逸伸手触到白茶树。

        顷刻间，大殿摇晃，抖动。

        洁白无瑕的白茶树花树在他们的眼前由上而下，一点一点地化为雪沫，飘然而下。

        大殿停止晃动时，原本挺立着白茶花树的地方成了白雪，堆成了一个一臂

        多高的小山包。

        雪沫下，露出了一点纯黑的尖角。

        安逸俯下身，拨开冰冷的雪。雪堆之下的尖角渐渐露出了全貌，先是一双盘绕交缠向上的羊角，羊角下是一张奇怪的脸，眼睛和嘴巴都出奇的大。

        大祭司短杖。

        安逸曾在幻境里晦月手中见过这根短杖，与梅寒的形容并无二致。

        短杖通体乌黑，任何的光触及短杖似乎都会吸收。

        安逸伸手，从雪堆中把短杖拔出。

        大殿停止震动。

        顾重华站在安逸身后，哑口无言。他尽管从未见过大祭司短杖，可安逸手中的短杖与传闻中毫无二致。

        顾重华注视着安逸手中的短杖，神色凝重，短杖上透着的邪性让顾重华略感不适。

        下一瞬，顾重华和安逸之间的冰柱围栏没有任何预兆地炸开。

        霜雪飞舞。

        当——

        清脆的敲击声在大殿里响起。

        顾重华在纷纷扬扬落下的冰雪碎屑中，看到一柄透明无色的短杖，纯净如白雪，杖头似盛开的山茶花，杖身死盘曲的花枝。

        山茶花短杖似被看不见的人持着，接连向安逸手里拿着的大祭司短杖发起攻击。

        两柄短杖在大殿中剧烈碰撞，发出一阵又一阵巨大的响声。

        手持大祭司短杖的安逸在无色短杖的猛烈攻击下，由始至终没有松手，反倒是依靠手中的短杖抗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顾重华神色愈发凝重，眼前分明是两把不同短杖之间的搏斗，手握大祭司短杖的安逸更像是被短杖驱使着做出反应，与其说安逸在使用短杖，倒不如说此时的安逸正在被大祭司短杖所控制。

        “姜逸！放手！”顾重华喊道。

        安逸能听到顾重华的声音，他意识清醒，也看得明白。无色透明的短杖存在的目的就是要把大祭司短杖镇在大殿之中不让人拔起，只要自己放下短杖，无色短杖也会停止对他的攻击。

        “不能放。”安逸想，他手把短杖握得更紧。

        纵是孤注一掷，纵然冒险，大祭司短杖是治好程潇腿的希望。

        两柄截然不同的短杖，一黑一白，都释放着强大的威压，试图让对方屈服，气场相撞产生地强大冲力让安逸似乎顶着狂风而立。

        “姜逸！”顾重华朝安逸喊道。

        “我不！”安逸回应道。

        安逸的答案顾重华丝毫不觉得意外，在他看来，安逸就是这样的人，柔和安静的性子里，永远有一种鲜少人察觉到的倔强。

        任由安逸这样下去，就算安逸手里的短杖能抗下无色短杖的攻击，安逸也会因为遭受强烈的冲击而内伤，甚至会被撕裂。

        顾重华不赞同安逸的做法，却也没法冷眼旁观，他认命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运转内力，加入了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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