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少年相识玉壶春(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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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玉壶春夜里凉意沁人。
晓星殿内,程潇还在睡,安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医书,似在看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
他心不在焉,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梦里的情形,一会又想到程潇的伤。
安逸午后便醒了,他是醒来之后听露白说起才知道程潇还没醒,身体一向比他康健的程潇看起来这次伤得比他重。
程潇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发呆的安逸。
“阿逸。”程潇唤道。
安逸回过神来,把书往身侧一放,还没开口。
程潇又问:“阿逸你没事了?”
“我没事。”
“怎么这次我睡得比你久。”程潇想不明白,说着他就要坐起身来,才刚一动,腹部以下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程潇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潇!”安逸上前扶着程潇,问:“哪里疼?”
“说不清。”程潇说着,不信邪地伸了伸脚,“啊!”
冷汗瞬间从他的额头滑下来。
慌乱之中,安逸抓着程潇的手腕,给他诊脉,内力运转流畅,脉搏紊乱。
安逸掀开被子,手一路从程潇的胸腹往下按,一边询问道,疼不疼。直到他的手按到程潇的腹部时,程潇疼得几乎要跳起。安逸脸色一白,他想起露白说,程潇在幻境里受了内伤,中伤处就位于腹部。当时露白并未细说什么,只嘱托他日落前把药喂给程潇,且喂过药后安逸也给程潇诊了脉,脉象平稳,他也就因此放下心来了。
安逸怎么也没想到,程潇一醒来,他的内伤也像是苏醒了一样。
“阿潇,你等等,我去找人。”安逸慌忙转身,往门外跑去。
才刚走到门口,就撞到了正朝他走来的玉壶仙人和顾重华,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银杏宫的祭司。
玉壶仙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往门外跑的安逸,说:“看样子,程潇是醒了。”
“是。”安逸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阿潇的内伤发作了,疼得厉害。”
“你爹是中原第一神医,你跟他这么久,不该一点本事都没学到。”玉壶仙人声音仍是冷冷清清的,“一点内伤罢了。”
“我”
玉壶仙热说罢,也不等安逸解释,径直往屋子去了,安逸紧随其后。
玉壶仙人来到程潇的床边,伸出两指,按在程潇的腹部,一股清冷的寒气进入程潇的体内,痛是止住了,下半身也像是被冻住一般,没有了知觉。
床上的程潇脸上冷汗直冒,胸膛起伏,平复自己的气息。
“我暂时以内力封闭了你下半身的感知。”玉壶仙人说完,转而对跟在他身后的祭司说道:“去把露白喊过来,给他侄儿诊脉。”
祭司行礼,脚步无声地出去了。
“治内伤的事交给会的人来做。”说罢,玉壶仙人坐下了,扫了屋子里三人一眼,道:“在露白没来之前,我们聊些你们都知道的。”
这是秋后算账来了,程潇想。
“是上一次重华没告诉你们那是什么地方?还是玉壶春你们已经去腻了?”玉壶仙人生意如冬日冷泉,清凛干净,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安逸三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说说,这一次,又是怎么跑到禁地去的。”
安逸还没开口,程潇就抢在他面前把进入禁地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怕
的是安逸会因着自己受伤而内疚,把私入禁地一事都担了下来。
玉壶仙人安静的听完,没有立刻开口。静默了片刻,才对这安逸问,“你身体不如程潇,倒是比他先醒了,你不觉得奇怪?”不等安逸回答,玉壶仙人又说:“银杏神树是昭族的禁地,幻境由忆萤而生,程潇不是昭族,忆萤的鳞粉于程潇而言,是毒。上一次,你们进去的时间短,那点毒性对程潇的身体没什么影响。”
“你们倒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半月之内,连着两次进入禁地。禁地是有什么你们非要知道的故事?”
玉壶仙人的声音听着心平气和,可无论是谁,都不敢回答他的话,安逸和顾重华垂着脑袋,乖乖听训,躺在床上的程潇低不了,只能直面玉壶仙人面无病情的脸。
程潇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虽然被教训了,但好歹也知道了自己突如其来的痛是怎么回事,也不算太差。
“你不要以为现在的痛都是忆萤鳞粉造成的,那只是原因之一。”
被说中了心事的程潇不由地怀疑,玉壶仙人是不是活久了,以至于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技能,例如,读心术。
“忆萤鳞粉的毒只会让你的脚钝痛一两天。”玉壶仙人说着看了一眼安逸,“也就比他上次脖子上的淤青痛一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没封闭你知觉前,你的腿是不是像被人抽筋剥骨。”
程潇想了想,答道:“有点像。”
“这跟姜逸在幻境里打伤你用的招式有关。”玉壶仙人说。
安逸一愣,他抬眸,茫然无措地看了看程潇,转而看向玉壶仙人,说:“我不记得在我在幻境里都对阿潇做了什么。”
“我可以担保,阿逸打伤我的时候没有意识。”
玉壶仙人侧过脸,沉静地眸子扫了程潇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开口,回过头,看向安逸,问:“失去意识的时候,你梦到了什么,总该记得一些。”
“记得。”安逸点点头,如实道:“我梦到我去送一群人下山,山路很狭小,我在山顶上看着他们走了很久,才最终消失在山道上。”
安逸说着,下意识地去偷瞄玉壶仙人的眼神,却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自己。他顿了顿,说:“把他们送走后,我回到一座高大的宫殿里。在那里,有十来个人正在等我,我们没说两句,就动了手。”
“在那个梦里,我的武器是一柄短杖。”安逸回忆着,比划道:“大概手臂长,杖头是一张大眼人脸,头上羊角交叉盘旋。梦里的我内力很强大,以一敌十不成问题。可唯独有两个人特别难缠,我用了很多招式,都没法打败他们,还差点被其中一人擒住。我侥幸逃脱,在打斗中,所用招式伤到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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